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亲自下令,下面人的反应速度果然不同凡响,第二天下午,他接到了华芳菲的电话,她说,因为“何总的交代”,她已经命令下面准备档案原件,以配合他的工作。林清在表上填的那些问题就全部得到了解答。如林清所料,这些答案确实对本方有利。
她在电话里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但林清能理解她语气里的欣喜,还有一丝惊讶,显然,大老板支持他的工作令她高兴。
不知她知不知道何总的收购计划?也许知道了会更加惊讶吧。鉴于何总明确要求这事先保密,林清没向华芳菲提及此事,只是在电话里程式化的感谢华总的关心和支持。华芳菲最后和他定好在开庭前一天的下午将原件交给他。
接下来的两天是在快乐的情绪中度过的,工作轻松,感情进展顺利,每天下午他都会和王琳见面“谈案子”,颇有些假公济私的味道。冬日的午后,晒着暖暖的阳光,他的手里握着王琳柔软的小手,两个人再没有校园里的青涩,漫步在街头。他想为她买点什么,她却坚决的拒绝了。
“我不会让你再为我花钱了。”她温柔地说,“你已经照顾我太多了。”
她挽着他的手臂,脸颊贴在他的肩上,在一家旅行社的门前,看着招贴广告。临近圣诞、元旦、春节,旅行社贴出了无数线路,从台湾到新马泰,从马尔代夫到欧洲十一国,从美国到澳洲新西兰,应有尽有,每一张广告都力图体现出当地的优美风光来。
“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她憧憬地说,“我们去欧洲,那里好浪漫,好浪漫,我们可以去巴黎,去米兰shopping,嗯,还有爱琴海……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啊……都好……有你在,哪里都是好的。”
“别拍马屁!”她嗔怪道,“你想去哪里?说说嘛!”
“嗯,比如说塞维利亚……”林清想也没想,随口说。
“塞维利亚?”王琳诧异地问,“在哪里?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笨!林清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不谨慎,自己也有些疑惑,怎么会说出塞维利亚来?难道华芳菲说的那个Ruben真的灵魂附体到了自己身上?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华芳菲对自己讲了塞维利亚的传说,急中生智,答道:“我喜欢看西甲,可以看看塞维利亚队的比赛嘛。”
“哦。”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反正那边到处都是好玩的地方,我们有钱了,可以痛痛快快玩一玩!”
“嗯!”林清把一时的心虚彻底扔到了脑后,开始憧憬着那种《罗马假日》一般的爱情。
开庭前一天的上午,林清给华芳菲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会在下午两点去拿档案原件,整个上午,他都被几天来心中洋溢的兴奋激励着,连同事都看出了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罗安山有些不放心,还专门跑来为他打气。
“明天只是证据交换,问题不大,仔细点就行了。”他鼓励道,“只要认真发挥就行了,对方律师就算再厉害,机会也是不大的,嗯?”
“主任放心!”林清用力点点头,“我不会让他占什么便宜!”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罗安山有些心神不宁地说,“……小林啊,这可是何总交代的事情,你一定要打足十二分精神,认真分析对方律师的观点。对方发表完观点,你可以先咳嗽两声,这样可以争取几秒钟的思考时间,不要轻易发表观点,但该说的也一定要说……”
这哪里是“有信心”,明明白白就是信心不足。
上亿元的案子,交给你这个才干了一年多的嫩芽,不放心也是正常的。虽然满心不爽,林清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摆出一副诚恳的嘴脸,连连点头。罗安山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好说太多,叮嘱了几句,才犹犹豫豫的离开。
大老板这幅样子,搞得他也紧张起来,以致于下午去何华王纪集团时,越接近大楼,他越觉得心慌,特别是想到自己一会要见到华芳菲,更是如此。
不仅仅是因为案子,更多的是因为心虚。
自从华芳菲把自己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告诉他,林清对她的感觉就有些不再一样。这种感觉很怪,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朋友友谊,似乎自己必须也对她坦诚,甚至必须去满足她、保护她,否则就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这成了一种义务。
然而自己却恰恰有事在瞒着她:和王琳的恋情;还有何柏雄的收购计划。
尤其是后者,直接影响到本案的实际走向,极其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何华王纪集团的股权分布。林清、王琳、韩昭仪、罗安山、何柏雄都是知情人,却全部选择了保密,光这一点,林清在华芳菲面前就感到心虚。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华芳菲的善意,也背叛了她的信任,不知将来她知道自己欺骗她时,会用怎样的眼光看自己?那双眼睛里是不是会再度流露出那种令人心碎的目光?
