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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圣墓堂记(2)

说来也奇怪,在这座大教堂的屋顶下,也就是离圆柱不远的地方,埋葬着人类的始祖亚当。毫无疑问,他正如有人说的那样确实埋在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异议,因为至今也无人能证明这里不是他的安息之地。

亚当墓!骨肉至亲的坟墓竟然在远离家园、远别亲友的异国之地被发现了,这是多么叫人激动的事啊!对,即使只是个远亲,但终归是亲戚。相见之下,怎能不触景生情。面对祖先,我不禁心中悲痛万分,倚在一根柱子上,忍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在我可怜的去世的亲人坟前痛哭一场,我想应该不算丢脸。如果哪位读者笑我的多愁善感,请马上把书合上,因为我的圣地之行大概不适合你的口味。老人家——他生前没能见到我——他的子孙。我呢,唉,我也没能见到活着的他。他于是伤心失望,一病不起,没等我出生就先去世了——就在我出生前的短短6000年前故去了。不过还是让我们忍住悲痛,振奋起来。我们相信他在九泉之下过得很好。想想他的损失就是我们的永远的收获,我们凭此聊以自慰。

我们随后跟着导游去看了教堂中供奉那位罗马卫兵的祭坛,他是当年耶稣受难时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当时到处一片漆黑,殿里的幔子裂开;各个他的巨石在地震中一分为二,雷鸣电闪,裹着寿衣的死尸在耶路撒冷街头四散逃窜。卫兵吓得浑身发抖,喊道: “这真是上帝的儿子!”就是站在现在设祭坛的地方,当年那罗马士兵清楚地看见了受难的救世主,清楚地看到和听到骷髅山远近周围出现的种种神迹。也就是在这儿,殿里的祭司砍了他的头,因为他说了那句亵渎神明的话。

这祭坛上曾放过一件罕见的圣物,它有股使人一见就着迷的魔力,人们可以盯着她看上好几个小时。它不是别的就是彼拉多挂在救主十字架上的铜牌,上面写着: “这是犹太人的王”。我猜,三世纪时君士坦丁大帝。的母亲圣海伦娜就是在这找到这一珍贵的纪念品的。她游遍了巴勒斯坦,。她总是很幸运。只要她那本《圣经》里提到个什么东西,不论是《旧约》还是《新约》,她一定会去寻找。这个老宗教狂不找到绝不罢休。如果提到亚当,她就找到亚当;如果提到方舟,也就找到方舟;假如提到歌利亚或约书亚,她也会找到他们。我想她在这儿,在牺牲的罗马兵站过的地方附近,找到了我说的那个字牌。那块铜牌在罗马的一座教堂存放着,人们可以在那儿见到它,上面刻的字还很清楚。

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又看到一座祭坛,据那些虔诚的天主教神父们说,救世主的衣服当年就在这儿被士兵们分了。

接着我们走进一个岩洞。吹毛求疵的家伙们说它过去是一个蓄水池,如今却成了礼拜堂——圣海伦娜堂。岩洞长5l英尺,宽43英尺,洞里有张石椅。当年,海伦娜常坐在石椅上监督他的工匠挖寻真十字架。这里还有一座祭坛供奉圣低马那么悔悟的小偷。还有一尊——圣海伦娜的新铜像,它使我们想起了最近刚被枪决的可怜的马克西米连。这尊铜像是在他即将动身去墨西哥登基时捐赠给这座礼拜堂的。

沿着蓄水池我们又下了十二级台阶,进到一个大洞里,它是从天然岩石中粗略开凿出来的。海伦娜当年为寻找真十字架把它炸开了。她在这儿忙活了一阵子,收获也颇丰。在这里,她找到了荆棘冠冕、十字架上的钉子、真十字架和钉那个悔悟小偷的十字架。正当她认为已经找到了一切,可以收工时,有人托梦告诉她再干一天,她照办了。真幸运,她又发现了钉另一个小偷的十字架。

