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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智取南霸天(11)

白天,风吹日晒,吃方便面,喝矿泉水,每天走几十里山路。晚上,住地方招待所,全部用假证件、假名字、假单位。

王下乡,是重点勘察目标,车到村头,参谋长见四下无人,喊司机停车。“司机以修车为掩护,大家按照分工立即行动,动作要快,时间不宜过长。”张宝光作了简要部署。有人钻入车底潜望,有人藏在车内观察,一张作战地形简图绘制完毕,竟没有被人发觉。

据内线提供的情报,乡政府国旗杆右边的第四个门是刘进荣的情妇阿英家,刘进荣经常来这里住宿,如何巧妙地进入阿英家侦察?以公安的身份容易打草惊蛇,以地质队的名义没有正当理由。

“玉臣,你有什么好办法?”

“听说王下乡有一个‘皇帝洞’,我们能不能以旅游开发公司的身份前去踩点?”

“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玉臣、中利,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带上武器,防止意外,如果和刘进荣遭遇,见机行事。”事后得知,刘进荣那天正好躲在情妇家,可他始终没有露面。

从王下乡到坝王岭,翻山越岭走了整整一天,又饥又渴,背囊里只剩余一罐八宝粥了。“看来我们今天要演一次《上甘岭》了,把粥打开,每人喝一口。”张宝光下了命令。那罐八宝粥从9个人手里传过,最后传到张宝光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告诉他,大家谁也没有喝。

从坝王岭到猕猴岭,山连着山,峰接着峰,大山像一个大家族,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连接得自然和谐,亲密得唇齿相依,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猕猴岭因这里有一个猕猴的世界而得名。山上没有路,没有方向,只有靠指北针确定方位。

大自然的玄妙常常使人感到惊奇,在两山的衔接处,一条深不可测的山涧挡住去路,涛声拍岸,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吼声。这水从何而来,流向何处?人们常常把山、水联在一起,看来不无道理,有水的地方不一定有山,可有山的地方注定有水,水依山常在,山依水常青。

山无路,可以用双脚开辟,水无路,如何跨越?要解决过河的问题,首先要解决舟和桥的问题。这是一个逻辑学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生活中处处充满着哲学,万事万物间的联系都有逻辑。舟和桥是条件,过河是目的。不具有条件,如何能达到目的?

“现在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下,可脑子不能休息,古人云:心之官则思,我们开动脑筋,想想办法,看如何解决我们面临的这道难题。”张宝光把这道蕴含着哲学和逻辑学的思考题推到大家面前。

“毛主席有一个一贯的军事思想:我们是有条件论者,但不是唯条件论者,我们当年正是靠着这一思想,靠小米加步枪的劣势打败了优势装备的国民党反动派,赢得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大庆人用毛主席的这一军事思想,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创造了震惊世界的奇迹。”莫亚保率先发言,他是教导大队大队长,给学员们讲过军事理论课,探讨这类问题他讲得有理有据。

“好,讲得好,还有什么高见?”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能创造环境和条件,动物却只能适应环境和条件。可人有时候也应该向动物学习,动物的生存本能常常给我们很多创造的启示,现代仿生学就是人从动物身上得到启示而形成的学问。飞机的发明是蜻蜓的启示,潜水艇的发明是鱼的启示,探雷器的发明是狗鼻子的启示……人贵在有思想,而思想可以超越,可以飞升,这就是创造的本源。如果是一只猕猴,它同样需要过河,它不可能去想办法架桥,而是会借助现有条件发挥自身优势达到目的。这就是我们应该向动物学习的地方。”程中利来自武警特警学校,不但身怀绝技,而且有较好的理论修养。他一席高论举座皆惊。

猴子是怎样过河的?程中利的发言触发了参谋长的好奇心,他抬眼望去,见一只猕猴正抓住一条葛藤悠然自得地在山涧两岸“荡来荡去”,像是在表演,又像是炫耀,那么轻松,那么自信,那么悠闲……

“我们今天学学猴子怎么样?”看了一阵猴子过涧,参谋长从中得到启示,提出“空中飞越”的设想。

手下的人一个个“悠”了过去,张宝光是最后一个了,他双手抓住葛藤,突然感到身体在急剧地下坠。“参谋长,小心!”大家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上,无不担心那条葛藤是否能承受他那90公斤重的身体。

有惊无险,大家相安无事地渡过河,值得庆贺的是向猴子学了“瞒天过海”的一招。

大山设障,大水阻隔,蚊虫叮咬,毒蛇袭击,一路风雨,一路坎坷,圆满完成了勘察任务,班师回营那天,路过一家饭店,莫亚保提议,“参谋长,今天我请客。

“今天你请客是否有个说法?”参谋长不解地问。

“当然有说法,今天是我生日,四十大寿。”

“好啊,这个战地生日有意义!”