当着下属,华芳菲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程序化,但她的目光却富有深意。当林清表明了来意,她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沉思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这是何总亲自交代的事啊。林律师,您稍等一下。”她转向早就站在一旁的苏珊,“苏珊,叫你整理好的材料,准备齐全了没有?”
“今天上午已经收集齐全了。”苏珊笑容可掬的说,“按照您和何总的要求,我今天上午亲自校对过,所有的文件都在这里了。”她脸上的笑容和上次的冷漠简直是天壤之别,也许在领导面前她一向如此。“您和何总”,当着华芳菲的面,她把何总都排到后头去了。
“你去拿进来,请林律师核对一下。”
苏珊出去了,华芳菲转向林清,她的笑容很温暖。然而,她笑得越温暖,他心里越内疚。
“明天有信心吗?”
“应该问题不大。”林清答道,“有了这些东西,我想推翻她的那些证据应该就有八成把握了。剩下的就看随机应变,我想应该没什么吧……”
“你以前出过几次庭?”
“十几次吧……”林清有些羞愧地说,“程序我是懂的……”
“那也算比较有经验了。”华芳菲鼓励道,“正常发挥就行,你要加油啊,我看好你。”
“多谢华——总。”林清点着头说,就在这时,苏珊抱着一个纸箱,从门外进来了。
这些材料好多,装在一个原本装复印纸的纸壳箱里,装得满满的。里面有财务账册,有卷宗,看起来就沉甸甸,林清伸手去接,手不由往下一坠——这些案卷真的很沉。他把箱子放到旁边的台子上,琢磨着:这么重,可怎么拿呢?
“这么多?”华芳菲用探询的眼光看着苏珊。苏珊点点头,说道:“全在这里,有些都是装订好的,没法拆开,只好把整个卷宗全部给他。”
“哦……”华芳菲不说话了。林清无奈,只得对着单子开始一项一项的核对原件与复印件,这次何总下令果然有效果,所有的材料都齐全,而且还分门别类的排列整齐,每一份材料都贴着各种颜色的小标签,确保可以从厚厚的卷宗中迅速找到。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核对完毕,林清和苏珊的额头都泌出了细细的汗水。华芳菲倒是气定神闲,在他们核对的时候,若无其事的看着电脑,还不时的喝着红茶,看林清和苏珊把所有文件装进了纸箱,办理着交接单,才望着他问道:“这么多,你今天就要拿走吗?”
“是。”
“这么多,你怎么拿?”华芳菲沉吟道。
“我打车拿回去。”林清说。
“哦……好吧。”华芳菲点点头,叮嘱道,“这里面都是公司的原始档案,还有财务账册,非常重要,你要务必小心保管,千万不能遗失。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先把它放在公司,明早我派司机送到法院去……”
从她的眼睛里,林清看到了一丝温暖,心里暗暗感激。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把已经签收的材料托别人保管,他哪里放心?而且,万一明天发现这材料被公司里什么人动了手脚,开庭时少了哪一份,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好吧,。”华芳菲没再坚持,她看着他们把纸箱封起来,用胶带捆好,林清抱起箱子,向她很有礼貌地告别,在他出去的时候,他看到华芳菲一边对他笑着,一边拿起了电话。
难为她想得这么周到,林清在电梯里想。离开华芳菲,他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他抱着纸箱穿过办公区,正遇上邓华德在前台签收文件,一看到他,这厮的眼睛就眯起来了。
“又来啦?上次的客还没请呢,今天晚上……”
“今儿个可不行!”林清找借口,“明天要开庭了,我要准备案子。”
“那就改天!等明天你开完庭,我给你打电话!……你抱着这是什么东西?”
“证据呗。”林清把箱子往上托了托,免得从手里滑落,“正好,帮我按电梯。”
邓华德按了电梯,小眼睛吧嗒吧嗒的乱眨,盯着林清手里的纸箱:“这么多?都是证据?啧啧,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要麻烦大律师亲自跑来——很重要啊?”
