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平冬元。曾经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干部,要不怎么能成为罐头厂的三管家之一呢?但是自我记事以来,却很少见他在村子里干过什么,更多的是见他去地里干活。也许是退休了,也许是村子里大多数时候也没什么事。我是从来没见过什么罐头厂的,大概在我出生前它就倒闭了吧。
可以经常看到的一个景象便是:早晨朝阳徐徐的从东方升起,你还未看到它的模样,就可以在西面的山坡上看到阳光一点一点的下移。山中的早晨总是寒冷,一位叫做常松枝老婆婆早早的起来做早饭,掀开门帘进入厨房。灶台是由砖堆砌而成,外加水泥。大锅直接被镶在了一个固定的地方,正下面第二层是往里面塞柴火的,柴火燃烧后的灰会落到第三层。往里面添柴火的时候,先是把容易燃烧的点燃塞进去,先添小柴火,再添大柴火。用柴火做出来的饭,比煤气、天然气做出来的饭要好吃很多。接着一个老爷爷起来吃过饭后,就背着锄头去地了。荡悠悠,慢慢到了地(有时候需要上山,上山的时候,最好穿长衣长裤,毕竟植物太多,很容易划伤),拿起锄头就开始除草,一会感觉有些累了,就在田地的旁边找一块石头坐下来,歇息。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圆形的铝盒,打开,可以看到里面都是些黄色烟丝,用手捏出一点,把长长的烟袋拿出来,然后把烟丝放进前面的凹处。深吸一口,再抬眼看着这满山的景色,怡然自得。这袋烟抽完之后,伸出脚来,把那抽过的烟丝往上一磕,再抽下一袋烟。当然在休息的时候,免不了蚊子的骚扰,时不时还会跳出来一只蚂蚱,山里各种各样的鸟儿同样不少。休息了一会,起来再接着干。如此往复,不知不觉。看看天色到了晌午,就背着锄头回家了。
这就是我对姥爷的通常印象。
有一次,我和姥爷正在山上的地里干活(其实我更多的是在玩耍),忽然天空出现轰隆隆的声音,顿时就感到有雨点落到地上。此时离家里很远,根本赶不上,也没有带伞,如果是大雨的话,躲在树下根本不管用,况且也不安全。正在着急之际,姥爷叫我赶快钻进一个洞里,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山里的田有很多都是梯田,一级一级的。为了防止下雨了没处躲,人们便在上一个梯田的下面挖了一个小洞。我和姥爷钻进洞里之后,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从开始预兆下雨,到我们钻进洞不过是三五分钟的时间。这是一个小小的土洞,成圆形,在洞里看着外面的雨,感觉很温暖,很亲切。这是不是以前山顶洞人遗留的感觉呢?
有一年,我从辉县回来,就跟着姥爷去地里拉了一回犁,那是我第一次拉犁。犁地,是为了把土地松软起来,以便于种子发芽。小时候,我记得村子里还是有牛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犁地的时候,我在前面用一根绳子拉着,姥爷在后面推着,这个农具的下面是一个铁钩,用于犁地。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地里干活吧。说起种地,我十分难以理解,大人们为什么要用茅坑里的屎来浇地,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庄稼长得更好。一想到我平常吃的粮食是这样来的,我就有些难以接受。
长大后,有一次回老家,听到村人们在算地的账,说种子费用、化肥费用等等很多,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出去打工呢。我说,那化肥费用不是可以用茅坑里的屎吗?那人说道:茅坑里的屎才有多少,根本不够用!我哑口无言。唉,没想到我还讨论过这种问题。
再说第三件事。那一次啊,我和姥爷是在玉米地里,玉米已经长得一人高了。姥爷指着地头几颗玉米“格挡”——也就是玉米植物的躯干。说这个是甜的,你折下来尝尝,我尝了尝果然是甜的。我又折下其他的,却发现并非所有的玉米格挡都是甜的。而是不是甜的,似乎姥爷可以看出来。姥爷还有很多知识,比如这草叫什么名字,那树叫什么名字,很多我都想学,可是很多东西并不是你想学就有机会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