给四十岁辞别,给四十一岁接风,那个征战归来的生日永远镌刻在莫亚保心灵深处。

那夜,他做了一个英雄梦

受领任务回来的那个晚上,凌浩激动得一夜没有没有睡好,总是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做梦,那梦也怪,就像米粉,拉不长也黏不住,时而飘飘欲仙般在太空飞翔,时而又摇摇欲坠地在大海中沉没,梦醒来,那个真实的激动一下子又冒了出来,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有快感。自己能不激动吗?从小习武,长大当兵,从当兵的那天起,做梦都想成为一名英雄,看过监狱,擒过歹徒,抓过流氓,连黑社会的老大也曾拜倒过自己的脚下,可那算不上英雄,充其量不过是草莽。和平时期,很少有人能成为英雄,因为英雄无用武之地。今天,算自己幸运,领导慧眼识珠,给自己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参谋长白天给他的那番谈话一字一句都是那样清晰,那样鼓舞,那样振奋。

妻子在身边甜甜睡着了,也许她正做着一个甜美的梦,脸上挂着抹不去的笑容。妻子临产了,每天精心呵护着那个日渐隆起的希望,将为人母,她生活在幸福的包围中。

凌浩想把这一切告诉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分享这份好心情,可是不能,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保密范围包括睡在自己身边的妻子。也好,女人毕竟是女人,一旦她知道这是一次冒险行动,无疑会增添几分担心和忧虑。最后给她一个惊喜吧,让成功和她孕育的“希望”一起到来。

部队正在出早操,一辆小轿车驶进操场,参谋长从车上走下来。

“报告参谋长,部队正在出早操,请指示。”

“集合部队,点名!”

“是。”

“凌浩怎么没来?”

“报告参谋长,他昨天回家了。”

“立即给我找来!”

“是。”

参谋长一大早过来点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望着他那张严肃的面孔,大家在心里暗暗猜度,队列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报告。”凌浩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为什么不出早操?”参谋长责问。

“我在家写检查。”

“入列。”

“是。”

“现在我宣布处分决定。11月15日,教保中队中队长凌浩私自外出,以调查摩托车被盗为由,将人打伤,造成恶劣影响。为严肃军纪,惩前毖后,经总队研究决定,给凌浩严重警告处分一次,免去中队长职务,调离工作。”

“这处分也太重了!不就是打架吗?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犯了错误要治病救人吗,干吗要一棍子将人打死?”

参谋长走了,中队的干部们来了,大家议论纷纷,为凌浩打抱不平。

“凌浩,现在部队正在抓纪律整顿,你赶上这个风头,就自认倒霉吧。”

“不就是给个处分吗?有啥了不起,我觉得这个处分一点也不丢人,挺起胸脯来做人,抬起头来走路。”

“我这个人想得开,当兵这些年,只想过立功受奖,没想过受处分,结果是想的有了,没想的也有了。咱当兵就看监狱、押犯人,没想到自己被关了3天禁闭,被自己手下的兵持枪看押了3天,这倒是挺有意思,体验一下人生百味。”

那天,中队干部给他送别,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金海岸”大厅,不见不散

“庄老板吗?我是凌浩。”

“凌浩,你在哪里?我传过你两次,怎么到现在才回话?”

“遇到点麻烦,见面再说吧。”

“好吧,晚上6点,在‘金海岸’一楼大厅等,不见不散。”

“金海岸”是海口最豪华的大酒店之一,坐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才能真正感觉到金钱的魅力。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这里是人间天堂,只要有钱,在这里可以尽情地享受。看来庄老板的生意做得不错,在这种场合请人吃饭本身就是自我炫耀。

“庄老板,在这么高档的饭店请我吃饭,是不是发财了?”

“马马虎虎,现在生意不好做啦。”

“真是不好比了,这种地方我们平时进来看看的机会都少有,今天是大开眼界了。”

“现在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以后吗,洗个桑拿,请小姐做个按摩,潇洒一回。”

“今天是潇洒不起来了,心情不好。”

“怎么回事?”

“关了3天禁闭,受了一个处分,连队长也被撤了,发配我到山上去护矿。这么多年算是白干了。”

“犯什么事了?”

“老毛病,打架。”

“人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脱了军装到地方干,就凭你这身功夫,比老大强多了。”

“老大?哪个老大?”

“刘进荣呗。”

“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布磨山方圆百里都是他的底盘,这小子太毒、太黑,身上有无数条人命,公安、武警让他杀了好几个。山上的金老板们没有一个不恨他,又没有一个敢惹他,你如果能把他除掉,这座金山可就是你的了。”

“除掉他不难,可现在不行。我刚刚惹了麻烦,受了处分,被发配到山上护矿,不想再招惹是非,是想和他和平共处一段,实实惠惠地捞点钱,我明天就要上山了,山上的情况不熟,请庄老板陪我走一趟,最好见见老大,说个明白,我护我的矿,他发他的财,能交朋友就交朋友,不能交朋友也不要添麻烦。”

“见老大很困难,他这个人疑心很重,从来不见官府上的人,最恨的是公安和武警。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意思捎给他。”

“庄老板,你这个人讲义气,我这个人也讲义气,如果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这一次上山,还请庄老板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我明天陪你一起进山。”

“发配”布磨山

凌浩被“发配”了!当得知他带领护矿队上山的消息后,谁都这么认为,认为这是给他的“惩罚”。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所担负的使命。

上路那天,他突然感到心里很沉重。他的公开身份是护矿队队长,他手下有10名战士。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场有特殊背景的战斗,不知道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是虎穴狼窝,可他要保护战士们的生命安全,要应付这里随时可能发生的一切。一旦出了问题,捅了娄子,且不说英雄梦破灭,连小命也有可能搭上。凌浩啊凌浩,你能完成任务吗?这布磨山进去不易,出来更难,你能安全地走出这布磨山吗?

