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国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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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中国与各藩属国的关系演变(3)

日本不同意三分的方案,提出“二分论”,即日本可以将琉球南部的宫古列岛和八重山让给中国,但条件是:中国承认琉球其他地方都属日本;清政府取消禁止日商深入中国内地的限制;日本也要享有“利益一体均沾”特权。日本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它清楚清政府正陷于中俄新疆伊犁之争中,根本顾不上琉球,更何况日本早已占领了琉球,清政府的话基本没什么威慑力。清政府与日驻华公使进行了8次谈判,才在1880年10月签订《琉球专条》,基本接受了日本的“二分论”。

条约一签订,就遭到以南、北洋大臣为首的实力派的反对。北洋大臣李鸿章一改往日的妥协态度,他现在赞成的是“联俄制日”,所以他认为绝不能在琉球问题上牺牲这么多,这件案子可以先放一放,日后再说。李鸿章在当时可是朝廷重臣,也是外交事务的总负责人之一,他都这样说了,那么其他官员自然不敢有太大异议,更何况《琉球专条》确实欺人太甚。所以,清政府拒绝批准已议定好的条约。1881年1月,日本驻华公使听到消息后,愤然离去,还放了狠话:中国自己毁弃条约,今后日本不会再与中国商谈琉球问题。

1881年12月后,日本驻天津领事与李鸿章进行过两次非正式会晤,想探探中方的口风。1882年3月,新任驻日公使黎庶昌继续与日本交涉琉球问题。他向李鸿章汇报了他与日本大藏相松方正义的谈判结果,说“日本允许中国继续把琉球视为独立国家,同意琉球王继续向中国朝贡,接受册封”,但是日本仍然会把“琉球改为县,同时也将把琉球王放回去,担任县令一职,其子孙可世袭职位”。黎庶昌认为,只要琉球还继续向清朝纳贡,接受册封就行,至于它归谁管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鸿章十分纠结,他觉得黎庶昌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让日本管琉球还是有些不妥,总觉得里面有猫腻。自己想不出计策,就让报总理衙门定夺吧。可总理衙门也没能拿出最终的解决方案,李鸿章只好批示说琉球一案暂时搁置。

反观琉球国,全国上下都反对日本,他们将复国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清政府身上。1879-1885年,奉国王之命,琉球使臣先后向清总理衙门、礼部、李鸿章、左宗棠等部门和高官递交了28封请愿书,只可惜没多少回应。

而另一方面日本又在加紧控制琉球的力度,1886年,日本内务大臣山县有朋率天皇的侍从去冲绳视察。1887年,陆军少将福原实被任命为冲绳县知事。甲午中日战争后,中日签订的《马关条约》中只字未提琉球问题,日本独占琉球也就成为既成事实。

享受中国保护的古代越南

越南有两千多年的古代史,其中的一千年是中国封建王朝辖治下的郡县;另一千年虽然建立了独立的封建国家,却也处于中国封建王朝的朝贡体系的“护翼”之下。直到1885年中法战争后,法国强迫清政府签订《中法新约》,清政府正式承认越南受法国保护,维系了一千年的中越藩属关系才告破裂。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古代中国政治经济力量的强大、物产的富庶以及文明的高度发达,对周边国家有极大的吸引力,它们主动来攀关系,寻求中国的保护。而古代中国的统治者一直持有一种心态: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属内以制夷狄,夷狄属外以奉中国。”朝贡体制的形成和实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对藩属国来说,向中国臣服纳贡好处多多,可以从中国获得政治、经济利益,接受先进文化熏陶;更重要的是,当自身的安全和稳定受到威胁时,可以向中国求助,中国向来讲义气,能帮的绝不推辞。越南就是这套体制的受益人之一。

