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萤光集:流萤作品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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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书信往来(1)

2004年3月10日

致赵朴初

尊敬的赵副主席:

您好!

兰州碑林即将落成,其主体建筑是在黄河北岸的白塔山上,修建了一座建筑面积2000平方米、30米高的6层碑阁,其中陈列有《淳化阁帖》等书法精品。此阁与兰州的标志性景点白塔遥遥相对,滔滔黄河在脚下东流而去。我们拟在碑阁上悬挂“塔影涛声”的巨幅匾额。为此恳乞赵老能为甘肃人民再留墨宝,书写“塔影涛声”四个大字,不胜感激。

敬祝赵副主席健康长寿

兰州碑林建设委员会

1998年12月12日

致季羡林

尊敬的季老:

您好!

为弘扬祖国传统文化,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经甘肃省人民政府和兰州市人民政府决定:

在兰州风光秀丽的白塔山兴建了一座兰州碑林,占地35亩,建筑面积6000余平方米,有碑阁、碑廊、碑亭、书艺院等建筑物,是一座集碑刻欣赏、书法教学、游览观光为一体的仿古园林。兰州碑林主要从书法艺术的角度,展示中华民族黄河文化、丝绸之路、西部文化的辉煌历史和当代成就,宣传甘肃、宣传兰州,陶冶人民群众的爱国情操,提高人民群众的文化素养。

兰州碑林按照古今结合,兼收并蓄的方针,重现甘肃境内著名碑刻、甘肃历代书法家的作品、甘肃出土和发现的秦简、汉简及敦煌写经,展示当代全国、全省著名书法家的咏陇诗作,集楷、行、草、隶、篆各类书体于一处,汇古今书法精粹于一园,并兼顾篆刻及书法教育,使之成为具有艺术价值、历史价值、教育价值、观赏价值的文化圣地。

尊敬的季老,您是当代著名学者,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对兰州、甘肃和西北文化历史发展情况非常熟悉,有着特殊的感情。为此,恳请您为我们撰写一篇《兰州碑林记》,这将是对开发、繁荣西北的经济和文化事业的极大支持。同时,请您于百忙中书写一首诗作,以便同时刻石。

敬祝安康

兰州碑林建设委员会

1998年11月25日

季羡林的信

流萤同志:

碑林诗勉强写就。

我从来不是什么书法家。

附上《季羡林文集》16册,尚有8册未出,明春将出齐,当再补送。此书赠甘肃省图书馆或兰州碑林,请你决定。

祝归途大吉

季羡林

1998年12月1日

致大康

康老:

先生在学术界、书画界德高望重,声名远播,仰慕矣!去年冬天,为兰州碑林事晋京,先去方庄,后到汇园,几次拜访,承蒙先生不弃,以有病之身,赐四尺整张墨宝一幅,并书“大康强书”。碑林同仁读之,无不感激。刻石展出,将大大激励后来者。

如今,碑已刻好,将拓片呈上,请先生过目,并祈赐教!

敬礼

流萤

1999年4月8日

朱乃正的信(一)

流萤主任:

京城匆匆晤叙,甚幸!甚慰!然未能畅达为憾。碑林事乃长期大工程,在此聊表敬意,并愿尽绵力。完成水墨一帧奉报。余不详陈。

即颂雅安

乃正顿首

1997年10月28日

朱乃正的信(二)

流萤主任:

此番北京匆匆一面,未能畅叙为歉。近期事尤忙,不堪贱躯负担,常为琐庸事缠扰而烦心。

抽空完成嘱书,寄上各两份,供审选。字越写越难。前后几张摆在一起,亦易挑花了眼,只能请明者裁定。碑林乃千秋大业,为子孙后代更须负责。自感水平有限,犹恐有辱前贤。

匆匆奉此即颂年祺

乃正拜启

1998年元月7日

朱乃正的信(三)

流萤公:

去岁一信,压至今年才处,罪过,罪过。在碑林拙书既有笔误,就得更改,免得贻笑大方。真得感谢那位高人慧眼。事忙未能正经写字,这也是拖误至久的原因。趁静书成二纸,都是岑参的诗,我觉得换一个内容总是要好些。请您与黎泉任选一幅可也,剩下一纸,倘有他人索求,亦可售出或赠予。弟二月份在澳州举办一个展览,本月尾即动身。在此即颂年礼。

乃正

2002年2月5日

致朱乃正

乃正兄:

近好!

