书城旅游苹果里的星星:大师名篇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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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点人情味:人情·亲情篇(6)

他挥手目送男孩离开。没有关系,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们都长大了。

为人父者的拳拳之心

《“爸爸,谢谢您来捧场”》赏析

这位父亲始终在用欣赏的目光观察着自己的孩子,不仅在眼前棒球场的观众席上,而且在曰常生活中,在“人生舞台”的观众席上。

“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正在长大”,“似乎突然从一个年龄阶段跳到另一个年龄阶段”;而眼前,“球场上轮到十三岁的儿子上场搏击了。”他坐在“观众席”上,神情专注而又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然而他又不仅仅是一个“观众”,在孩子们成长的全过程中,这位父亲一面观察,一面全身心地投入了无限的深情,“一会儿过分洋洋得意,一会儿又过分吹毛求疵”,他所感受到的,“是介乎赞叹与哀愁、慈爱与失落的某种东西”。

无疑地,他是懂得“为父之道”的称职的父亲。

他的“称职”还表现在全身心的投入,设身处地地站在孩子的高度去体察、去领会,与他们“同步”思考,一起“成长”。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正经历一种青春期”,“跟孩子一起”度过“第二个青春期”。作为父亲,他“一方面看见他们长大而欣喜”,一方面又因为“要放手让他们离开而心痛”。

这也许是普天下为人父母者共同的普遍的感受。这里倾注了父辈的多少心血,多少深情。

这种矛盾的心理,流露出父辈交织着喜悦与期望、疼爱与希冀的复杂的心绪。

然而孩子的成长与独立又是自然的规律,不可逆转不可抗衡的规律。小鸟长出了翅膀,终究要离窝“单飞”。只是在父亲(当然还有母亲)的心里,“飞”走的一瞬将会触发复杂的心灵的震颤。

文中的这位父亲面对孩子的成长,有过更加深层次的思考,那就是,不能仅仅把自已当作“导师”,引导孩子颠颠学步似的“避开他自己年轻时的陷阱”;还要让孩子们自己在生活中去磨炼,去“经历”,去独自“接受教训”,就像“以前从没有人得过这种教训似的”,总之,要“放手”让他们独立生活、高飞远行。

父亲关注的目光、欣赏的目光、“捧场”的目光,始终是孩子成长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的支柱与力量的源泉。“爸爸,谢谢您来捧场!”这“捧场”当然不只在“棒球场”上,而是在“长大成人”的整个漫漫长途中。

表现“母爱”的文章已经读得多了,而这是一篇写“父爱”的好文章。父亲的殷殷期望、拳拳之心,跃然纸上;为人父者的复杂心态与心路,表现得尤为生动。

文章中的场景,被“安置”在棒球场的看台上,而将回忆与现实相互交错,“实景”与感受轮番抒写,使棒球场与孩子成长的“大舞台”“镜头”互换,小看台与人生的“大看台”“场景”交替,既给人以亲切的实感,又给人以悠远的遐想。虚、实结合,寓意隽永,使这篇文章富有浓厚的人情味,读来格外感人。

孺子良师

【美国】H·G·格林

我觉得今日两代之间观念上的鸿沟有一个原因,大家多不愿意谈,就是做父亲的不再是孩子的教师了。五十年前,大多数家庭都住在田庄上或小城里,一家人必须通力合作,以求温饱,孩子跟父亲的关系非常密切。那时候,严父慈母,是自然的道理。

我跟父亲在田庄上工作,就是受教育。不错,他当初教我的本事,目前已经没有大用处。例如给不肯就范的马套上车轭,挤牛奶,锄草,掘地,在刮风天酒肥料等等。种燕麦、大麦、豌豆、四季豆、应付牝牛生产,今天也没有什么用了。

不过我也得到过比较有永久价值的教训:工作要自己动手,才格外可贵;越是辛苦,大功告成时越高兴。他给我的最重要的教训,电脑和教育专家好像都疏忽了,就是什么叫做负责,和自己负起责任来的快感。

父亲倒不是只教我工作。每年春天回到我们家乡来的鸟叫什么名字,也是他告诉我的。许多花草的名称,花草的功效,也是他教的。他说的名称和我日后在教科书里读的并不完全相同,所说的功效往往是乡间迷信。但是我学会了观察,体会到每一脚步下面有无穷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他使我感到万物的奥妙。

记得很久以前的十一月里,有天晚上,灯全熄了,大家都已上床。忽然,父亲跳下床,冲到窗口,把每个人都叫了起来。

“到外面去!”他说,“不用穿衣服。披一条棉被就行了。快点!”我们出去了,只见白茫茫的寒霜,一轮朦胧月照得处处亮晶晶地发光。

“听!”他说。

我们尽量忍住,不让牙齿发出打战的声音,倾耳静听,并且抬头朝他望的方向看。不错,听到了。随后也看到了。雁阵遮月,高飞而过。“总有上千只呢。”父亲说。

随后他叫我们上床,被窝里还暖烘烘的呢。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想为了看这一眼,打一阵寒战也很值得。”

我觉得说来好惨,如今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做这样的父亲了。说来也同样的惨,一年一年地过去,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的乐趣了。

(郭恢扬译)

回归自然的呼晚

《孺子良师》赏析

这篇文章是在抒写一种恋旧怀乡的情绪?当大工业的迅猛发展将人们的生活重心渐渐由乡村移到都市,当快节奏的现代化生活渐渐取代了昔日那田园式的古朴与幽静时,作者是在深情地追忆着儿时那一段难忘的乡情?