“明天开庭的证据,你说重要不重要吧,”看到电梯门打开,林清一边说一边进入电梯,“帮我按一下底楼。”
来到楼下时,阳光有些耀眼,寒冷的空气一直冲到了他的肺里。他抱着纸箱来到街边,看着面前来往的车流,寻找着挂绿灯的出租车,街边打车的人很多,而且都没有什么礼让精神,连续两辆车都被别人抢先打走了。林清向左望望,还有至少三四拨人在卯着劲准备抢出租车,抱着这么个大纸箱子,他抢过他们的几率几乎为零。如果这时候,自己有个车还是必要的啊,再或者华芳菲能派个车送送自己——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向华芳菲提出派车接送了,如果提出的话,再加上自己拿着重要文件这样的理由,华芳菲应该会堂而皇之的给自己安排车辆,也许还会亲自开车送自己呢。
一辆面包车停在他附近,挡住了他看车流的视线。他发了一秒的呆,突然意识到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人正在向自己冲过来。
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躲,抱紧了怀里的箱子。冲在前面的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带着宽大的墨镜,他抓住了纸箱,差点把它拖到地上去。他用力把手往纸箱和林清之间挤,林清紧抱住纸箱,不给他这个机会。就在这时候,第二个、第三个人冲过来了。
拳头如同雨点一般重击在他的头、脸上,打得他一时不知所措,下身也被踹了一脚,他抱着纸箱摔倒在地,这三个人一边踢打他,一边竭力想从他的手里把纸箱抢走。林清听到了压低的咒骂声,还听到了附近人发出的惊叫声。
这是重要证据,不能被抢走!林清死命蜷住身体,抱着纸箱。怎么没人来帮自己?时间好漫长,自己能支持多久?
“住手!”
远处似乎有人大吼,林清听到有人低嘶了句“快走”,他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几秒种后,他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远去。
又有人奔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
“林律师!你怎么样?”
“拦住那辆车!拦住那辆车!别让他们跑了!”
“记车牌号!快记车牌号!……”
有人在拉扯他的手臂,林清本能的抱紧纸箱,抗拒着拉扯。这个拉他的人大声说着“林律师,自己人,已经没事了。”
“小林,你怎么样?小林!”
竟然是华芳菲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林清慢慢抬起头,华芳菲的脸色煞白,单膝跪在他身边,正在扶自己的肩膀。她的左手握住林清的手,通过方形的镜框,林清看到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近乎惊慌失措。
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神经一松弛,他就感到头痛欲裂,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华芳菲把他扶起来坐在地上,他还抱着纸箱不放。
他的身边围着七八名保安,都穿着何华王纪集团的绿色制服,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正站在花坛上面往远处看着,一个保安从远处跑过来,叫喊道:“陈主任,跑啦!没抓住,实在是来不及!”
“车牌号记下来没有?”这个黑西装问。
“没看完全,里面有个7,最后两个数是53,皖牌车!”
“行!弄个外地车来,以为我查不到!银灰色面包车,车型应该是金杯,皖字牌,里面有7,尾号53!”这个陈主任跳下花坛,一边走一边咆哮,“妈了个X,搞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作死!”
“散了散了!没事了,散了散了!”几名保安对着周围的人群喊叫着,驱赶着他们。黑西装的陈主任蹲到林清身边,看了看他的眼睛,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肯定要去,”华芳菲急促的说,“陈隆,你马上把这事报告给何总,然后派四个人先到医院去,我马上送林律师去医院,这些材料放在我的车上,到了医院,两个人要站在我的车边,不可离开一步,另外两个人要紧跟我们,听到没有?”
“收到。”陈隆简单地说。他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人,剪着板寸头,白衬衣黑西服红领带穿得很利索,可是从西服紧绷的程度来看,他的身体一定甚为强壮。他的眼中此刻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叫老三他们把车开出来,开两辆,等华总的车出来,你们四个坐这两辆车,跟到医院去,听到没有?”
“是!”
华芳菲点点头,低声对林清说道:“等我去取车。”随后便向大楼飞奔去。陈隆从林清手里抱过纸箱,左右横了一眼,几名保安立刻围在了四周,这些人一个个脸色铁青,手拿丁字棍恶狠狠地盯着四周。这种架势,谁要是来抢东西,基本上就会被当场打死了。
林清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觉得安全了。
几分钟后,华芳菲的红车轰鸣着从地下车库冲出来,带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他们身边。陈隆想把纸箱放到后备箱去,华芳菲从车上下来,大声说:“放到后座上!”
