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跟着前面那辆黄包车拐了好几条胡同,才来到一条大街上,他边跑边发牢骚道:“这是上哪儿?怎么跑了这么多路还没到,该不会是耍我们吧?”
车上的张在松叮嘱道:“别大声说话!我料定,她并不知有人跟踪,只要是没跟错,去多远的路都得盯着。”
梁子不再说话,只管紧跟着前面那辆车继续小跑前进。
又过了数分钟后,前面那辆黄包车终于在热闹的御春园酒楼大门口停了下来。
梁子的黄包车没有靠近,就在相隔10多米远的地方停下。
眼看刘盘贵老婆走进酒楼,张在松才压低礼帽尾随在后。
“孙经理,看你忙的,也不过来招呼一下!”
孙经理是这家酒楼的二掌柜,他正低头看账单,一听有娇里娇气的女人问话,忙抬头打招呼:“哟,是刘太太来了!207包厢,剁爷已等候多时了,快楼上请!”
刘太太十分开心地挥舞着手帕,交待道:“我上去了啊。唉,别忘了,我点的‘狮子头’。”
“好嘞!一会就端上来。”
看着这的女人扭着腰身上楼,孙经理自个儿摇头笑笑。
张在松虽然没有靠很近,但这些话都听到耳里。他猜测:这女人不简单,一定是这里的常客。楼上的那位剁爷究竟是何许人物,与刘盘贵老婆又是什么关系?仅仅是约在一起吃饭还是另有目的?老公失踪,老婆却有心思来约会吃饭,这太反常了!所有这些谜团,都急需解开。
想到这里,张在松决定上楼摸个清楚。可是,如何才能靠近207包厢偷听到谈话内容呢?这倒是个难题。
张在松边想边往右边厨房方向走,当他看到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服务生时,眼前突然一亮,心里想:“有了,这下有主意了!”
张在松假装上厕所,趁人不备之时,偷偷地进入到更衣室。他迅速地关上门,然后换上一套服务生专用的白色服装,包括布套帽,这才大大方方地走进厨房。
他顺手从桌台上拿过一个端菜用的托盘,问厨师道:“207号在催了,狮子头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在蒸笼里。还有这盘鲈鱼也是207号的。”
对于207号的客人,帮厨不敢怠慢,他马上将狮子头和鲈鱼端到托盘上,并没有在意这位面生的服务生。
张在松上楼后,沿着包厢号码找过去,直到过道顶头的一个拐角处才看到207号。
原来这个包厢很隐蔽,受隔壁包厢的影响小,怪不得那位剁爷会订此包厢。
张在松没有急于进去,而是侧耳偷听包厢里的谈话声。
“剁爷,他供出来没有?”
“嘘别在这里说。现在只谈吃饭,别的事先不谈。”
“这里只有咱俩,您瞧您,也用不着这么谨慎吧?”
“吃完饭另找地方说,现在我只想亲亲你。来,过来,我抱一抱!”
“嗯哼剁爷,您瞧您急的,总得先让人家吃饱饭再来吧”
里面传出刘太太嗲声嗲气的发骚声。
剁爷则顺着女人的话道:“对对对,上面先吃饱,然后再把你下面也喂饱喽哼哈哈哈”
剁爷说完此话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引得女人也嘻嘻嘻地跟着笑。
笑声停后,里面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约两分钟后,包厢里又传出声音:“没关系,热菜还没来,再摸一下爽不爽”
“嗯哼嗯哼”
刘太太发出了呻吟声。
不行,包厢里的那位剁爷肯定是抱着刘太太在,要是这样下去肯定是听不到有价值的话,得将热菜送进去,这样才有可能让他们边吃边聊,一些话题就有可能冒出来。
想到这里,张在松便原地踏步重重地走了几步,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敲门。
“谁啊?”
里面的男人放开抱着的刘太太发问道,听那口气似乎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热菜来了!”
张在松管不了那么多,一边回答一边便推门进了包厢。
“这是狮子头,这是鲈鱼,二位尝尝,看味道还合口吧?”
张在松欲看清楚这对鸟男女的相貌,故此希望借征求客人意见的机会多逗留一会。
“这是你最喜欢的狮子头,这是我喜欢的鲈鱼,来尝尝看”
剁爷瞟了一眼服务生,接着就随手拿起筷子献起殷勤来。他先为刘太太挟了一个狮子头,然后才给自己挟了一点鲈鱼肉。
趁此机会,张在松将剁爷的面貌、装束和刘太太的表情均收入眼底。
原来,眼前这位剁爷就是这一区域里的地痞流氓头子,张在松曾有所耳闻,也见过其人,只是相互间并不熟悉。早年,听说此人带领一帮流氓团伙在此区域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强行收取生意人的保护费,打架凶狠、不要命,动不动就敢刀砍断他人的手脚,故有“剁爷”之绰号。现在,这位剁爷已年过半百,但仍风流成性,不可一世。
刘太太年龄还不到40岁,今天穿了身紫色旗袍,打扮娇艳,却原来是瞒着丈夫红杏出墙,来此酒楼与剁爷鬼混。
张在松虽心生厌恶之感,此刻却不能表露出来。
“嗯,好吃,还是那个味!”
“不错,很嫩,很鲜!”
刘太太与剁爷一边品尝一边点头称好。
见张在松还站着不走,剁爷发话道:“别杵在这儿,其它热菜都赶快给我上!”
“是是是!”
张在松只好先退出包厢,并顺手带上门。
站在门口,张在松没有走,他继续监听里面的谈话。
此时,包厢里这对鸟男女只顾吃菜和饮酒,既没有,也没有说其他有价值的话。
张在松觉得,再继续这样听下去可能没什么收获,还不如等他们吃完饭后再跟踪到下一个去处。因为,从之前听到的话可知,这对鸟男女吃过饭后肯定会找一个地方上床偷情,况且该酒楼没有设住房,留在此处偷情并不现实。
就在这时,张在松听到楼道里渐渐近的脚步声,他意识到有人会过来,便赶忙从拐角处出来,差一点就与一位端菜而来的服务生迎面撞上,弄得双方都吓了一跳。
服务生不解地问:“207号包厢怎么会是你来?”
张在松灵机一动,立刻回话道:“噢,老板说此包厢的客人不可得罪,让我先帮你上些菜。接下来的都由你自己送,我先走了。”
“噢”
这位服务生转头看了一眼张在松远去的背影,觉得此人面生,但又不知叫什么来着,故而,总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张在松偷偷返回更衣室换下服装后,立即离开了酒楼。梁子见了,马上便拉着黄包车赶了过来。
“怎么样?有收获吗?”
“走,一边说去。”
张在松带着梁子走到一个暗处,并转身观察了御春园酒楼大门,这才说道:“那对鸟男女正在吃饭,我估摸,稍后他们会找一个去处幽会偷情,我们就在此处盯着,看他们究竟会去哪里。”
“好吧。张主事,您先坐一会,我弄点吃的去。”
张在松看了一下怀表,说道:“这个时间肚子确实饿了。好,你去吧,我先盯着。”
梁子快步而去,张在松则在黄包车的踏脚板上坐下。
5分钟后,梁子买回两个煎饼,便一人一个吃了起来,权且当作是今晚的晚餐应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