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萤光集:流萤作品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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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作品(9)

谢觉哉同志曾有过这样一段回忆,在延安时,他曾代中央起草了一个简短的通知,送毛主席审阅,结果毛主席把大部分文字改了,谢老深有感触地说,过去总认为自己做过报纸编辑,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可连个通知也写不好,的确是学无止境。我自己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小知识分子,但一到大学去,跟那些教授一来往,就深感自己太无知了。

我说:在诸位面前我确实是个万金油,知识不广,更不要说专了,和你们在一起说书论道就不行。

学问并不是和官职画等号的。有些人可以不做官,但是在学问上确有真才实学。做学问也是一项事业,而且可以说是一项无法估价的事业。就拿陈景润的“哥德巴赫猜想”说吧,陈景润也不是做什么官的,他是个研究人员,他所研究的哥德巴赫猜想,是世界数学上一大难题,被说成是数学“皇冠上的明珠”,世界上研究者众多,陈景润为此付出了他的全部心血,稿子装了几麻袋,独到无人之境。他那些公式,咱们根本看不懂,你说它对我们的那一项事业马上起什么作用,我看也不见得,但的确是个大学问,被世界称为“陈氏定理”。

李白一生没有做什么大官,云游四方,但他写下的诗篇流传千古,人们称为“诗仙”,凡是上过学的,总会背诵几首。拿我省的一些历代名人说吧,张芝、索靖的书法,皇甫谧的针灸,那影响多大啊!有时我也想,我们每个人不仅应该有自己本职工作所具备的知识,也应该有其他爱好嘛!学点东西,做点学问,可以丰富生活,净化思想,陶冶情操,开阔视野。培根的名言“知识就是力量”,徐特立同志的座右铭“有关家国书常读,无益身心事莫为。”其意都在告诫人们要学点东西,做点学问。当然,我们首先要提倡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钻一行。就说组织工作吧,应该具备的知识多得很。不懂党的路线不行,不懂党的干部政策不行,要给经济部门配干部,不懂一点经济也不行。而且组织工作有它的规律性,看我们研究不研究它,掌握不掌握它?比如说,人的性格有两重性,我们应该怎么去掌握。我们评价一个干部的优缺点,往往前边说优点,后边说缺点,优点总是说得具体一些、多一些,缺点说得笼统一些、少一些,优缺点往往相伴而生。如说有的同志魄力比较大,敢想敢说敢干,遇事果断,雷厉风行,后边又说不足之处是方法简单。再如说有的同志考虑问题比较细致,平易近人,民主作风比较好,其缺点是不够大胆泼辣。好多干部的考察材料,你研究他的缺点和优点,往往是一种性格的两个表现面,这就是人们讲的人的性格的两重性。当然,这里说的两重性,不是什么两面派。对两重性,我们做组织人事工作的应该研究,扬长避短。再比如内向和外向,会经常碰到,如不作本质分析,会有所失误。还有人的气质,也是可以研究的。我们更主要的是考察人的思想、意识,就是我们通常讲的政治素质,这更要有一套科学的工作方法和分析综合方法,以便对一个干部做出符合实际的评价。放眼世界,学问的海洋太大了,我们不认识的客观世界太多了。无论是自然界也好,人类社会也好,以及人本身也好,我们没有认识的必然王国太多了。毛主席说,人类的认识就是一个不断地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发展过程。马克思主义只是给我们开辟了一条认识世界的正确途径,它并没有也不可能穷尽人类的认识。癌症的病因到现在搞不明白,说明人们还没有认识到。联合国卫生组织提出,谁攻克这一难题,给谁塑一尊半身金像。最近美国发现了艾滋病,据说比癌症还厉害。当然,我们也坚信经过若干年的努力,人们总会攻克这些堡垒的。原来对肺病毫无办法,一得上这种病,就只好等死。林黛玉就是害肺病死的。现在有了链霉素,就很容易对付了。我们不是医学工作者,不是研究癌症的,但我们也是做人的工作的,也要研究人。人的年龄、体质还好说,人的思想、意识、知识、能力,我们怎么定性定量去分析它,比较客观地反映它,这是很不容易的,为了做好工作,我们要学习掌握这套本领。

