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天出出变,蓑衣箬帽带田头。”吴地的农谚曾如是说。
而今蓑衣已为塑料和橡胶雨衣替代,可它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却是功不可没的。
吴地的蓑衣主要产于姑苏城外东部和北部一带。在那地农家妇女划灯草、做蓑衣曾是主要副业生产。
每年盛夏,从水田割起的青长灯草经过几个烈日晒烤,带上浓浓清香崭齐地迭进农家屋舍。待秋忙结束,不肯闲着的农妇便把灯草用水浸透,再用铁制的尖草刀一根根剖开。这划成两爿的灯草壳加上少量的席草就成了编做蓑衣的上好原料。
农家妇过农历正月开始做蓑衣,直到当年夏忙到来。那时,在农家客堂,蓑衣娘席地坐,伸一脚、蜷一腿,随两手交错、灯草壳指间跳动,那件件精巧蓑衣便应手而成。一个农家妇女一天能做3、4件蓑衣,少数手脚特快的起早摸黑亦能做4件以上。手面好的人编制的蓑衣光滑、服帖,大小一样、重量相近。一件晒干的蓑衣有3.5斤左右重,农家自用的则要做得厚重些,常把彩色布条搓进裹腰绳头、领头襻上作记号。
一件蓑衣编制完成要经过推领头、打耳朵(编前、后翅膀)、上膛子(上3个膛子)、装辫、上裙子、编背等几道工序。
那时在编蓑衣的农家,一般13~14岁的女孩开始学编,15岁上下的男孩亦学推领头、编背,女孩子至17~18岁时就能独立编做了。
编成的蓑衣是一种农副产品,然它上似披肩散开、下如裙衩飘拂,分明又是一件别致的工艺之作。
蓑衣编成后,农家人就挑到当地收购站出售,摇船去周边乡镇、别的城市零卖。初夏江南雨季到来前,那是销售蓑衣的黄金时段,各地来收购蓑衣的船只集满了码头,有的还直接把船只开到村浜河埠。那时,户户农家忙着搬蓑衣、售蓑衣,收购方也是抓紧用手拎蓑衣、称蓑衣、盖墨印、付钱款,场面真是热闹。
不久,收购蓑衣的船只均是高迭满装、船身隐藏。掌船之人忙着摇橹、拉纤、扯篷,把这些农家之宝送往苏南四乡、苏北地区、杭嘉湖平原以至更远的地方。
蓑衣穿着有着悠久历史。唐代诗人张志和在一千年前写的“渔歌子”一词中就对它有过生动描述:“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西塞山在浙江吴兴(今属湖州市),以地域看,“绿蓑衣”应为本文所述灯草壳蓑衣无疑。长期来,青箬笠、绿蓑衣一直是农人、船夫、渔民遮风挡雨物。张诗中的“不须归”则轻快地道出了蓑衣、箬笠的绝妙作用。
蓑衣今已完成历史使命,正被人们渐渐淡忘。然而,它在璀璨的吴文化中还是该留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