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安修鲁斯河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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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储钱罐里的青春年华

(一)

刚迈入高中的校门,唐离离原以为自己未来三年都会平平静静地度过,但没想到,在仅仅两个小时的开学典礼中,她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晚上回到家,唐离离对着镜子一会儿笑靥如花,一会儿又愁眉苦脸,连下班回来的老妈站在身后都浑然不知。“我说离离,你今天是怎么啦?”机警的老妈满脸疑惑地问道。“哦……没事。”唐离离慌忙摇着头试图遮掩内心的秘密。“是吗?”老妈将信将疑地去做饭了。

老妈走后,唐离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过,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那个高一新生代表一个班,便觉得一股不可抑制的笑意冲到嘴角,但看看镜子里梳着齐耳短发、顶着草莓鼻、一副黑框眼镜将双眼完全遮盖的自己,便又觉得沮丧。

唐离离一个人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最后,她拿来纸笔,飞快地将当天所发生的事写了下来。但是写完后,她又开始犯愁了,这些文字决不能让老妈看见,否则她唠叨起来,那是会要人命的。环顾房间四周,唐离离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储钱罐上。对,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到那里面老妈绝对找不着。这样想着,唐离离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唐离离总会往储钱罐里塞进一张纸条,内容无非是她与他之间的一些事,比如她与他在校园相遇时,他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甚至连课堂上她与他无意间的目光相碰,都记在了上面……

日子就这样随着纸条的增多而悄无声息地流逝着。转眼已到了高二的暑假,再开学她就是一名面临高考的高三生了,而幸运的是,他仍然和她一个班。

唐离离望着床头的那个储存罐,小心翼翼地把它捧了起来,晃了晃,虽然没有声音,却能感受到纸片和陶瓷之间细微的摩擦产生的“沙沙沙”的响动,很轻,如果不仔细捕捉,是听不到的。

在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唐离离在自己的便签上写道:严未明,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们一起努力吧。然后,她将那张手掌大的纸折成了长条状,顺着储存罐的口丢了进去。

两年了,现在那个储存罐里应该有730张纸条,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呀!

(二)

开学除了例行的测试外,还有一样便是换座位。老师们火眼金睛,将那些许久未见攒了一个假期的话要说的同学给分散到了五湖四海,让大家遥遥相望,而把一些根本没什么交集的同学给撺掇到了一起,比如严未明和唐离离。

唐离离从没想过,老师会把她跟严未明调到一起,这个赏赐似乎有些大,让她无法招架,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好像眼前烟雾缭绕,而严未明的脸就是那雾后面的镜花水月,无论多用力也看不真切。但是,唐离离却忍不住时不时地拿眼睛瞟他。

“同学,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严未明侧身看着唐离离,正告她说,“你已经看了我四节课了。”唐离离经不起他这种正面直视,红了脸辩解道:“哪有,我……我在思考……数学题呢。”明明是天衣无缝的借口,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有一丝掩饰的痕迹。

中午午休时,唐离离到食堂打饭,看着好友小楠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唐离离便张嘴澄清关系:“尖子生和我这种路人甲的实质区别就在于,人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而我却做不到心不跳。”

小楠撇撇嘴,假装唉声叹气,幽幽地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好歹让你近距离膜拜了一个上午,居然还这么说人家。”唐离离从她的餐盘里抢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使劲地嚼,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屑:“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上午都如坐针毡,还不如以前远观呢,说不准毕业后姐姐我可能就得攒下个心律不齐的毛病来!”

这一幕,刚好被坐在角落里的严未明看得一清二楚。严未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过久,赶紧晃晃头,他弄不明白,为何在教室里一声不响的唐离离,怎么能突然这么霸道呢?

(三)

时间噼里啪啦地过了几个月,唐离离觉得很奇怪,严未明完全不像传说中的多情少年,他不迷茫,不焦躁,每天总是忘情地埋头苦读,上学准时得跟学校门口的大钟似的。再反观他的绯闻女友——美丽无双的李嫣然同学,每天眼神四处飘,双颊微染红晕,娇羞无限,简直是一朵开在鼎盛时期的花朵。

唐离离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小楠,只见小楠扯扯她的衣角,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然后低声道:“我听说,那个李嫣然已经另结新欢了。”唐离离心口一震,却不敢在表情上显露出来,只是睁大双眼,用严肃的语气道:“小楠,你这消息可以卖钱了!”“钱钱钱,你就认得钱!”说着,小楠狠狠地捶了一下唐离离的肩。

回到教室,唐离离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下午上课都心不在焉,偶尔抬头看严未明,却见他神色正常,认真听讲,因此,她唐离离得出一个结论,尖子生的情商一定比自己这样的路人甲低。

严未明知道唐离离这一下午眼睛都长在自己身上,他忽然面带笑意地转头看着她。哪知唐离离跟犯了错似的,赶紧看向别处,躲躲闪闪。这小妮子居然把自己当空气!严未明忽然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唐离离,你嘴角有饭粒。”唐离离一听,跟丢了魂似的尴尬不已,慌忙低下头去猛擦嘴角,然后抬起泛红的嘴唇,小声问道:“现在没了吧?”“哈哈哈!”严未明笑得捂住了肚子。

(四)

放学了,严未明出了校门,看到一个绝尘而去的影子,但他可以肯定,坐在后座的女孩就是李嫣然。收回眼光,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入眼的却是远处树阴下静立的唐离离,隔得如此远,但他也还是能确定那颗清水挂面头就是唐离离的。

莫名地,他向她走过去:“一起回家吧。”唐离离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跟着严未明默默地走在路上,唐离离觉得很温馨,可偏偏自己的小心脏却跟注射了兴奋剂的兔子一样,使劲扑腾,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严未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白白的牙齿和两个酒窝:“你也知道我和李嫣然之间的事?”“嗯。”唐离离哼了一声。“那是谣言,我们其实只是普通的同学。”接着,他又像怕她不信似的补上一句,“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以学业为重呢。”

“那就好,你学习那么好,将来不考个重点大学可是对不起观众呢。”唐离离幽幽地说道。“得了吧。”严未明又是倾城一笑,敲了敲唐离离的脑袋,“你劝人的词汇可真老套。”“我本来就很笨嘛。”唐离离撇撇嘴道,“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大名鼎鼎的高材生呢。”“要不以后我帮你补习功课吧。”严未明狡黠一笑,“条件是一顿麦当劳。”“好啊,一言为定!”唐离离几乎是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从那天以后,每天放学后,严未明总要给唐离离补习半小时的功课,之后,便一起回家。于是,唐离离那只储钱罐里的便签条总是密密麻麻的,除了自己的一些遐想外,更多的是他们一起探讨的学习问题。渐渐地,唐离离的成绩开始直线上升,令许多同学都刮目相看……

而那些因青春的涌动而时常萦绕在心头的秘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尘封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