第二点,做官、做事和做学问有什么关系?我认为,关系非常密切。要当一个好的领导者,没有学问不行,没有知识化、专业化不行,这就像毛主席说的,要过河,没有桥、没有船不行。中央为什么提出干部要“四化”?两化、三化行不行呢?不行!这四化是相辅相成的,缺那一化都不行。革命化是前提,还要年富力强,有本领。没有知识,没有学问,尽管你想为人民服务,但你没有那个本领是不行的。十年内乱期间,“******”搞了一帮子不学无术的人当领导,闹了许多笑话。有的人不知鲁迅何许人也。有的人把墨西哥读成黑西哥。有的人叫按金银铜铁锡的次序排列文物。有的人质问工作人员为什么把∞(无穷大的符号)横着写。耀邦同志最近接见团代会代表,谈到二十一世纪的发展趋势时说,那时候,领导干部的水平、素质比现在要高。大家注意这个消息了没有?下个世纪,领导干部的素质比现在要高,所谓“高”,就是马列主义水平更高,知识更渊博,学问比现在更多,本事比现在更大。今年七月,耀邦同志在中央党校讲话时,要求年轻干部“有胆有识,为国为民。什么叫有识?第一,有正确的方向;第二,有科学知识;第三,对实际情况了解很透。什么叫有胆?正确的,敢坚持;不对的,敢纠正;违法乱纪的,敢反对,为我们党的利益奋不顾身。”要做到有胆有识,就必须有知识,人常说艺高人胆大。钱学森同志提出:到二○○○年,能否实现我们的中央和******的部长都是博士,司局长都是硕士,干部都是大学本科毕业生,没有这样的智力开发,就不可能实现今后或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建设。我们的老同志有他们的长处,很多老同志是战争年代产生的干部,打仗很有一套,是军事家。在建设问题上,有的同志知识比较多,有的同志知识就少一些。我们今后搞建设、管理,没有知识不行。为什么不行?首先你听汇报都听不懂,不要说你处理问题了。仅仅凭良好的愿望、凭经验,要领导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事业是不可能的,就是做其他事情,包括当工人、农民,也得有学问,没有学问不行。发展农业,一靠政策,二靠科技,没知识,怎么行呢?靖远有个奶牛专业户,他订了十三四种报纸杂志,用政策、知识、信息武装全家,尝到了很大的甜头。在未来的社会中,可以说没有学问就寸步难行。

第三点,“长”与“家”。“长”,就是指行政职务,如局长、处长、科长;“家”,就是在某一专业领域有很深的造诣,如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农学家、林学家、畜牧学家、哲学家、文学家、作家、画家、音乐家,等等。我总觉得,我们在对待“长”和“家”,也就是对待做官的和做学问的关系处理上,在政策上还有点毛病。我们在这里是内部探讨,我也有点“鸣放”性质,谈点个人的看法。我们常说,衣食住行是人类生存的条件,单说行字,参考消息说,美国在这个“行”字上花的钱很多,美国人好活动,到处跑,咱们一般是安土重迁,不太跑。在行的方面,一般担任行政领导职务的,还容易一些,按老乡的说法叫“坐车干部”,但有些很有名望的老教授、老专家,有些很有学问的总工程师,要车就有点困难。担任行政领导工作的,为了工作方便,一般提供电话,但也有些很有名望的专家、教授,在信息工具方面就不是那么太方便。当然在工资待遇方面,特别是一些老教授,一二级教授,工资还是高的。现在,一些工厂定工资、奖金基数,副科长高于工程师,迫使一些技术人员放弃专业去搞行政。有的年轻人观察后说,还是要奋斗“长”,不能奋斗“家”。所以在鼓励人们做学问方面,不仅要从思想上加以引导,更重要的是在政策上去吸引。我想,一个著名的科学家,一个著名的作家,他的科研成果,他的文学著作,其作用、影响是很难估量的,对社会的贡献是很大很大的。曹雪芹一生未做什么官,后来生活很困难,但“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写下了不朽的世界名著《红楼梦》。鲁迅一生并没做什么大官,但却有雄文十卷,成为新文化的旗手,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在“长”与“家”这个问题上,应该承认,我们在政策上还有某些缺陷,所以现在做官比做学问对一些人吸引力大。这对我们的事业不利,应注意逐步进行调整。

第四点,就是对搞业务和搞行政如何正确处理的问题。我们现在搞干部“四化”,选拔了一些有专业特长的同志担任行政领导工作。

据我了解,在这些同志中,有的有些想法,不大安心行政工作。他一辈子从事专业,现在到了四五十岁,正是出成果的时候,他舍不得丢,而组织上又选拔他做行政领导工作,他要学点新的东西,搞点课题,领导工作又使他常常忙得没有时间,他很苦恼。比如有些很好的大夫,提起来做院长,他懂行,上来后不说外行话,不会干蠢事情,可他不太愿意丢手术刀。有的教授,提起来当局长,他总是念念不忘他的实验室,他的研究生。这怎么办呢?我看得研究。现在干部逐渐实行任期制,有的同志任职期满可以回到实验室去,回到教研室去。