辛酸的泪水现在还在这座洞穴的顶部和四壁流淌着,不时滴落在虔诚的香客身上,令他们也伤心地抽泣起来,大概是为了纪念骷髅地发生的那件大事。教士们称它为“十字架发现堂”——一个很不吉利的名字,它能使那些无知的人觉得,这简直就是在默认传说中海伦娜在此发现真十字架纯粹是杜撰,是虚构。不过,那些知书达理的人对此传说的真实性倒是毫不怀疑,这还是值得高兴的。 任何礼拜堂或教派的教士都可以参观这座圣窟圣墓堂,在此,他们可以向仁慈的救世主致哀、祈祷和礼拜。但是绝不允许两个不同派别的信徒同时进去,因为他们总是打架。

我们跟随唱着颂歌、身穿粗布长袍、脚蹬凉鞋的神父们,在古老的圣墓堂中继续前进。我们看见了各种肤色、各个民族、穿着各式奇装异服的香客。我们穿过阴暗的拱门,经过漆黑的柱子,四处只见烟雾缭绕,一片阴森幽暗。几十束昏暗烛光会一瞬间突然显现眼前,随即又突然消失,或者神秘地在远处过道里飘忽不定,如鬼火一般。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被称做“戏弄堂”的小礼拜堂。祭坛下有一块云石柱的残片,当初有人在这儿辱骂嘲弄基督。他们给他戴上荆棘做的皇冠,让他手里拿着用苇子做的节 杖。他们蒙上他的眼睛,打他,还嘲笑说:“先知,是谁打你的?,”关于 这是耶稣被人嘲弄的地方很早就有人说了。向导说,沙胡夫是第一个提到 这件事的。我不认识沙胡夫,但我还是无法驳斥他的说法——没人可以。

他们指给我们看耶路撒冷两位基督教国王高德弗赖大帝和其兄长鲍 尔温以前安葬的圣墓,他们曾为之勇敢地奋战多年从异教徒手中夺回了圣 墓。但里面恭放着两位著名十字军勇士的骨灰的壁龛早已空空如也,甚至 连墓盖都不见了,它们早被虔诚的希腊教徒毁掉了,因为高德弗赖和鲍 尔温都是罗马教国王,从小就信奉罗马教,教义在一些小的方面与希腊教 不同。

一直往前走,我们来到了麦基洗德墓前。你肯定还记得麦基洗德。那 时亚伯拉罕追赶抓走罗德的那帮人,一直到丹他们才交出所有财物,当时 就是麦基洗德,这位国王出来向亚伯拉罕要了贡税。此后不久麦基洗德就 去世了,这大约是4000年前的事了。然而他的墓如今还完好无损。

进入圣墓堂,最想看的当然是圣墓,实际上最先看到的也总是它。救 世主钉十字架的地方是接下来想看到的,不过总要最后才能见到,因为那 里可是圣地中的圣地。人们站在小小的救世主墓前总会思绪万千,在这种地 方你不可能有其他什么心情,但你绝不会相信我们的主曾经就埋在这里。 如果这么一想,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就兴味索然了。在教堂的其他地方,人 们会参观这些遗迹:马利亚站过的地方,约翰站过的地方,抹大拉的玛利 亚站过的地方,恶徒们嘲笑基督的地方,天使坐过的地方,发现荆棘冠冕 和真十字架的地方,救世主复活后显现的地方。他们都很有兴致但和看到 :圣墓时产生的感觉一样,这些全是假货,都是修道士们搞出来的假圣地。 但基督受难地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你会坚信救世主献身之地就在眼 前。你知道,在来耶路撒冷以前基督就赫赫有名了;你知道,基督声名远 扬,时时刻刻都有大批的追随者;你知道,基督进城之时受到了热烈欢 迎,轰动四方;你更知道,基督受难时,耶路撒冷有很多人相信他真是上 帝的儿子。当众处死这样的大人物,行刑的地方本身就足以成为人们永世 纪念的地方。更何况有风暴、黑暗、地震、殿里幔子裂开、死尸突然复活 等异象,即使最最糊涂的人看了,怕是再也忘不掉基督受刑时的情景。做亲的自然会把这件奇事说给儿子听,把地点指给他看;儿子又告诉孙子,一代传一代,一传300年——然后海伦娜就来了,在骷髅山修了座教堂,供人们纪念基督遇难和葬身,并保护圣地。这座教堂从那时起就一直耸立于此。基督的受难地点恐怕是不可能会出错的。当初也许不过五六个人知道救世主的安葬地,也许葬礼本来就不是件震惊的事情。因此,如果我们不相信圣墓,倒还可以被原谅,可如果怀疑基督受难地,那就罪不可赦。再过500年本克山纪念碑就会踪迹全无,但美国人仍然会记得是在哪儿打的这一仗,瓦伦又是在哪儿倒下的。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事,在耶路撒冷异常轰动。骷髅山也因此闻名于世,在短短300年间人们又怎会轻易把它忘掉呢?为了观看插过真十字架的地方,我兴致勃勃地顺着教堂的台阶爬上四面有围墙的小小尖岩。我以前对世俗之物可从未有过如此兴趣。我不相信岩顶上插过十字架的真是那三个窟窿,但我坚信它们当初就插在这附近,即便差一两英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当站在救主受难地时,人们会想:当初基督可并不是在天主堂被钉上十字架的。人们会不时提醒自己,原本发生在户外的这件大事,是不会发生在大教堂楼上一角的一间烛影摇曳的阴暗斗室——一间珠光宝气、装饰华丽而又俗不可耐的小屋里。