今有一事相商,请您定夺。上月,我请陕西师大霍松林先生来兰州碑林参观,其目的是想请老先生撰书一长联,为碑林增色。老先生已八十多岁,天水人,是当代唐诗研究的泰斗,学养高深,工诗、擅长联。书法为文人字。先生看了一整天,还将我写的《塔影河声》一书翻了翻。他很负责任,对碑刻、释文中的问题,指出了十多处。他对您撰书的碑林序和《翰墨流芳》匾,极为赞赏。书法好,文思好,且笃于友情,很可贵。对岑参诗碑,他看了又看,说有几处笔误,建议重写重刻。他还建议在重写时,最好将题目《宿铁关西馆》写上,以表示此诗与西北有关。我与赵正商议,此建议似可采纳。赵还讲,写其他与甘肃有关的诗,未尝不可,但最好还是写这首。这首诗见全唐诗第二百卷,我复印了一份寄来,供考虑。为兰州碑林之事,一再给您添麻烦,很过意不去,请谅解。

今年,我主要忙于修路,山后车路,山前步行道,投资五六百万,这且不说,地质复杂,经常滑坡,很费劲。本来今年完工,现在看,到明年夏季了。

兰州诸友皆好,经常见面,相处甚欢。

祝安好,问候嫂夫人好!

流萤上

2002年12月28日

朱乃正的信(四)

流萤主任雅鉴:昨日从福建归京。得黎泉来信得知穆省长突发心脏病,令人不安,年岁至此当须以静淡平和为养生之首。马年即临,在此祈祝阖府新岁康吉如意。

今晨趁静将碑林小记最后校订,惟尚感文理浅陋,不能表颂碑林1997年,流萤和省人大原副主任穆永吉(右二)、省画院院长、著名书法家赵正(后排中)等一起参观著名书画家朱乃正的书画展。

功德之万一,但才学至此亦已尽矣。故即奉上,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也。况明朝又欲赴鲁地应邀参加一次书画活动,一推再推不能再拖,亦只好去应付数日。

此记如览可以则算完差一桩。书在信笺上放大有无问题?若需重新写在大纸上,请来信告示,当抽暇再完成。

另有去夏在兰书展时,因徐向阳处理有误,将您先订之作误交他人收藏,此事一直在我心中耿记,今特在平素书作中择佳者一并寄奉还报也。当下书坛风气败坏,市场亦乱,如不清醒自守善处,则极易离真道而近邪魔。

临纸匆匆,尚不能尽意,值此奉颂

年祺乃正拜上

2003年1月12日

致霍松林

(一)

霍老大鉴:

二月十一日信及书作,都收到了。

兰州碑林门联,已经复印放大,效果很好;因为木板门前几年早已做好,最近正物色刻工,看哪个人刻得最好,就交给那个人刻。这些年,我们已刻过十来幅楹联、匾额,刻工有好有弱,我们想找个最好的人来刻,庶几不损于您老的一片心血。颜色,我想用孔雀蓝做底色,字用金色,您看怎么样?如不合适,请告知。

卧碑,也已复印放大,效果也好。等天暖富平刻工来以后,即交付刻制。这些刻工,都比较精,我不犯难,估计会刻好。

****年作两长诗,都与甘肃有关,诗、书都很好。如刻一首,我想刻邓园那一首,观众看了,更感亲切,此事还请您定。

为家乡文化建设,您老风尘仆仆,呕心沥血,费时劳神,日后展出,必将受到家乡父老兄弟的赞誉和感戴,我们更是感激不尽!

温州要做中华诗城,请您老去评审,来去都顺利吗?我深感,近二十年来,是中华文化的复兴时期,书法热,国画热,古典诗词热,古典文学热,中国历史热,古建筑风格热,中国哲学思想热,等等。

我想这完全应该,这太好了!东方文化,应有一定地位。不能只让你写毛笔字,吟古体诗词读纸装书,而不让别人涉及,都“俱往矣”!

您老和主佑师身体健康,为中华文化多做贡献!

