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朝青年走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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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领主托孤

明嘉靖年间,日本幕府倒台,诸侯割据,战乱不止,而尾张国俨然成为一方霸主。

尾张国大名府,家臣武将齐聚一堂。大名织田信秀正襟危坐,虎目炯然有神,环顾四目,又不见长子织田信长,甚为不满。脸色却冷峻如故,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

平手政秀,尾张国第一谋臣,也是织田信长的师傅。他横跨一步,躬身道:“大名!自从信长公子迎娶了归蝶姬,我与美浓国斋藤道三已结为秦晋之好,双方再无战事!”

织田信秀脸色凝重,意味深长道:“美浓国的威胁消除了,但东面骏河国这只老虎还在盯着我们,三番五次叫阵挑衅,该如何是好?”

织田信行,尾张国二公子,与信长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他生性勇猛,主动请缨道:“父亲,予我一千军马,我定将叫阵之人手到擒来!”

织田信秀赞赏道:“我儿威武,为父欣赏你的勇敢!”顿了顿,又道:“各位还有何良策?”

众位家臣面面相觑,像群沉默的羔羊。

织田信秀怒火中烧,喝道:“养了你们一群废物!”话毕,连连咳嗽不止。

“大名!小豆坂合一战,我军大败需休养生息,不可与骏河国一战!”平手政秀建言道。

织田信行藐视了他一眼,讥笑道:“先生素来足智多谋,没想到关键时候倒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织田新秀一直很敬重平手政秀,瞪了出言不逊的信行一眼,训道:“不得无礼!”

平手政秀一脸平静,分析道:“目下骏河国人强马壮,加之气势如虹,战之必败!倒不如以怀柔之策,先安其心!”

织田信秀忙道:“如何安其心!”

“大名可休书一封给骏河国领主今川义元,就说我尾张国不自量力冒犯了阁下属地,愿送上大米、织物与金子,请求原谅!”

织田信秀脸色一沉,犹豫的看着他,暗算道:“这不是让我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嘛!”

“父亲不可!”织田信行怒形于色,质问道,“平手政秀,我织田家待你不薄,为何出此窝囊的计策!”

平手政秀莞尔一笑,反击道:“二公子,若为了争一时之气,而毁了织田家历代先祖的心血,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织田信行怒指着他,手紧紧的按住刀柄。

“罢了!”权衡了一番利弊,织田信秀决断道:“按照平手政秀的法子办!”

谈完了大事,织田信行朝亲信家臣使了个眼色。亲信故作糊涂,点破道:“大名,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大公子?”

织田信行另一心腹家臣接话道:“小人听说,大公子去什么坂琦村选侍女了!”

不提则已,一提到信长,织田信秀就气不打一处出,恨得咬牙骂道:“逆子!”

平手政秀颜面无光,作为师傅他曾屡次提醒信长要痛改前非,不要再惹大名生气。可信长却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每每答应好好的,但一转身又成了老样子,该玩就玩,该吃就吃。

说曹曹就到。织田信长与一群侍女手牵着手,吹着口哨从议事大厅缓缓走过,十分热闹。羽柴秀吉五个随从和李小龙跟在身后。

“站住!”织田信秀暴喝道。

织田信长浑身一颤,惊得停住了脚步,摆出一副笑脸,躬身道:“父亲,你们在议事?我就不打扰了!”

“别想溜!”织田信秀站立起身,快步走过去。他指着信长身边一群女子,问道:“这又是你挑选回来的侍女!”

织田信长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支吾不发一言。

一旁的信行和亲信家臣暗中窃喜,注目瞅着信长看他如何应付。

织田信秀怒不可遏,气得提起了大手准备扇信长俩耳光,但到了半空,又徐徐放下,出言劝慰道:“你是长子,要做好表率!不要整天只贪图享乐!滚吧!”

方才还剑拔弩张,一会就烟消云散了。

织田信行察言观色,心下恼怒道:“信长那傻瓜不过就比我早出生几年,父亲为什么如此偏爱他。无毒不丈夫,我要成为尾张国的大名,就非得铲除这个绊脚石!”

织田信长脚底抹油,带着自己的人马上溜了。

美女做伴,夜夜笙歌,信长快活似神仙。这几日,母亲土田御前见他没来请安,心事重重,担忧儿子是不是生病了或在外又闯祸了。一大早,信行就来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我儿快快起来!”

“母亲昨夜睡得安好!”

“还好!”土田御前朝屋外看了看,不由得叹了叹气。

信行善于揣摩母亲的心思,轻声问道:“母亲叹气,是不是因为哥哥没来?”

“是啊!”土田御前点点头,低沉道,“你大哥都有四五日不曾来给我请安,我还真有点惦念他了!”