陈隆点点头,把车的前座向前放倒,把纸箱放到后座上。华芳菲的车只有双门,如果不经过前座,谁也无法碰到后座上的东西。华芳菲坐到车里,陈隆抓住林清的手臂,把他扶到副驾驶座上,对华芳菲说道:“华总,我就不去医院了,我要马上去找何总汇报这事;查到的结果我会电话告诉你的;这几个人你随便使唤,不用管什么下班不下班的,——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保安们听的,他们整齐答道:“听到了!”
“给我精神点!回来我不亏待你们!可谁要是给我惹了篓子,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
“大哥!我们有数!”
林清仰着半躺在皮座上,感觉做了一场噩梦,劫后余生。他的肋部非常疼痛,头上似乎麻木了,脸上也火辣辣的,左眼直到现在还模模糊糊的。现在安全了,他甚至有一种缩在这里永远别出去的意愿。
两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地下车库中冲出来,停在华芳菲的车前方。四名保安拎着警棍,分别上了两辆车。陈隆跑过去和两个车上的人说了什么,向他们跑过来。
“华总,前面小姜的车先走,你在中间,老吴的车在后面。我都交代好了!”
华芳菲点点头,陈隆用力挥挥手,第一辆面包车启动了,华芳菲紧跟在后,迅速进入车流。
“小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华芳菲问。
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了,华芳菲不再掩饰,脸上满是关切。
“还好……”
“我们现在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华芳菲一边说,一边望着后视镜,“你看清袭击你的人的模样了吗?”
“没有……”林清有些疲倦的回答,他实在不想和说话了,只想安静一下。华芳菲闭上嘴巴,专心开车。
就在这寂静中,林清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袭击自己?
袭击毫无预兆,却必有原因。几个人从车上冲下,向自己扑来,然后——他们在抢纸箱。
为什么要抢纸箱?
纸箱是装复印纸的纸箱,用胶带密封,上面没写“重要资料”,没写“诉讼证据”,没写“档案原件”,更没写“内有现金一百万”。这么个箱子,平时放在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拿,这些人分明是知道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否则谁会来抢?林清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次袭击和明天的开庭紧密相连,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自己刚拿到明天开庭的材料,就有人专门来抢?
马湘云,马湘云,第一次是袭击律师,第二次是抢夺证据,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问题是,抢夺的时机也掌握得太好了,自己刚把证据从楼上拿下来,他们就动手抢夺,真正实现了无缝对接——这难道能用凑巧二字来解释吗?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拿着这些东西下来?姑且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其实估计他们完全知道)——
第一,他们知道自己会来;
第二,他们知道自己会从公司拿文件(证据原件);
第三,他们知道自己所拿文件的重要性;
第四,他们在自己下楼的时机立刻实施抢夺,并且准备了逃跑的交通工具。
这是一起早就计划好的事件,也许他们早就埋伏在附近,单等着自己来取证据原件。一旦他们把证据抢走,明天自己的证据交换就面临着极为不利的后果:失去了这些原始档案,何华王纪集团又不肯出庭参加诉讼,马湘云在证据上的劣势将不复存在。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来?怎么会知道自己来拿材料?
林清用余光暗暗瞥了瞥华芳菲,正好她的目光扫过来,他赶紧装作茫然的向四周望望,有气无力地问道:“芳菲姐……到了吗?”
“快了,你撑不住了?”华芳菲关切的问。
“有点难受。”林清不用装,他本身就很难受。
“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华芳菲一边说一边打电话,问道:“苏珊,你和李主任联系过没有?我们再过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好,我知道了。”
林清闭上眼睛,忍着疼痛,心里却感觉一阵阵发冷。他想起了自己离开时,华芳菲去拿电话的手。她在打给谁?是在通知楼下的人“他下来了,穿着什么什么衣服,快去抢”吗?她是知道自己下午要来取什么东西的。
林清打消了这个念头,当时的情况,也许再过几秒钟,自己就将被打昏,纸箱就会被抢走,如果真是华芳菲安排的,她就没必要随后带着保安部冲下来阻止;况且,既然法务部和何总安排了档案移交的事,那么各个涉及到的部门都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比如档案室,比如财务部,比如法务部,比如秘书处,比如几个股东……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会在今天在楼下守着呢?难道他们是推测既然明天开庭、自己今天一定会来取文件?这也太冒险了。公司里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今天下午来的,自己只是和华芳菲约了今天下午……想到这里,他再度对华芳菲产生了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