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萤光集:流萤作品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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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6)

我老讲,谁最先发现这个同志的,应当记奖。我们有些新选上来的干部,从工作看,没有选拔准。是你选拔的人、考察的人,起码经验教训总有点吧!考察不严,了解不细,用人不当,在我们的工作中是难免的。特别是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有的本人呢,又搞点假象、搞点两面派,周围的人再搞点小派性,真正了解一个干部确实不容易。但是我们应当尽量把工作做好,要走群众路线,有点责任制,有点责任心。现在干部的思想情况,比以前要复杂些,所以我们的头脑也得复杂一些,太简单不行。省陇剧团有一出戏叫《假婿乘龙》,是改编别人的,原来叫《春草闯堂》。这个戏编得确实好,里边塑造的一些人物非常生动。戏中写了一个名叫春草的丫环,非常聪明、机智,非常有正义感。里面也写了一个当官的,叫胡进。这个人物,我总感觉现实生活当中也有。胡进一出场,看着就是个糊涂官、浆子官,一天到晚喝酒,一上大堂还提的酒瓶子。实际上,在搞“关系学”上,他一点都不糊涂。他在一个吏部尚书、一个丞相之间权衡利害,左右逢源,哪边轻、哪边重,随机应变。他先是遇到吏部尚书,这得罪不得,要是把这个关系搞得好一些,可能还能提拔。但以后,他碰到丞相,丞相比吏部尚书官还要大一些,他又在这方面做文章。他处理那个矛盾,处理得非常微妙。我说,要说走钢丝绳的话,胡进的钢丝绳走得非常之“好”,要说从夹缝中讨生活的话,胡进也是讨得非常之好。最后,他终于捞到一个首都市长的官。所以,我常想这个戏,像胡进这种官不能要,要了会坏事的。在我们的现实生活当中,也确有这样一些人,看起来“糊涂”,实际“聪明”。在国家大事上糊涂,在个人小事上很聪明。有的人,外号叫“迷糊”,实际上一点不迷糊。

我们选干部,出来当领导,真正按照德才兼备、年富力强、“四化”条件,有些能看出来,有些就不容易看出来。年富力强,这大体上能看出来,档案一翻,多少岁,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病,这一般都可以看出来。德和才,有些能看得见,也能摸得着,有些你摸不着。比如说经验,现在,我们有些人老爱批判什么“经验型”。经验也是才能,不要小看经验。当然,搞成经验主义者,一切按老经验办事,不接受新东西,那不行。但是,经验也是知识、是财富、是才能,不能小看经验。所谓经验,是一个人处理许多事务、经过许多次反复、总结,大体上掌握的行之有效的东西。你是看不见的。德的一方面,有些能看得见,他有表现;有的一下子还看不见,不到一定的时候他还不表露出来。所以,我们按党的政策、党的方针来选干部,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下功夫不行。薄一波同志讲过这件事,他说,选干部,主要是思想品德、政治品质,这一点,要特别注意。他就讲******,他当时是在华北局,******在石家庄,柯庆施一定要用这个干部。他当时讲,这个人历史上有问题,有叛变行为,不能重用。但是,柯庆施很欣赏这个******,一再坚持要用。最后他同意了。以后呢,柯庆施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走南京带南京,到上海带上海,最后在“**********”中篡权,成了“******”之一,对我们国家的危害非常之大。

以前说,******很能写文章,但他的一些文章是非常错误的,别的不说,就是1958年批判资产阶级法权那篇文章,完全搞错了,把社会主义的按劳分配都批判了,为害不浅。我们选择什么样的人,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要求。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要按新时期的干部方针来为“四化”建设选干部。