流萤凡英上

2003年2月18日

霍松林的信(一)

流老:

新春快乐!对联等都按您提供的尺码长宽各缩二分之一书写,今挂号寄上,请审视。按原尺寸放大复印后效果如何,盼告知。如不理想,可重写。

后天(13日)上午九时许,我和老伴儿双飞温州,那里要建“中华诗城”,请了五位各带夫人的客,开所谓“小规模,高档次”的评审会,高规格招待。一周后回西安,收到寄件后请回信或电话。即颂俪祺

松林

2003年2月11日

霍松林的信(二)

流萤、凡英兄嫂如晤:

近好!近日稍暇,遵嘱为兰州碑林大门试撰长联,年老思滞,灵感远逃,故构思极苦。我考虑此联应顾及以下几点:一、要表现地域及地域文化特色,他处移用不得;二、要兼顾园林,碑刻内容及其建园、刻碑意义,力戒打空腔;三、平仄,对仗,力求谐调、工稳。这几点,要基本做到,已属不易;至于灵妙、生动、活泼,则不敢奢望也。反复推敦,数易其稿,仍不惬意,另纸抄呈,祈兄搜不吝斧削。

倘遇袁第老,可请他斟酌,能改得好一些,无限感激。

下联“殷龟”至“名碑”,概括刻石、摩崖的几大类,“卧虎”两句,则是对所刻法书的形象化赞美,“龙跳”、“虎卧”等等,常见于历代书法评法。“殷龟”(刘鄂有《铁云藏龟》)、“图鼎”、“汉简”,分别代表甲骨文、金文、秦汉简牍,都系书法术语,无问题;唯以唐经(指敦煌“唐人写经”),前人似未用过,然与殷龟、图鼎等连用,则读者不难想到指的是“唐人写经”,何况除“写经”、“石经”(如“开成石经”)而外,唐人别无什么“经”,而写经、石经,皆属书法范畴。

门联高、宽尺度如何,盼示知。直接按尺寸写,还是小写放大?

哪一种效果更好?亦盼示知。

我有几首咏兰州的五律、七律,也有早年作的词,拟选写两首(一个人不宜数量太多,以求与别人平衡)。究竟是竖写刻碑,还是横幅刻嵌室内墙壁,尺寸各如何,盼告,寒假中完成(宿舍暖气不错)。

《天水书画作品选集——羲皇故里翰墨清》如王劲未找到,可向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要,是该社1999年8月出版的,其中王新令、汪青(剑平)两先生的墨迹论人、论书,都值得放大刻入碑林。新令先生的立幅极出色,近代以来,能臻此妙境者不多。此集中国瑞先生的正气歌,亦平生最得意者,因碑林已刻《八声甘州》(因咏髯翁,更有意义),故只推荐王、汪。

甘肃人民出版社已将《二妙轩帖》一巨册寄来,乃吾兄之功,谢谢,并盼转告该社致谢。

《塔影河声》中毛公致邓先生信,前未读,顷偶然翻出,看了一遍。其第一信最后一句为“倘有指示,概(慨)祈告之奇涵”,释文将“概祈”释为“慨能”,则于意不顺矣。

王劲寄来张状元长卷,发现我那首长诗数处写错,版面只说明一处,不知怎么搞的!在兰时,听老说已买到河北教育出版社的《唐音阁文集》五册,其中一册是诗词集,此诗及咏兰诗词皆在集中,得晤祈示阅。余后谈,敬祝

新春快乐!

松林主佑上

2002年12月20日夜

霍松林的信(三)

流萤、凡英兄嫂:

张树华同志来信,又寄来照片,他要我写三四小张字,每张只写两个就行。别人托他办的。树华对我们老两口照顾十分周到,铭感在心,给他写了四小张,烦您打电话要他取去。

一直想作一首游碑林的诗,毛笔书写寄上,因在兰感冒,归来天冷,长期颇感不适,而且十分忙,因而先挤时间想把我能看出的碑林书写和释文方面的失误找出奉告,务求尽善尽美,也免得别人讥议。

先后总算找出若干,也承蒙探纳。我以为老兄待我甚厚,这便是最好的,而且是别人不可能有的回报(别人的回报,只能是好话一堆),近几天才完成夙愿;作七律一首,书赠流老;作浣溪沙一首,书赠英嫂。碑林门联经压缩改修,我自己尚感满意,但各人的审美视角不尽可同,老兄若不满意,尽可另请高明。多请几位名家作,然后挑选,也是好办法。预祝春节快乐!

