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偶然,像一粒尘土,有谁知道我来自何方?一股冷气从开着的窗户蔓延进来,随同冷气一起进来的还有小茹,她从18层高的楼外窗户上走了进来,对,是走,不是爬!她用手抓住窗户上沿,轻巧抬脚,落地无声,人已在房间之内。
张通本能的松开秦璐,不知是那冷气消弥了他的欲火,还是小茹那冰冷的话语让他没了气焰,在那一刻,他感到无比尴尬,呆立不动,秦璐看到小茹,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朝她奔了过去,她多想将她拥在怀里,这个时候,她不管她女儿作了什么,是劫过监狱?救过恶徒?还是去杀过首长?也不问女儿是怎么能从那么高的窗户里进来?,她都不管!小茹这时只是她的女儿,能够在危急关头出现,并救她出苦海的亲人!那些从险境中逃脱的人,哪一个不是最先奔向自己的亲人?然后抱头痛哭,她幻想着女儿扑倒在她的怀中,甚至听到她说妈妈,你受惊了!
秦璐紧紧抱住小茹,但是她没有感到温暖,尽管小茹在她怀中,但是她像是抱住了一个雕塑,在寒风中伫立的雕塑,虽然美丽,但没有热度,她绝望的发现,小茹的眼光没有看她,她用一种冷漠的眼光打量着秦璐,她的亲生母亲的房间,室内的各种家具摆设,在她冷冷的目光扫射之下,仿佛皆已结冰,还有秦璐,她的心也顿时冻结。
“你怎么不敲门呀?”张通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有点讨好的地小茹说,“爬窗户多危险呀!”
“窗户也是门!”小茹朝向她的叔叔说道,“你要记住,你不可以碰她!因为爸爸!”
“是的,是的,”张通点头,“你知道,叔叔也是一时糊涂,不会有下次了,”他走到秦璐面前,“对不起,”
秦璐没有理他,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片茫然,那情形就像某一个人失去至亲骨肉,在经过多年辛苦找寻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幅熟悉的背影,可是当她转过身来,却发觉那不是她要找寻之人,多年来的众里寻她,终是黄粱一梦。
秦璐眼中的绝望迷惘,让张通这个恶棍也不禁动了同情之心,他走到小茹跟前,“小茹,我们走吧,给你妈妈道个别。”他拿着装钱的口袋在小茹眼前晃了一下。
小茹点点头,“把钱还给她,我们不需要!”
“这”张通犹豫了一下,“我们路途遥远,一路上得”
“我知道,”小茹有点烦燥的说,“我自己有钱,够我们花的。”
“你们要去哪里?”秦璐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小茹,我不允许你出远门!你不可以走!”
“你不允许我走?”小茹看着她的生身母亲,“你有什么资本留得住我?你现在可以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女儿,说我父亲是你的男人?”
“可以可以!”秦璐失声痛哭,“从今天起,我不怕别人说什么了!我只要你!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了!”
小茹沉默不语,张通也有所触动,他走到她身边说,“要不,你就留下来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秦璐也抬起泪眼看着她,小茹也看着秦璐,眼神似乎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和,秦璐心砰砰直跳,这一刻,时间好慢好慢。
“不行!”小茹突然说道,“太晚了,而且我作事不能半途而废,我要完成自己对,对自己的承诺。!”
“你还是要走?”秦璐紧紧抱住她,就像溺水之人手里的一根稻草,她失去了这根稻草,好像就会没了浮力,就会随之沉入那无底深渊里去。
小茹轻轻的,但是坚决的拿开了秦璐的手,她说,“你能叫正在行进的火车为你停行吗?你能叫飞机为你停飞吗?不能吧?我已上了轨道,一切都已运转起来,不可能为你停了!”
“你们要去哪里?”秦璐无力的问,泪水从她那美丽的脸庞一滴滴的流了下来,将脸上的淡妆冲得支离破碎,她没了往昔的优雅,完全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女人。张通皱着眉头,不停的在房内走来走去。
“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小茹说道,“不要哭了,谁也阻挡不了我的,看在你是我生母份上,我答应你,以后我下了轨道,我就会回来看看你的,也许你不是我想的那样坏。”
小茹终于还是走了,她上了她所说的轨道,就像有一列无形的列车,将她载入了那遥远的未来,不知终点在哪里?她和张通将去云南,毫无疑问,张通的名字早已上了通辑令,她们这一路上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但是有了小茹,这一切似乎又不成了问题,小茹的广大神通非凡力量从何处得来,她要负什么样的使命,这些秦璐不得而知,她只看到了她的女儿从十八楼的窗户来到她的面前,她现在也知道她的女儿曾大闹顺城监狱,还有对一号首长的刺杀未遂,这一系列事情,是一个小女孩能干的吗?或许小茹真不是她的女儿,她说的对,她只是从她身体路过而已,那么自己是什么?一段路,一座桥梁?既承载着也见证着一个邪恶精灵的问世成长。
秦璐躺在沙发上,她停止了哭泣,一个经历过太多苦难的职业女性,抗打力总要强过那些家庭妇女,不然她也到不了今天的高度,她现在处于悲痛之后的一种疲惫,或许是这个完全陌生的小茹,倒给了她一种新生的感觉,她没有亲人,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小茹,让她随风去,让她无痕迹,哀莫大于心死,心死,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咚咚”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她们回来了?秦璐一下站起,出乎自己意料,她没有一点激动或是慌张,她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愣了一下,连忙拉开了门。
不是小茹和张通,是朱奇和小强,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
“阿姨,”朱奇一进门就叫道,“你没有事吧?”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秦璐刚刚合上的感情之闸再度打开,同样的话,她是多么希望从小茹的口中听到,现在这句迟来的问候让她泪水一下涌出,仿佛这句朴实的问候一下洞穿了她脆弱的心墙,她扑倒在朱奇肩上,像上次在学校里一样,寻找到了那种安全充实的感觉,她不由得大哭起来,就像孩子刚丢失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朱奇这次没有将她的手抽出来,他任凭她在他怀里放肆的哭,完全是出于自然,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将它一一捋顺。小强拿来一叠纸巾,递给哭了个大海汪洋的秦璐。
“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小茹,”在秦璐哭够了慢慢恢复平常之后,朱奇第一句话就说,“当时她坐在一辆的士车里,我看到了她。”
“嗯,”秦璐应了一声,她觉得那又怎样。张通肯定也在那个车上,但这又怎样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人的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她和小茹的母女感情,自己本觉得刻骨铭心,到屡屡碰壁之后,就变得和年轻人的恋爱感情类似,你不理我,我也就不勉强了,各走各的吧。
朱奇有点意外,他以为秦璐会问他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回来,现在看到秦璐这副模样,他沉默下来,暗想是不是小茹将她母亲伤得很深,进门时秦璐披头散发一副狼狈模样,这可是和她在学校里的端庄高雅判若两人。
“是首长叫你们俩来的吗?”秦璐恢复了作为主人的角色,沉默冷场是电视工作者的大忌,“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小强摇摇头,“我们刚才在省道上面看到小茹,我本打算去跟踪她们,但朱奇不同意,他担心你的安全,就要求先回到你家来看看。”
“谢谢你,小奇,”秦璐感激的说,“只有你还把阿姨记在心中,阿姨有一件事不明白,不过我感觉你知道,能问问你吗?”她看着朱奇。
“问吧,阿姨,”朱奇说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小茹的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得来的?”秦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