第四点,官从哪里来?这个问题也是个大问题。怎样选拔干部,渠道也是个大问题。最近,《组工通讯》登载了耀邦同志的一段批语,他认为,目前干部工作当中,他概括了两句话,说“知人渠道太少,用人胆量太小”。我们讲,知人善任,不了解人,怎么用人?我们了解干部的渠道太少,用人的胆量太小了。特别是年轻干部,三十多岁,四十来岁,很有才华,很能干,就是用起来不太那么大胆、放手。现在,我们的苦恼,也在这个问题上。最近,涉及省直单位的一些班子问题,有几个单位非常缺人。领导同志要我找人,我找了半年,现在还未找上,很难。不是甘肃没有人,而是我们没有掌握,不了解。人们常讲,知人善任,我们不知人,确实不行。讲到知人善任,使人想起马谡这个人。刘备认为言过其实,而诸葛亮却委以重任,结果造成“失街亭”之误,逼得诸葛亮西城弄险,最后挥泪斩之。不知人善任是要误事的。在古代社会,所用的人,在新中国建立初期,大体是他那一帮子打天下的文臣武将。刘邦用的就是他那一批开国元勋,像萧何、张良、韩信,还有陈平、周勃等人。刘秀走南阳时,是他的二十八宿那一帮子跟他干。唐太宗也是。他那个魏征原是他的对立面,跟他的反对派太子建成干的,以后他用了此人,很信任,委以重任,为贞观之治出了大力。新中国建立以后呢?宋代大文学家苏东坡,对从古至宋的官吏选用方式作过概括:“三代以上出于学,战国至秦出于客,汉以后出于郡县,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这种科举制沿袭至清,是官吏的主要来源。封建社会搞的科举制,先是在家里念私塾,念到一定的时候,每隔几年考一次,先考秀才,秀才以后考举人,考上举人以后就有资格进京考进士。进士的头一名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除了前三名,皇帝殿试能考过去,就是进士,能入翰林院的就是翰林。以后的就是进士。未考上的就是落第举子,名落孙山了。凡是考取进士的,都有官做了。封建社会主要是用这种办法来选拔干部的。当然,封建社会搞世袭的,卖官鬻爵的,大大有的是。封建社会也可以买文凭,所谓捐班,就是。捐就是捐款的捐、苛捐杂税的捐,班就是班级、领导班子的班。捐班,就是拿钱买的。前些日子,有部叫《陈真》的香港电视片,那里边演的武状元,就是捐班,名为状元,实际一点本领也没有,是拿钱买的头衔。一般地说,状元是不卖的,但学衔低一点的,是可以卖的,多少钱一个,那是国家国库收入的一种手段。现在,同志们有时候说笑,有些收学费,却不好好教学的刊授大学之类,有点拿钱买文凭的味道,当然不是那么严重……(笑)。但在封建社会确实有,拿多少银子,买个什么头衔,不学无术,却可以光宗耀祖,在大门上竖一块什么“文魁”、“武魁”之类的牌匾。卖官鬻爵的,大大有的是。有的是公开的,捐多少两银子,弄个候补或实差,但那银子是交国库的,有的是暗箱操作,行贿受贿,拿多少银两,买个官,银子流入私人腰包。官,到底应该怎么选拔出来?韩愈有一组《杂说》,其中有一篇叫《马说》的,文中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个话,现在用得比较多。我们现在讲大家都来做伯乐,选千里马,也是一条选拔干部,推荐干部,知人用人的办法嘛。徐迟同志写的《哥德巴赫猜想》,是写陈景润的,其中讲:“熊庆来慧眼认罗庚,华罗庚睿目识景润”就是讲识别人才,发现人才,推荐人才嘛。韩愈的文章确实不错,苏轼文起八代之衰,一言而为天下法。唐宋八大家,唐朝就两个:韩愈、柳宗元。他的一些观点也很不错,比如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个话讲得非常好。韩愈的《祭十二郎文》,祭他侄儿子的那个文章,现在读起来催人泪下。但是,韩愈在人们的心目中,好像格调上不是那么高。为什么呢?他求官的心太切了。他是唐朝德宗时考取进士的,一个多月之内连写了三封信上书丞相,要官。看了这三封信,多少给人点感觉:哎呀,你这个人要官的心太切了!当然,我这个观点可能不太对。以后,在宪宗时期,一封《论佛骨表》,却显示了勇气和骨气。以前人们好讲道德文章,就是说,文章好,品德也要好。后边我还要讲做人的问题。道德嘛,还是要讲。小平同志讲,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有文化,还是讲道德。咱们讲“五讲四美”,还是讲道德的。韩愈虽然在做官问题上心太切,但韩愈的千里马之说,伯乐之说,现在我们还经常讲。过去,有的是科举制,考状元,有的是韩愈说的伯乐,实际是推荐制,推荐干部。现在,我们对发现人才、选拔人才,逐渐形成一套办法,就是群众路线的方法,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方法。现在常讲四句话,一句话是群众推荐。也搞民意测验,依靠群众举贤荐能,发现人才。另一个是组织考察。我们组织、人事部门,是专门管这个事情的,组织人到单位、到基层、到广大群众中去全面考察了解。再一个是,党委集体讨论决定,不是个人说了算。还有第四条,就是上级批准。现在,我们选拔干部、考察干部,就组织程序上讲,是四句话。有领导,有我们组织部门,有下级,有群众,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我们业务部门和群众相结合。我们选拔干部,归根到底,是**********。**********是我们党的根本制度、组织原则,要运用于我们的干部选拔、考核方面。我有时想,谁最全面、最准确地了解干部?第一,领导了解干部。因为经常接触,经常一起共事,经常一起商量事情。一般地说,领导对干部是了解的。第二,他的同级干部了解他。第三,群众了解他。这三个方面,对干部都有所了解,领导有所了解,同级有所了解,他的下级、部属、群众有所了解。但是,比较起来,据我观察,对干部本质上最了解的往往是群众和同级,而不是上级。为什么?因为领导和下边的干部接触的次数、时间不是那么多的,有时接触,有时不接触。这是一个方面。第二,下级呢,有的人思想作风上有毛病,老怕领导对自己印象不好,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毕恭毕敬,不畅所欲言,不抒己见,甚至看风使舵,阿谀逢迎。但是一个干部在他的同级面前,在群众面前,他的品德、才能、思想作风一般是暴露无遗的。为啥?因为他经常生活、工作在群众中,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群众看得最清楚,有的人在领导面前是一副面孔,而在群众中却无所顾忌,他的本质,他的最主要的东西,一般不易涂保护色。一个人,怎么样,让群众说,三言两语就给你说透了。所以我主张我们考察了解干部,既要从领导那里了解,更要从同级和群众这个渠道去了解。当然群众里边有时也存在一些小的派性,或者有一点红眼病,一些嫉妒心理,不是用客观的标准来评定干部,而是用个人的感情来评定干部,用个人的恩怨来评定干部,甚至有时是夹杂一些私心杂念。“唉,他要上台的话,对我可能会有好处,我就多给他说点好话”;“他要当我的领导,将来有可能对我有看法,我就给他说点赖话。”但是,一般来讲,多数群众对一个干部的评价比较公正,比较客观,比较全面。当然我们还可以用其他一些方式。比如,把考试引进到干部考核中来。总之,我们对于如何选拔干部,解决“官”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是我们应该很好研究的一个问题。