这篇文章是在告诉我们该怎样做父亲?与半个世纪前的乡间生活相谐和的,是那时候情意绵绵的父子关系。那时候的父亲同时是孩子的“良师”,教给孩子有关农活和乡间大自然的一切有趣的知识,解答孩子那些充满好奇心的陌生而新鲜的课题;而现在,随着环境和心境的变换,“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做这样的父亲了”。

这篇文章是为了记叙一些难忘的童年趣事,从而强调实践知识的重要?尤其难忘的是,在那个月色朦胧的冬夜,在经验丰富的父亲的催促下,全家人从被窝里爬起来,踏着寒霜打着寒战遥望那“雁阵遮月,高飞而过”的壮观景象,这奇妙的情景事隔五十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上述种种,也许都是这篇文章所要抒写和表达的题意。然而,当我们透过这些字面的表象仔细地分析、玩味,就不难看出:这篇文章的主旨,是通过对儿时乡村生活和父子关系的描述,表达作者对“回归自然”的深情的呼唤。这里所说的“自然”,既包括了文章所勾勒的“美国式的田园诗”、“美国式的雁阵图”那样一种美丽的自然风光,也包括了与当时的乡村田园生活相协调的那种亲密无间、柔情无限、良师孺子般的父子关系--即人际关系、亲情关系的和谐与“自然”。作者所热切呼唤“回归”的这两种“自然”,是密切相关、互为依存的。显然作者更看重的是后者。

在诸如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大工业带来的现代文明虽然促进了都市的发展、生产方式的先进和普通人生活的改善,但同时也带来了工业的污染、城市的噪音,竞争意识的加强和生活节奏的紧张,尤其是人与人之间关系(包括亲情关系)的日益疏远、淡漠、越来越缺少心灵的相互沟通,缺少人情味和恬适感。换言之,随着乡村地盘的缩小和人们对大自然的隔膜,属于“昨天”的一些古朴、美好、温馨、恬静的东西,也像那“远飞的雁群”一般,几乎是永远地消逝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作者呼唤“回归”的意愿是良好的,可以理解的,特别是他在本文结尾所写的:“我觉得说来好惨,如今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做这样的父亲了。说来也同样的惨,一年一年地过去,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的乐趣了”,他在这里用了两个“惨”字,以表达他怀旧的深沉与呼唤的急切,这就不仅有着深深的惋惜,而且有着淡淡的悲哀了。

我们赞同作者的“呼唤”,绝不是欣赏那种古朴简陋的原始乡村式生产形态,也不是简单地怀恋那种严父慈母、儿女绕膝的传统的家庭模式;而是认为作者所忧虑和惋惜的,随着人与自然的疏远所带来的人情、亲情的淡漠。这一当代工业社会的尖锐课题和潜在危机是值得重视的。

作者对乡村生活的描述是颇为动人的,尤其是深夜观雁的那一节,把读者带进了由“父亲”导引的探寻大自然奥妙的情趣和氛围。而这段描写的生动性,对加深文章的感染力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

探险者的一课

【美国】L·F·威拉德

我那个不准离开前院的孙子贾森,已是无影无踪--十岁的孩子总是这样。我叫了几声,没人回答。我坐到草坪上的折椅里准备读书,发现那架长梯子平躺在车道旁边的大树下。根本不需要大侦探福尔摩斯,贾森肯定是在树上,只是不巧把梯子碰倒了。看来他暂时还不想下树来,更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窘境。我本可以过去把梯子重新摆好,但忽然想起孩提时的一件事。过了五十多年,我突然明白了它的含义。

卡丁在许多人眼里是个可爱的乡下人。我记得他走在佛蒙特州诺斯菲尔的街上的样子:一位满头白发,衣着讲究的绅士。他与我有过一次短暂的交往,那时我正是贾森这般年纪。

我可以自由地在镇里到处乱跑,父母禁止我去的地方只有佩因山脚下废弃的采石场。但那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到处淌着浅绿色的水,并布满了碎石堆起的小坡。小白杨树从石缝中长出来,攀着它们能轻易地爬上这些小坡。矮树丛中不时可发现生了锈的采石机。

一个夏天的下午,我跟着一群大孩子去那个地方。他们走离了通往采石场的被人踏出的小路,然后扔下了我。我爬过一根根伐倒的树干,穿过缠人的荆棘丛,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得原先的小路。太阳很低,已过了晚饭时间,父母大概在着急了。我惊慌起来,就座在一棵树下,用哭声表达了我的苦恼。

当我止住声喘口气时,听见有人在吹口哨。我立刻就找到了吹口哨的人。他正坐在小路边的一段树干上,削着一根细树枝。

“哈罗!”卡丁说道,“出来散步吗?天气真好。”

我点点头:“我只是想来考察一下这个旧采石场。不过现在我得回去了。”

“要是你愿意稍等一会儿,”卡丁说,“我想和你一同回镇上去。我快要完成这个柳哨了,做好了送给你。”

他把柳哨递给我,然后站起来。伴着清亮的哨声,我们一起顺着小路走下山坡。

现在当我坐在这草坪上的折椅里时,我第一次明白了那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友善举动。那个人听到我的哭声,明白这是一个小男孩迷了路。出于一种情感,他不愿充当一个援救者的角色,而是坐在一旁吹口哨,使我能够找到他。他尊重一个小男孩的自立感。

我从折椅里站起来,把停在大门前的旅行车开进车道,停在大树底下--那是它平时停放的地方。然后我拿起梯子,拿着它绕过房子,将它放在屋后。当我回来时,贾森已坐在我的折椅上了。

“你到哪儿去了?”我问。

“探险。”他说,“我是个小童子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

(姚任民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