有的同志丢了几年就回不去了。随着干部制度的改革,聘任制、选举制、任期制的实行,必将会产生一系列新情况、新问题。有个业务干部干了三四年行政领导工作,看来不太适应,我说调整一下,搞他的专业去,有的同志说,他干专业不行了,已经丢掉了。丢掉了怎么办?重新学习赶上去嘛!不然只有当“万金油”了。当然对“万金油”也得具体分析,如果说,某同志没有某一方面的专业,却有较广博的知识,有组织能力,这种“万金油”还是需要的。过去我们搞终身制,有些人一辈子担任领导工作,这种情况正在改变。现在实行干部“四化”方针,提起来可以当领导,放下去可以搞业务,既能当官,也能为民,这就为干部能上能下,废除终身制创造了条件。尼克松的国务卿基辛格,来自教授,又返之为教授。现在选拔的干部一般都有专业知识,这在干部工作上是一大进步。但是我观察有些同志往往是业务第一,行政第二,念念不忘他的业务,有点“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味道。我的想法,既然担任了行政领导,就要以主要精力从事行政工作,完成党和人民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能三心二意,不能主次颠倒,不然会误事的。既然当领导,误了事,就不是个人的事情。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只此而已。我们做组织工作的,应该看到,一个现代化的领导者,没有学问,没有知识化和专业化是不行的,但有学问、有知识、有专业的人,不一定都能当好领导。这如同有学问的人不一定能教好书一样。因为,教育学是一门学问,组织领导工作也是一门学问,现在就讲领导科学嘛!

有些专业干部,不适宜做行政领导工作的,就不要勉为其难了!至于那些专业造诣较深,放在专业岗位上对国家的贡献更大,本人又不愿意做领导工作的,我们应该尊重本人意见。不能认为只有提拔了,当了什么“官”,才是重用了,才是“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了。我们选拔懂业务的干部,也不是不看有无组织领导能力,把有文凭的干部都选到领导班子中去。

应该承认,做官、做事、做学问是统一的,但也有些矛盾。从历史上看,有些人对做官、做事、做学问处理得比较好。诸葛亮的《隆中对》,毛主席在世时很欣赏这篇文章,不知同志们看过没有,不长。

这篇文章,是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时,他们之间的谈话记录。

《隆中对》是非常好的,如果对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势态没有深刻研究,是产生不出来的。这篇文章,以后实际上就是诸葛亮的施政纲领。他当了刘备的参谋长以后,就是这样干的。他晚年写的前后出师表,也是很漂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为千古名言。曹操一直被视为奸雄,是个大白脸。五十年代,郭沫若为他大写翻案文章。曹操是很有学问的人。曹家父子三人都是文豪。主席写〔浪淘沙?北戴河〕时,曾说:“东临碣石有遗篇。”从古到今看,要真正做好官,做好事,不做学问不行。我们的中央领导同志是很有学问的,是大学问家。毛主席提出三个世界的理论,小平同志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理论、一国两制的构想,这里面凝聚了多少学问?绝不简单的只是提出了一个观点。如果没有对世界形势的深刻分析,没有对共产主义运动的透彻了解,没有博深的理论修养,没有政治上、理论上的巨大勇气和魄力,这些精辟的观点是不可能提出来的。当然,有的人如让他一直做官,他那个学问很可能做不出来。

我曾想,屈原的《离骚》是非常好的,但屈原一直当他的左徒、三闾大夫的话,政务那么多,千头万绪,他能顾上写《离骚》吗?他是在受排斥、受打击之下,在悲愤之中写出来的。司马迁的《史记》,我很喜欢看,它既是史书,又是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使人百看不厌。

他因为李陵的案子,为李陵辩护,被下了腐刑,受辱后专门研究历史,才写下了《史记》。现在我们讲的“拨乱反正”,原话是“拨乱世反之正”,就是引自司马迁的《史记》序言。孔子在我国历史上影响非常深远,被列为世界十大思想家之一,可他“为鲁司寇”不久就去办学了,号称贤人七十,弟子三千人,作为思想家、教育家成为千古名人。他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治学精神,也是很不错的。我们应该提倡大家做点学问,不要把精力放在要官上,而是放在做事上,做学问上。

§§§第四部分做人

我为什么要讲做人,就是因为不管做官也好,做事也好,做学问也好,最根本的是做人,就是说,首先要做好一个人。人也是一种客观存在,是有质的不同的。我们中华民族历来重视人的品德,重视做人的准则。儒家强调做人要讲仁、义、礼、智、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言必信、行必果”,“士可杀,不可辱”,墨子提倡“兼相爱,交相利”,诸葛亮的座右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天祥的绝笔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鲁迅的著名诗篇“横眉冷对千夫指,附首甘为孺子牛”,都体现了他们做人的原则。毛主席为刘胡兰同志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陈毅同志写下“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的豪迈诗篇,以松喻人,告诫人们要像松树一样正直挺拔,高风亮节。曹操的“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李林甫的“口有蜜,腹有剑”,历来为人不齿。小孩子看电影,总爱问:“爸爸,这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虽然有点简单化,但在那幼稚的心灵里,很注意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的人尽管很有本事,但品质不行,一朝权在手,便把私来谋。

有的人文才还可以,但品德不好。过去批评有些搞创作的人,“活的卑鄙,写不伟大”。在农村,你看那些农民,不是什么官,也没有太大的学问,但是为人勤劳、纯朴,待人诚恳,关心乡邻,热心公益,其品德非常之高尚。有些农民处理一些事情,非常感人。我们看《高山下的花环》这部电影,梁三喜母子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从他们身上反映出了我们中华民族许多做人的美德,使人思想上得到一次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