“风萧萧,易水寒……”他耳边传来一支悲怆的歌,这歌从远古金戈铁马的战场传来,从英雄征战的号角中传来。

汽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凌浩的心在颠簸中震颤。

“庄老板,这路可是不好走啊?”

“是啊,路好走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还有多远啊?天黑之前能赶到吗?”

“能赶到,过了前面那个寨子就是了。”

车到村口,突然抛锚。凌浩跳下车,在车轮下发现了道钉。

“庄老板,这是谁干的?”

“是老大进村了。”

好一个狡猾的老大,居然想到了这一招。前面的路上还有什么关隘?凌浩已隐隐地感到旅途的凶险。

特殊的“见面礼”

要想在布磨山立足,首先要搞好群众关系。凌浩深深懂得这一点。

“这里是黎族山寨,我们首先要尊重民族风俗,见人要有礼貌,主动打招呼,老太婆称阿妈,老大爷称阿爸。要积极主动为群众做好事,不做坏事……”这是凌浩给战士们提出的要求。

“这山上情况复杂,平时,不能一个人单独外出,任何时候都要集体活动。要有严格的纪律,不许和陌生人乱拉关系,更不许把陌生人带到营地,要确保内部安全。”这是凌浩制定的纪律。

山上突然来了一队武警兵,他们来干什么?那个当官的叫什么名字?金老板们瞪大眼睛注视着他们的动向,刘进荣团伙在暗中窥探他们的行踪。

必要的宣传工作是要做的,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当然不是真正目的),这宣传工作不但要自己做,还要靠当地群众帮助做。

那天,凌浩带领战士到佳头村帮助村民收稻子,辛苦了一天,晚上村长备酒席款待。

“小伙子们,今天辛苦了!敬你们一杯酒,解解乏。”

“阿爸,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自家人。按说,我们应该敬您。”

“听口音,你好像是当地人吧?”村长把酒杯停在嘴边欣喜地问。

“没错,我是琼山人,也是黎家人。”凌浩回答。

“今年多大了?”

“28岁。”

“结婚没有?”

“没有,还没谈对象呢。”

“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咱寨子里的姑娘你随便挑。”

“老阿爸,这可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让我怎么谢您呢?”

“不用谢,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那我就认你干爹吧,如果您不嫌弃?”

“哪里会嫌弃,这是我的福气。”

“这杯酒就是认亲酒,干爹,我喝了!”

一杯认亲酒下肚,彼此之间的感情距离拉近了许多。

“你们这次来要住多久?”

“住多久说不定,听上级的令吧,让来就来,让撤就撤。”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来护矿,说白了就是为部队捞点钱。”

“这山上可不平静啊,前些日子,儋州帮和刘进荣争地盘打起来了,打得血流成河,据说打死打伤几十人,你们可要小心啊!”

那天,凌浩认了村长这个“干爹”,接着又和小学校长交了“朋友”,逢人见面打招呼,积极主动做好事,很快打下了群众基础。

凌浩很快打开局面,将自己开展工作的情况向参谋长张宝光作了汇报,本想得到领导肯定,没想到参谋长对他的工作并不满意。

“我现在要求你不是多做好事,而是多做‘坏事’,要让群众恨你、怕你,要让刘进荣团伙成员认识你,接近你,尽快打入他们内部,搜集犯罪团伙的准确情报。”

凌浩立即将参谋长的指示向张玉臣作了汇报。在这里,张玉臣有双重身份,真实身份是警备处长,虚假身份是凌浩手下的护矿队员,明里张玉臣接受凌浩的领导,暗中凌浩听从张处长指挥。

“按照首长作战意图办,不过,干坏事要把握好一个度,任何时候不能忘记我们是军人,不能忘记我们的职责,可以违纪但决不能违法。”张处长给他作了必要的提醒。

去干什么坏事呢?过去自己的确干过不少坏事,干的最多的是打架,可打架总要有个缘由,不能见人就打啊,见人就打岂不成了疯子?偷鸡摸狗?那行为实在是太龌龊,打心眼里往外犯恶心。打家劫舍、强奸妇女,可又怎能下得了手?

“那你就去‘泡妞’。”山重水复疑无路,张处长指点迷津。

干“坏”事最有爆炸力的莫过于“泡妞”,可“泡妞”对凌浩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一是缺乏经验,二是嘴拙舌笨,三是不会假戏真做,弄不好会落下个“花魁”的臭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