第五点,现在社会上有种风气,许多人伸手要官。对伸手要官者怎么办?当然这不是一个学术问题,但我们做组织工作的可以探讨这个问题。中央组织部几位领导同志的讲话里边,一再指出:对伸手要官者,一律不给;不但不给,而且要给予批评。不知同志们碰到这个问题多不多,反正我在组织部工作,在宣传部工作,经常碰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既是个社会现象,也是个现实问题。所以我经常也想这个事情。有的人讲:“你看么,我已经工作多少年了,是不是给我安排一下。”“我现在还想做些事情,再耽误不起了。”这说的还算含蓄一些。有的赤裸裸地说:“我这个人就是当一把手的材料,你把我派到哪个地方去,让我当一把手,我肯定干得好。”“唉,那个单位还有位子,你让我去吧。”“我也不排在前边,排在后边就可以”。说得很具体,自己给自己“封”官。也有的,夫人参政,夫人出马,“哎呀,我们老头子多少年了嘛,你看他的同学都安排了嘛,我们老头子也不比他差嘛!是不是你们考虑给安排一下,不然我们老头子心情不舒畅,我们也感到不是味道。”也有的,夫妻双双出面。也有的,孩子出来说情,“我爸爸在那个单位里,现在还干得不错。你们考察一下,是不是能用一下?”也有的,托人说情,拐弯抹角。渠道多种多样,而且一个人为要官可以来十次、八次,你一再解释都不行,在办公室里谈,在家里边谈,在什么地方碰到了谈,大有“官不到手”、决不“罢要”之决心。虽然在我们干部中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但现实生活中确有这种问题。怎么办?我的观点是:真正是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四化”,毛遂自荐可以。毛遂自荐原来作为贬义词,有的人批评人“你不知羞耻,毛遂自荐”,我认为不能这样看。实际上毛遂是很有本事的人。他是战国时期赵国平原君的食客。当时,养士之风盛行,就是吸收、储备干部。孟尝君食客有几千人,鸡鸣狗盗之徒,都能派上用场。平原君的食客也不少。有一年,秦国和赵国发生矛盾,平原君要出使楚国,联楚抗秦,要带二十个人去,当时已经选了十九个人,还差一个,问还有谁跟他当随从,当陪同人员?毛遂自荐说:“我可以去。”平原君平时和毛遂接触很少,以为毛遂是一个碌碌无为、没有本事的人。平原君讲,锥在囊中,会脱颖而出的。你,我咋以前没有发现,恐怕你没多大本事,不然我早就发现,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