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白梅拎着奶粉、蜂蜜等滋补品又一次前往市戒毒所看望马欣欣。
临行前,她希望阿森能象上次那样陪伴一同前往。刘树森说他正在执行新的任务,无法脱身,还说他早已跟那里的有关负责人打过招呼,只要是她白梅前往采访,会随时受到热情的接待与安排。
于是,白梅就独自一人去了。
当然又见到了马欣欣,他的精神状况与前相比,已大有改观。刚一见到白梅,他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他说这几天一心盼望着白梅前来看他,他盼啊盼,心里焦躁得没法,真担心白梅再也不会来了。
他说:“阿姨,不知怎么回事,刚一见面,我就觉得你值得信任,这几天啊,我都把你当成了我最亲的亲人,甚至比我的母亲还要亲近。”
白梅能够理解他的这种感情,他希望能受到别人的关爱与尊重,可就连唯一的亲人母亲都不管不问,他感到孤独、寂寞、痛苦,因此,当具有母爱之心的白梅出现在眼前时,就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她。
看着白梅带给他的那些营养滋补品,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道:“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我今后一定要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白梅道:“不用谢,我不是说过要来看你给你带营养品的么,我只是在信守自己的诺言呢。”
马欣欣说:“那天你前脚刚走,我就开始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才好。”
“为什么?”白梅不解地问。
“你问我的一些问题,我不该拒绝回答。我想你当时肯定生我的气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因此啊,我这几天老在担心你再也不会理我不来看我了。”
“我才不生你气呢,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啊!”
“不管你生不生我的气,我想只要你再来看我,就是不问,我也要把我们圈子里那些伙伴的名字全部说出来告诉你。”
“那么,现在就不怕出卖朋友了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做。”
白梅开导他道:“欣欣,不知你想过没有,你如果不说出他们,他们会继续吸毒,继续自己戕害自己的身体,你就等于是在放纵他们、为害你的那些朋友;如果你说出了他们,或许就把毒品戒掉了,就能变好重新做人,那不是一件为朋友效力的大好事吗?”
马欣欣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还真没有这样想过呢。”
于是,就主动将那些吸毒同伙的名字、住址告诉了白梅。白梅掏出采访本,一一记在上面。
然后,白梅又问:“欣欣,那天晚上你爸爸跟那位重要客人在客厅会面的日子想起来了吗,就是你第一次翻出父亲那个重要记事本的日子?”
“想起来了,”马欣欣高兴地说道,“你第一次来的当天晚上我就回想起来了,因为那个日子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的时间是1999年元月13日!”
于是,白梅又在自己的采访本上写下了几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999113。
该问的事情全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白梅心中的忐忑不觉一扫而空,涌起了一股踏实之感,心态也完全得到了放松,便与马欣欣随意地聊着一些开心的事情,马欣欣听着,不时地爆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天真笑声。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白梅对他一阵鼓励,并答应还会抽时间再来看他,就与马欣欣分手告别,从会客室里走了出来。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与刘树森通话,手机关了怎么也打不进去,只好Call机。
刘树森及时回话,白梅抓起话筒,急急忙忙地说道:“阿森,我刚从戒毒所出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回呀,咱们要问的那些事情,全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刘树森也显得高兴万分,“梅梅,若不是你出面呀,咱们还真的一愁莫展呢,谢谢你,感谢你给我们解决了这么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白梅道:“怎么个谢我法?”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呢?”刘树森反问道。
“今晚抽时间陪我。”
“行,没有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呀,别到时候又说有任务什么的。”
“只要我说的事,一般都兑了现,除非是遇到非常非常特殊的情况。”
“咱们在哪儿见面?”