霍松林

2003年1月8日

霍松林的信(四)

流萤、凡英兄嫂:

前寄信想已入览。兰州归来,西安亦气温剧降,感冒未痊,不能工作;正好躺在沙发上读大著《塔影河声》,三日读完,深感老兄为建碑林而四处奔走,调查研究,费尽心力;文笔之流畅、生动、有趣,亦引人入胜。拙荆以“才、胆、识、力”赞兄,极是,然尚不全面,再补“学”,则庶几矣。

看碑林时精神颇倦,匆匆走过,只见好处。因为这确属不朽盛事,应力求尽善尽美,故读大著时,对已刻入碑林的书法及释文,颇注意。现将已看出的疑点写在下面,仅参改:一、50页张澍书《咏赵充国》结句末三字,兄释为“发不闻”,颇费解,我认为是“鼓不闻”,即“不闻战鼓声”。张澍的那个“鼓”字,左上部写成土,是篆字的写法。

二、57~58页朱克敏隶书联最后一字是“人”字,不是“心”字。

“风人”,与“诗人”、“骚人”意近,“风”,即《诗经》十五《国风》之“风”,“风心”则不知所谓,释文释为“风心”误。

三、72页朱贵书法首字释为“命”,则句意不顺,与下句“要”也对不上;这其实是“欲”字,孙过庭《书谱》如此写(看全幅,都是《书谱》的写法)。按朱所写的是一副对联,即“欲增福寿惟行善;要好儿孙须读书。”朱把“行善”误写成“善行”了。

四、读184~192页《朱乃正赞碑林》一篇,对朱先生书、画,特别是文化、文学素养之精湛、高深极钦佩,对他如此笃于友情,尤感难能可贵;但他在京华家里从容为碑林书写岑参诗(已刻于碑林),却不知为何竟错成那个样子!“电中”“地候”“塞回”“多遥”“火裹”,皆不可解;只写“岑参诗”,未写题,使读者弄不清是写何处的诗,与西北有无关系。按此诗题为《宿铁关西馆》,见《全唐诗》卷200:

马汗踏成泥,朝驰几万蹄。

雪中行地角,火处宿天倪。

塞迥心常怯,乡遥梦亦迷。

那知故园月,也到铁关西。

朱先生所书竟错了六个字,全诗就很难理解了,误迥(jiong)为(hui),平仄也错了。碑林应力求完美,因而这块刻石,该换一块重写、重刻的。您函告朱先生,想必会从善如流,乐于挥毫另写一幅,说不定还会对我为碑林负责产生好感,画一幅画来送我,作为回报呢!未知估计是否过于乐观?一笑。

五、235页吴镇书法是一首五律,结句是“第一问梅花”。“问梅花”即问“寒梅着花未”之意,译文“第一得梅花”,就是。

六、240~241页李树敏草书千字文第四句应为“靡恃己长”,即勿自恃己长之意,释为“靡持己长”,误。

七、278页米汉雯书七绝首句“百尺星桥挂彩虹”,释文误为“……朝虹”。“朝”圣平声,是处须用仄声字。

八、286~287页慕寿祺《谒广成墓》诗倒数第二行“胡为轩后屈尊亲下问?宫留千秋万岁名,”释文断句为“胡为轩后屈尊亲,下问……”误。轩后,指轩辕黄帝,晋,葛洪《神仙传?广成子》:“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居崆峒之山石室,黄帝闻而造焉。”“胡为”句大意是:“为什么黄帝也肯屈尊亲自下访广成子呢?”

王学伊跋倒数第二行两个“吕”,是“以”字,释为“己”,误。

九、269~270页黄庭坚诗第三句“风生学士麈”,释文“风生学土尘”误。麈(zhu),这里是“麈尾”的省称,指拂尘一类的工具,古人闲谈时用以驱蚊蝇,如“麈谈”一词,即指名士挥麈清谈。

十、279~280页米万钟题画诗,是一首七绝,首句第二字应用平声字,而释文“采”则是仄声,且原书下部分明是“水”不是“木”,可见并非“采”字。第二句,则肯定是“为结山庐故挂冠”,释文释后三字为“取树冠”,非是。七绝一般避用重字,首句已有“奇树”次句不该有“树冠”;且“树冠”是近代以来植物学中的用词,古人不用;“取树冠”亦费解。这首诗极含蓄,极耐人寻味。作者画这幅画,题这首诗,寄赠好友,看来是表达难言的“近况”和心境的。首句第二字像“泉”,但全句不顺,乃是“求”字的草写。“求”的草写是灵。如是“求”,那么全诗是:“快求齐树叠云峦,为结山庐故挂冠。近况报君难细语,只将丘壑寄君看。”“奇树”“云峦”“山庐”,这就是结句中的“丘壑”。第二句不说由于受官场排挤、打击或厌恶官场浑浊而“挂冠”(辞官),却说“为了要在深山结庐隐居,故而挂冠”;三四句中的“难细语”、“只将”,也极耐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