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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平远缉毒风暴(7)

赛猛胜、马中卫按照马慈兰提供的地点将那批货挖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转换了地点,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马慈兰就盯在他们身后,他们放心地走了,那批货又很快回到了马慈兰的手中。

“马慈兰,别再耍花样了,快把毒品交出来!”

机关算尽,最终难逃法网。马慈兰像只斗败的母鸡,顿时瘫软在地。

战果辉煌!这一仗从马金和家中搜出******32295克,根据马金和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又查出并收缴******23760克。

“枪王”的最后选择

(离省政府通知规定的最后限期还有10分钟,马国选交出3枝冲锋枪、10把手枪。)

马国选气急败坏地在这个幽暗的山洞里来回踱步。来这里多久了,他已说不清,只知道这里不是生存之地,他忍受不了这里的孤独和寂寞。

“严打”20多天了,他一直躲在这里,妻子3天没来送饭了,他又气又恨又饿。“王八蛋!”--“王八蛋!”“想饿死我--想饿死我!”他声嘶力竭地叫骂,回应他的依然是自己的叫骂声。

一阵歇斯底里的发泄后,他又静静地坐下来,腹内空空,头晕眼花。他突然看到死神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马国选,l975年,你就来过,还记得吗?那时你被判过无期徒刑,当年你才16岁,幸免一死。这一回你又来了,你8次贩毒,3次贩枪,罪行累累,还是到地狱来受过吧。”耳边仿佛是死神的声音。

“阳间犯罪,到阴间还要受罚?”

“是的,这就叫报应。人在阳世间积德行善,到阴间必得好报;在阳世间作恶多端,到阴间必得恶报。”死神回答。

“我不去!我不死!我要活!”他突然清醒了,寻找那可怕的声音,却不知从何而来。

妻子终于来了,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这些天,村里越查越严,不敢出门,我怕……”

“怕我饿不死?”

“国选,我知道你不好过,我们母女在家也不好过,整天为你担惊受怕,这样终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想个办法。”

“办法,办法,有什么好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蹲着,连蹲监狱都不如,蹲监狱每天还有三顿饭,还能同犯人聊聊天,真******不如冲出去与他们拼了算了!”

“国选,你千万不能再拼了,拼,只有死路一条。马慈林、马明都拼过吧,哪一个拼活了。留下老婆孩子多可怜,特别是马明,那孩子还不到两岁。”

“不去拼,去投案自首?拱手让他们抓起来,拉出去枪毙?”

“国选,政府天天用大喇叭广播,广播省政府的两个通告,投案自首的,主动缴枪缴毒的,不但不会杀头,表现好的还可以立功受奖。前几天,在平远街召开宽严大会,保俊云、马明强、马崇亮、冯寿兰、马云春投案自首,坦白交代彻底,当场释放。严打一开始跑出去的,有l30多人回去投案了。”

“你说的是真的?回去投案真的不会被杀头?”

“是真的,不过政府规定的期限还有最后3天,过了这个期限,就要加重处罚。”

还有3天,这是生死攸关的3天。生与死的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投案自首求生,还是顽抗到底寻死?他终于选择了前者,决定投案自首。

马国选投案自首了!这个失踪了20多天的“枪王”突然出现,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抓紧突审,在限期内破获马国选贩枪大案,向国庆节献上一份战地厚礼。”省厅马永清主任电话指示。

突审组成立了,砚山县公安局刑厅科长王祖坚主审,曲靖支队政委路红彩陪审。

“马国选。”

“在。”

“年龄?”

“35岁。”

“文化程度?”

“小学。”

“现住址?”