在越南真正独立前,它是中国的一个行政区,它的安全自然是中国政府分内的事,也就谈不上保不保护的问题。907年,大唐灭亡,中国再次陷入分裂时期。越南各地豪族趁乱掀起独立运动,先后有曲承裕、杨廷艺、矫公羡、吴权及丁部领集团崛起,史称“小五代”。到968年,丁部领平定“十二使君之乱”,建立大一统政权--大瞿越国,摆脱了中国千余年的郡县统治,开启越南的独立王朝时代。丁氏政权在内政方面仿效中国,实行君主集权制度。正当丁部领父子在越南大展拳脚时,中国再次统一,北宋王朝建立。971年,宋太祖派大将潘美收服岭南。丁氏父子深怕宋军乘胜占领原属中国的交州,主动遣使朝贡,上表请封。宋太祖封丁琏为检校太师、充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975年,丁氏再次遣使上贡金币、犀象、香药等越南特产,宋朝承认它是自己的“列藩”,并封丁部领为“交趾郡王”。中越之间的宗藩关系确立。

直到1885年,越南历任国王都会向中国朝贡请封。越南君主是否合法,须以天朝所赐印绶为证。只要有中央王朝的敕封,那么越南君主的宝座就算坐稳了,因为他有中央王朝的庇护;如若不然,皇冠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每当碰到夺权篡位之事时,皇位有危险的越南君主便会向中国求助,请中国皇帝帮忙摆平。只要有能力顾及,天朝都不会拒绝。天朝军队会以“讨伐叛逆,保护藩臣”之名,开进越南,协助越南国王铲除乱军。979年,丁部领父子被手下杜释杀害,年仅6岁的幼子丁璇继位。

十道将军黎桓趁机摄政,自封“副王”。他利用手中权力“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丁璇及太后杨氏囚于后宫。丁璇母子立即向宋朝求救,请宋太宗出兵保丁废黎。宋太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以侯仁宝为总指挥,孙全兴率陆军、刘澄领水师,进军安南(越南古称),营救丁氏母子,誓要“复丁除黎”。谁知,丁氏母子关键时刻掉链子,被黎桓恐吓一番后立马变卦,不敢出面迎接宋军,反而授予黎桓处理战事的全权,和宋军对阵。结果,黎桓效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也搞了一次“黄袍加身”,篡权成功,建立了前黎朝,并派兵大败宋军。不过,黎桓的皇位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他害怕宋军再次南征,就假借丁璇之名,派使臣携带贡物到北宋京师,上表请罪,说丁氏母子已自愿退位,“令备列藩,慰微臣尽忠之心”。

1400年3月,陈朝权臣胡季犛废黜陈朝末代君主陈少帝,建立胡朝。但是胡季犛貌似生来就喜欢打仗,他北侵中国,南征占城,连年的战火搞得老百姓没办法活下去;而且还不行仁政,把能找到的陈氏宗族和旧臣全部杀光。可惜,他千算万算还是漏掉了一个,就是陈天平,这位陈氏遗孤逃到哀牢(今老挝)才算保住了性命。后来,他历尽艰辛到了中国,向明成祖诉说胡氏暴行,请求出兵援助。听到风声的胡季犛立马派人到北京谢罪,谎称胡氏没有僭位,只是暂时帮陈氏皇族管理国家,还假惺惺地恳请由他护送陈天平回国即位。明成祖信以为真,于1405年派兵五千护送陈天平回国。半道上,胡氏派兵截杀了陈天平。这明显是不把明朝放在眼里,明成祖很生气,后果也就相当严重了,不久明朝大军开进越南,擒杀胡季嫠,并一举拿下安南纳,更名为交趾,设置三司。

四百多年后,法国驻西贡总督派海军上将李威利率军北上,占领越南河内省以及红河下游一带,并继续向上游推进。越南阮氏王朝派特使向中国求救,求援书写得极其恳切,“满朝臣子望天朝拯救,如婴儿之望父母”,恳请中国务必怜恤越南,设法营救。不久,法国攻占越南南定,越南国王亲自写了求援信给两广总督曾国荃,表示只要中国能迅速支援他们,那么两国同心协力,一定能将侵略军赶出去。据统计,法越战争爆发前,越南向中国政府发出的求援信有十多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