信行嘴角诡异的抹过一丝浅笑,故作谨慎道:“母亲,儿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我们娘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前几日,哥哥选了侍女,这几日恐怕一门心思扑在温柔乡里!”信行一边说一边看母亲的脸色。

土田御前长叹一声,沮丧的摇头道:“这个不孝子,总有一天他要死在女人手里!罢了,不提他也罢!”

信行阔步走进母亲,摸摸她的后背,安慰道:“母亲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土田御前展颜笑笑,拉着信行的手,道:“还是你懂事!”

信行开怀笑笑,急忙道:“母亲,今天我还给您带了些礼物?”

“哦!什么礼物?”土田御前一脸高兴道。

信行拍了拍手,三个下人缓缓进屋,双手各端着一个瓷瓶。

土田御前十分喜爱瓷器,走近一瞧,惊喜道:“儿呀,我若猜得没错,这些瓷器都是从大明朝过来的吧!”

信行点点头,问道:“母亲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土田御前抚摸着精美的瓷器,笑得合不拢嘴。

信行怅然道:“母亲喜欢瓷器,不喜欢孩儿了!”

土田御前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笑道:“我儿这般孝顺,娘亲当然喜欢!”

信行哀叹道:“母亲喜欢孩儿,可是父亲不喜欢呀!”

“怎么会呢!”土田御前瞅着儿子,一语道破道:“娘亲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大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大名却始终不肯废除他这个继承人,你心有不甘!”

“母亲既然知道,就该替儿子说说好话!”信行乖张道。

“掌心是肉掌背也是肉!”土田御前面有难色,索性道:“你哥哥不争气,我就替你在大名耳根说叨说叨!”

“儿子谢谢母亲!”

是夜,月华清冷,乌鸦哀啼。

“咔咔咔”又是一阵“咔咔咔”的咳嗽声。

土田御前忧心道:“大名!你怎么了?”

信秀肺部一阵作呕,大吐了一口痰,痰中有一团暗红的血丝。他急促的喘着气,断续道:“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土田御前泪光盈盈,安慰道:“大名!你不要说傻话!”

信秀面色苦楚,叹息道:“我织田信秀纵横一身,不惧死!只是儿子不争气,我要死了也不能瞑目!”

“大名有那么多优秀的儿子,不一定要选择信长做继承人啊?”

信秀一脸不悦,生气道:“信长也是你的儿子,作为她的母亲怎么能这么说!”

“信秀虽是我的儿子,但他天性放纵,不知礼数!”

“你个女人懂什么!”信秀不以为然,浮想起当年的自己,希冀道:“信长天性聪慧,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等到他成熟时,必会成为一代霸主!”

“是!是!”土田御前怕他动怒,柔声附和道。

信秀又咳嗽了一阵,土田御前扶着他又缓缓躺下安睡。

次日,信秀召回守卫东部重镇下秋县的柴田胜,又请来平手政秀,一同到书房议事。

“坐!坐!”

柴田胜见信秀脸色极差,眼睛布满血丝,神采与往日大相径庭,关切道:“大名,近来安好?”

“我大限将至了!”信秀眼神落寞,决绝道,“今日招你们二人前来正是为了托孤大事!”

柴田胜拔座而起,抱拳道:“大名天福永享,定能长命百岁,建立长青基业!”

信秀浅浅一笑,道:“柴田胜,你怎么也学会这套拍马屁的功夫了!”

“大名!我!我!”柴田胜喉咙像卡了枣子,吞吐说不出话来。

信秀一脸刚毅,倔强道:“我依然坚持确立信长继承大名,统领尾张国!”

柴田胜立刻又站了起来,谏言道:“大名!不可!”他言之凿凿:“信长公子生性顽劣,不懂礼数,又贪恋女色。他若当了大名,尾张国危矣!”

“此言差矣!我以为信长公子虽喜欢玩乐,但天赋异禀。他日如能受高人点破,必能成就一番霸业!”平手政秀徒然站立,与柴田胜争锋相对。

柴田胜冷冷一笑,抓住他的话茬抨击道:“平手政秀,你作为信长公子的老师,你没少指教点破他吧!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有没有幡然醒悟,成长为一名有担当的大名继承人!”

一箭双雕,平日温文尔雅的平手政秀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发作不了。他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学生,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对信长充满了信心,毕竟作为师傅还是护犊子的。

“别吵了!”信秀斩钉截铁道,“我已经说过了,信长将是尾张国唯一的大名继承人!”他顿了顿,正色道:“你们二人一位是我尾张国的谋臣,一位是心腹良将,切记要好好辅佐他!”话毕,信秀拂袖离去,内心沉甸甸的,黯然道:“这个决定会不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