“小石桥办事处中寨村。”

“政府欢迎你来投案自首。我们的一贯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已经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得够远了,能翻然悔悟,我们仍然持欢迎态度,再给你一次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关键在于你能否彻底交代问题,有没有立功表现。现在交代你的问题。”

“我是来投案自首的。前几年做过银元生意,后来蚀了本不干了。再后来,我吸过几次大烟,吸不起,现在也不吸了。我们这里贩毒、贩枪的多,可我知道那玩意儿厉害,从来不敢碰。贩******的有马平福、马玉明、王寿成、马召辉、马琴芬、陈斌……”

“首先交代你自己的问题!”

“我的问题全部交代了。听说检举揭发可以立功,我争取立功。”

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审讯,从晚上9点到凌晨5点,马国选时而缄默不语,时而避开话题,时而答非所问,整整8个小时,审讯毫无进展。

审讯轮番进行了3天,依然无重大突破。

“马国选既然来投案自首,又不主动交代问题,这说明他的行为和心理是矛盾的,依然存在着严重的心理障碍。最大的心理障碍是不相信党的政策,害怕交代彻底会加重处罚,要继续进行政策攻心,使其放下包袱,主动交代问题。迟迟不交代也能说明问题:一是说明罪犯存在有侥幸心理,企图蒙混过关;二是说明他罪行严重,怕死。鉴于以上分析,突审组一分为二,一组继续审讯,另一组从坦白揭发的口供中寻找马国选犯罪的证据材料,逼其就范。”

这已经是第4次审讯了。

“马国选,考虑好没有,交代你的问题。”

“该交代的我全部交代了。”

审讯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马国选,属于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顽抗到底决没好下场。马慈林、马明的可悲下场你看到了,两个通告给你传达了,宽严大会的情况给你介绍了,对你,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何去何从,由你选择了。”

沉默,在沉默中僵持。

“现在再一次告诫我,不要有侥幸心理。这里有一封信,你拿去看看,也许对你有启发有帮助。”

信?什么信?是检举揭发信?为什么让我看?马国选用微微抖动的双手接过信,脸上的肌肉出现一阵阵轻微的痉挛。

……衷心感谢党和政府,感谢驻茂克村的全体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和工作队向我伸出挽救之手。

我叫李迎春,过去受金钱的诱惑,置党纪国法于不顾,参与了贩枪、贩毒的罪恶活动,自己染上了毒瘾。既害人又害己,最终走上了犯罪道路。

平远地区开展“严打”斗争以来,开始我下决心不想投案自首,最大的顾虑是担心投案自首后得不到宽大。后来,经过家属和部分亲属的动员,尤其是驻茂克村的公安干警、武警和工作队反复向我宣传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以及省人民政府的通告,使我从公安干警、武警和工作队员的身上看到共产党和人民政府说话是算数的,是真正地关心我、爱护我,而不是害我和抛弃我。他们认真负责的精神感动了我,也感化了我,使我认识到犯罪后躲起来不是办法,只有投案自首彻底交代罪行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不主动投案自首,不彻底交代问题,或者交代问题避重就轻,其结果只能是自食恶果,自己把自己推向断头台。

我今年26岁,回顾我成年以来这段历史,毁誉参半,有过光荣的一页,也有罪恶的记录。我曾作为支前民兵参加过自卫还击作战,并火线入团。后来由于放松了思想改造,迷失了方向,走上了邪路,追悔莫及。我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用自己奉公守法的模范行动报答党和政府,报答所有关心、帮助、挽救我的亲人。

李迎春9月29日

“对李迎春如何发落?”

“免予起诉,回家自我改造。”

“我还会有这一天吗?”

“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要能彻底坦白交代问题,法律和政策一视同仁。”

“那好吧,我交代。我买过一把手枪,130发子弹,枪藏在稼依街表哥家里。”

“继续交代!”