“你说了算。”
“还是……还是你宿舍吧,”白梅似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老时间……不变……”
“晚上我不出门,一心一意地等着你就是了。”
当白梅于晚上七点半准时走进那间温馨的小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采访本,将马欣欣过去圈子里的那些青少年吸毒者名单一一告诉刘树森,然后又让他记下了那个十分重要的日期--1999年元月13日。
刘树森说:“梅梅呀,如果我们把这个贩毒集团破获了,你在写文章报道时,可不要忘了把你自己写进去哟。”
“写不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点。”
“嗬,文章都还没写出,就翘起尾巴来了呢,今后我不跟你提供材料,看你怎么办!”
“不提供?你以为不提供就吓着我了?我大不了不写就是了,不写这件,采访别的不照样能写么?你以为我不写你们的案子就没事干要下岗么?”白梅故意赌气地说着,鼻孔还发出嗤地一声响,脑袋也转到了另一边。
刘树森赶紧转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道:“你呀,真小气呢,跟你开玩笑么,就当了真不成?”
“哼,还开玩笑呢,一些事情,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浆糊脑筋什么都不清楚什么也不明白么?自打咱们认识开始交朋友以来,你心底根本就没有我……”
刘树森打断道:“哪能呢?我一天到晚都在念着你、想着你呢。”
“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刘树森呀刘树森,你对我,一直只想着利用,哪有什么真爱呀!”
“你这就冤枉我了。”刘树森显得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冤枉了你?”白梅反问了这么一句,又继续说道,“好,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你真正的、那种准备生活一辈子的恋人?我对你,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发泄工具;我为你采访马欣欣,获得了你们想得到的东西,眼看我可利用的价值已经消失殆尽,就一脚踢开,再也不想跟我提供继续侦破的信息了……”
刘树森听着,赶紧将嘴唇凑了过来贴着白梅亲吻,将她还要继续往下说的可能更加难听的话语堵了回去。
两根舌头搅动着翻卷起一股拍岸的惊涛骇浪,唯有它们的拥有者才能体会、感受得到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震憾与心跳。
直到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刘树森才松开了白梅。
“梅梅,”他表白道,“我可以指天发誓,从内心里爱你,只爱你一人,爱得心疼又心醉。”
白梅沉默不语。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疑心所致,是对我们两人真挚感情的一种亵渎,我并没有把你仅只当成泄欲的工具,我们的交合,是双方的需要,是爱的证明;我安排你采访马欣欣,也不只是在利用你,我刚才说不跟你提供材料,真的是在开玩笑,我若说了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
“你不是个唯物主义者么,搬出这么一套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想吓唬谁呀?”
“梅梅,我一片真心,唯天可鉴,我可以把它掏出来给你看。”刘树森见白梅还在生气,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抓着胸前的衣襟扯撕着。
“口说不为凭,你总得拿出什么东西来证实才是呀。”
“我……我……”刘树森结结巴巴地说着,在身上的口袋里一阵乱掏,又拉开抽屉翻寻起来。
白梅就那么坐在方凳上冷眼观望,她早就想气他急将他了,好不容易才从他的一句玩笑话中抓到把柄,得不到她想得到的结果,她决不准备就此“收兵”。
刘树森找了一阵,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以作为证实的信物,就将钥匙扣上的钥匙取下一把递上前道:“这是我寝室大门的钥匙,你就拿着吧。除了我,你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或者说,你是比我更加主人的主人。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来都行。”
白梅接过钥匙,并不甘心地说道:“难道这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证明?”
“梅梅,你想要我怎么办做些什么呢?”刘树森显得无奈地问道。
白梅见状,只好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倾吐出来了:“好吧,你既然不是把我当作工具是在真心爱我,那你怎么从不上我家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你怎么从来不说要娶我的话?我们都是大龄青年了,早该结婚成家了,难道还要我向你求婚不成吗?”
一番质问,弄得刘树森无言以对。只见他嘴唇紧闭,全身颤抖,呆呆地站在白梅身边,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怜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白梅继续穷追不舍。
刘树森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汇聚着凝成豆大的汗粒往下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