在桌子似的玉石祭坛底座上有个圆洞,它与下面插真十字架的窟窿大小正好一致。人们来到这儿首先就会跪下,拿支蜡烛在洞里照来照去。人们这种奇怪的举止,没见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然后,大家举着蜡烛依次来到一幅雕刻在大块金板上的救主像前。在祭坛的圆洞上方挂着这幅富丽堂皇、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圣像,那份庄重肃穆让人立生羡慕之情。站起来便可见精雕细刻的圣主像和犯人像,挂在祭坛后面十字架上的它们全都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然后又看到旁边的圣母像和抹大拉的玛利亚像。接下来就看看天然岩壁上的裂口,据说是基督受难时发生地震形成的,还有一直延伸到下面见过的一座洞窟石壁上的裂缝。再往下就要看看那个使人目瞪口呆的安放圣母像的玻璃柜了,各种贵重的珠宝挂满圣母像,多得几乎像件衣服。希腊教会那套刺眼的俗丽装饰遍布满屋,让人几乎忘了这是基督受难地——各各他——骷髅山。最后要看的还是最先看过的——插真十字架的地方。在所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对其他一切此地的圣物都失去了兴趣以后,也只有那圆洞能使人流连忘返了。

好了,我的这章《圣墓堂记》就此打住。圣墓堂在干百万人心目中,不管男女老幼、贫穷与富裕,都是天下最最神圣的地方。凭其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遗迹,圣墓堂可算是基督教界最最有名的宏伟建筑了。尽管各类哗众取宠、冒名行骗的东西也陈列于此,它仍然不失雄伟庄严,只因为一位圣贤逝于此,它仍然不失雄伟庄严;只因1500年来,无数来自天涯海角的香客在这里泪洒神龛;只因200多年来,为了夺取这座圣堂,使之免遭异教徒的玷污,多少神勇骑士挥刀舞剑、拼死奋战、血溅战场。直至今日,还有两个敌对国家为了争夺重修圆顶教堂的权利,大动干戈,他们不惜人力财力、血流成河。历史中通篇都在讲述这座古老的圣墓堂,通篇都是英雄好汉们的鲜血,为了向温顺谦和、慈祥大度的和平之君,向他的长眠地表达崇高的敬意,他们才流尽了自己最后的一滴鲜血!名人名言 As fruit needs not only sunshine but cold nights and chillingshowers to ripen it,so character needs not only joy but trial anddifficulty tO mellow it.

——Hugh Black

水果不仅需要阳光,也需要凉夜。寒冷的雨水能使其成熟。人的性格陶冶不仅需要欢乐,也需要考验和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