“再也没有了,如果不信,你们去查,查出来杀我的头。”

“有名的贩枪大王,交出一把枪,就想蒙混过关?决不可能!这几天,轮番审讯,审讯组的同志很辛苦。今天是通告限期的最后一天,这是最有力的法律武器,也是最有利的作战时机。白天,突审组休战,采取以逸待劳的战术,为最后决战创造有利战机。一定要攻下这个堡垒。”王金文局长审时度势,部署了一场“精神战”。

正午的太阳,火一般燃烧在人们的头顶。虽然时至暮秋,云岭上空的骄阳依然那样灼人。庄稼蔫了,树叶蔫了,人也蔫了,除了村前那清凌凌的溪水依旧生机勃勃地流淌外,世上几乎所有的生命体都蔫了。

院子中间是一棵年轻的棕榈树,像一个翩翩少年,体干修长,精神焕发,显示出青春的挺拔,今天,它作为一位特殊的哨兵,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没有临时看守所,马国选被铐在这棵树干上。

“快放开我,我坦白!”

“热死我了,我要喝水!”

“憋死我了,我要撒尿!”

时而坐,时而立,时而叫,时而闹,马国选表现出极度的烦躁和不安。

傍晚,妻子来了,带着他那尚未成年的儿子。这是特意为他安排的一次会见。

“爸爸!”儿子哭喊着扑到他的身边。

作为父亲,他多么想给孩子一个爱的回报,可那手铐锁住了自由,他本能地蹲下身,在孩子那纯洁无瑕的脸上一阵狂吻。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不能将你养大成人,长大了,你也许会恨我,可爸爸却是永远爱你的,永远……”

他抬眼看见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妻子,徐徐站起身,负疚地对妻子说:“母亲和孩子拜托你了,上有老,下有小,真难为你,你身体不好,多保重,这辈子欠你太多了,来世一定报答。”

“国选,你对我说过要投案自首,为什么至今不彻底交代,你真的不想活了?你真的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走了?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说呀!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全交代了吧,这是最后一天,还来得及,答应我吧,我给你跪下了!”

妻子走了,妻子的话却打破了他的精神防线。

“马国选,时间不多了,争取机会交代罪行,否则就没有时间了。”

“你上有80岁的老母,下有妻儿,不彻底交代罪行,不交出枪支弹药,只有死路一条,你一死,老、小和妻子可就惨了。”

整整8个小时的以逸待劳的冷战,接下来冲破感情堤坝的精神战,马国选再也经受不了了。突然大叫:“我有罪,我交代,快放开我,我的头要炸了!”

攻坚战已经到了冲刺阶段。路红彩看看表,23点40分,还有最后20分钟,他示意突审队员咬住不放,由侧面佯攻变为正面强攻。

“马国选,别再自作聪明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罪行我们已经掌握”。

调查组将有关马国选犯罪的旁证材料取出,时间、地点、同案犯、数量……马国选越听越怕,开始目瞪口呆,后来浑身痉挛。

还有最后10分钟!

路红彩把预先摆在桌上的闹钟推向马国选。

马国选抬头望一眼这催命的钟表,像一具被摄走灵魂的行尸,突然瘫倒在地。

“马国选,最后期限快到了,分分秒秒都很宝贵,这分分秒秒可以救你的命,也可以送你的命,你真的要放弃生命吗?再过10分钟,后悔也晚了。”

嚓、嚓、嚓……屋子里突然变得很静,只到那闹钟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直敲得马国选魂不附体。

噌,马国选触电般地从地上爬起,哭丧着脸说:“我受不了,我全部交代。”

“今年农历三月,我去大理赶三月街,和大理的马家军一起去了趟缅甸,找一个叫三哥的联系******,那三哥提出让人给他买枪。回来后,我先后同茂克的灰八、山林等人商量,买了一批枪。8月20日,以运草果、芭蕉为掩护,我开自己的东风车去缅甸交货。车到禄丰县肇事,怕交通警处理事故发现枪,略施小计,用汽车内胎把枪包好,埋在公路边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再来后,赶上‘严打’,再也没敢去取枪。”

国庆零点,一个庄严而辉煌的时刻。此刻,人们还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忠诚的卫士们为了共和国的安宁,踏着共和国国庆零点的钟声出发了。

吉普车离开平远,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禄丰进发。坐在前排的是政委路红彩,坐在后排的是王祖坚、李显华,他们中间是戴着刑具的马国选。

路红彩轻轻旋开车载收音机的开关,耳边骤然飞来一支深情的歌:

生我是这块土地,

养我是这块土地,

祖国啊我永远热爱你!

哪怕我是一棵小草,

也要为你增添一丝新绿……

500多公里的长途跋涉,途中汽车抛锚,推车走了10公里,赶到昆明,又借了一辆车前往。18个小时滴水未进,次日18点赶到禄丰。

“禄丰到了,还有多远?”路红彩及时提醒马国选。

“在320国道1982公里桩附近。”马国选回答。

“胡说,现在的界桩是2880公里了,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又在耍我们。停车!”路红彩跳下车,打开后车门,将马国选拽下车,“你小子真的不想活了,事到如今,你还在恶作剧,枪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对……不对,是2891公里桩。我说错了,不不,是记错了,我有罪,我该死。”马国选语无伦次地解释。

一个多月了,枪还在不在?出车祸那天,也是在夜里,车没开灯,一个山道急转弯,和对面来的一辆车撞上了,没办法私了,两辆车都动弹不了,只有等天亮警察来判决了,真倒霉。等天亮警察来了,万一查出车上的枪怎么办?马国选急中生智,佯装上山捡柴,沿山脚走了一圈,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果然发现一个山洞,他在山洞前生起一堆火,以同伙烤火吃喝为掩护,在洞里挖了一个土坑。把枪装进汽车内胎,用铁丝扎紧,埋起来。为遮人眼目,在上面撒了一层草木灰。

马国选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突然感动呼吸困难,是死是活,就要见分晓了。如果枪不在,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菩萨保佑吧,保佑我平安过关。他在暗暗祈祷。

车停了,马国选诚恐诚惶地走下车,向那个生死未卜的山洞走去。

“老天保佑!”他突然一声惊叫,飞一般朝山洞跑去。

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手扒开草木杰,掀开草木杰下面的石块,继续挖开30厘米厚的泥土,手指出血了,指甲盖脱落了,他还在不停地扒,当他触到那个汽车内胎时,他又一次兴奋地惊叫:“枪在,全在!”

冲锋枪3支,手枪10支,子弹1780发。国庆之夜,共和国的卫士们向祖国母亲献上了一份特别礼物!

千里大追踪

(平远--罗定--广州,顺藤摸瓜,抓获广东大毒犯陈建阳,查出******29907克。)

9月30日,省政府两个通告限期的最后一天。平远街公安分局里是一派繁忙景象。l30人前来投案自首,每个人要做详细的口供笔录,300多人交枪、交毒品,毒资要清点,毒品要过秤、枪支要登记,真把人忙得晕头转向。

整整一个月,走村串户,宣传教育,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整整一个月,犯罪分子彷徨、等待、观望,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天是生与死的界河,走到近前,他们却步了,猛回首前来投案自首。

文山州缉毒队副队长刘光林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的投案自首者,复杂矛盾的心理使他显得焦躁不安,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脸上的肌肉时而不规则地抽动。看得出,他在做最后的选择。

“全部说了吧,说出来就没事了。”

“人不知,鬼不知,说出来会杀头的。”

“这是最后一天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啦。”

“只要封住口不说,我不相信他是神仙,能看透你的五脏六腑。”

“万一被看出来,可是要罪加一等。”

“要是能闯过关,财也不失。人也安全。”

“这是拿生命赌博,一旦输了,全完蛋!”

两个“我”在激烈争辩。3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做出决断。

“马正江,到底是交代不交代?下去想想,再来下一个。”刘光林等得不耐烦了,示意工作人员将他带下。

“不不,我交代,我坦白。”也许是他害怕失去最后一个机会,也许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在这一瞬间,他做出理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