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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劳利民

民间曾有人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某县有位叫劳利民,住在劳家村,长得又高又大。无兄弟姐妹。少年时死了双亲。有一天,劳家村来了个拳术师,当他知道劳利民是个孤儿,就把劳利民收为徒弟。过了三年,师傅对他说:“现在我全套武艺都教给你了,你也长大了,可以回家去了。”

回家后,劳利民做农民,生活很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不抽烟,不喝酒,节约下来的钱、物,经常资助给困难户,个人从来不大吃大喝大用。劳家村有几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个全劳力,收种季节的重活,劳利民总是主动帮助去做了。如种田、割稻、担柴、掘番薯等重活,他都抢着去做了。从来不要报酬,饭也是到自己家里吃的。村里有位李老伯生病了,他没有子女,老伴也去世了,劳利民知道了,立即放下自家的农活,背着李老伯去医院看病,老伯身上没有钱,劳利民一声不响地给李老伯付了医药费。村里的人说,劳利民的父母早就死了,现在村里的几位老人,都像是他的父母,哪个病了,他就背着去看病,谁家没有劳动力,他主动去帮忙。如担水、挑柴等重活,起早摸黑去帮助做。自己省吃俭用,可是没什么积蓄的。好心的人们劝他,你已经25岁了,也该成家了。他说:“现在我还年轻,没有条件,家里还没有什么积蓄。”

回家后的第二年,民众都说劳家村有个劳利民,乐于助人,公私分明,又有一身好武艺……这样,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便派人叫劳利民到县衙里来,做一名收钱收粮的小官吏(相当于现在的财政局长),这个部门大概叫财粮处,属于县的大局,负责征收全县的户钱、户粮,是县的重要部门之一,有二十多个编制。

劳利民上任后,对收钱、收粮的役吏(相当于现在县局里的普通干部)说:“有关各户缴钱、粮的事,今年在收户钱、户粮时,要把各户重新核实应缴数字。除管家的以外,其余人员分成五个小组,全县50多个乡,你们四个组,每个组负责10个乡,还有10 多个乡,由我这个组我负责核实。先从各甲(宋神宗时王安石为相,立意改革政治,创青苗保甲募役方田等新法,虽遭旧派政治家反对,以失败而告终,但保甲法一直延续到解放,一保十甲,一甲十多户)一户一户地核实。先通知到保、甲,全县各甲同时进行。各甲的核实是项重要任务,不能漏掉一户,按规定核实好,核实正确。应减免的册子上没有写减免,把它写上,不能减免的,册子上写减免的要改正过来,过去没有缴过的或者是没有缴齐的要注明,可能也有的长期没缴的,册上没有户的核实后在册上补上去,并注明多少年没有缴。通知已经下达了,各甲已经在核实。各组下去都要提高警惕,防止有不遵纪守法的户,对你备茶吃饭,美女敬酒上床,奉送钱物,以达到减少自己的户钱户粮的目的。有言在先,不要失足。”

劳利民带领自己的组到一个乡里,乡的官吏说:“我们乡有个当地霸头,叫强天一,多年没有缴过钱、粮。说是过去的老县令同意他家免缴的。”第二天,劳利民带领本组役吏先到强天一家里去核实。几位役吏说:“强家有12位家丁,个个都有点技术,还有武器,他家已有10多年没有缴钱、粮,谁也不敢到强家去核实应缴钱粮的数字,我们思想上要有充分的准备。”劳利民他们一进门,见强天一坐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抽水烟,见劳利民他们进去,强就说:“前几天你们不是派人来核实过了吗?今天又要来核实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核什么钱、粮?我家家丁多,仆人多。仅仅丫头就有10多个,还有管家的,炊事员,家大,人口多,开支大,什么户钱、户粮,我家从来没有缴过。”劳利民问:“具体说说清楚,到底几年没有缴过?”强天一说:“我算算看,大概是否十多年前,那年,老的县太爷来我家,吃住都在我家,我叫我心爱的八姨太陪他喝酒、陪他过夜,县太爷回去前,我向他申请,要求户钱、户粮免缴。他听了我具体说的情况,点头同意,之后我家就没有缴过。”劳利民一想说:“县太爷同意免缴,有什么书面依据吗?”强天一支支吾吾地说:“书面是没有的。难道县太爷点头同意,还要有书面吗?难道没有书面不算数吗?”劳利民说:“你说的县太爷早就革职了,已回老家去了,那位老太爷说的不符合皇法的规定,当然说的不算数。你的情况不能减,更不能免,必须如数缴清。”强天一威胁说:“你这位劳先生好话不要听,一定要吃到生活才要听(意思是打一顿)”。劳利民接口说:“什么生活?”强天一恶狠狠地说:“我叫家丁出来说。”强天一用手“啪啪啪”三声,12个家丁出来了,有的拿着铁棍,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朴刀,站在劳利民的面前。强天一问家丁:“你们说说看,我们家的户钱、户粮要不要缴纳?”家丁一齐说:“我们家从来不要缴户钱户粮,谁说要缴?”劳利民说:“我说要缴,而且要全部缴,过去不缴的全部都要补缴!”手拿铁棍的那个家丁用手拍拍铁棍说:“你问问我手里的铁棍,它说要缴,我们就缴纳,它说不缴,就是不要缴纳。”拿木棍的说:“它说要缴,我们就缴,它不响,就是不用缴。”拿刀的家丁也说:“劳先生你问问我手里的刀,是干什么的?它不响,就是要你的头!”劳利民握紧拳头,高高举起,睁圆双眼,火冒三丈,涨红了脸,竭力控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大声说:“你们先问问我的两个拳头,强天一家的钱、粮要不要缴?拳头说不要缴,那就不要缴。如果拳头挥挥,那如数要缴,过去没有缴的,这次要全部补齐,户钱不得少一个小铜钱,户粮不得少一两,按规定时间,送到指定地点。过去10多年没有缴的,全部如实补缴。”强天一把水烟管往桌子上一扔,站起来,满脸凶狠,左手伸出食指,右手向家丁一挥,怒气冲冲地说:“上!往死里打!”拿着铁棍冲向劳利民。劳利民用脚下一勾,把铁棍拿了过来,两、三个虎跳,把12个家丁全部打翻在地。吓得几个家丁扔掉武器,爬起来想溜。劳利民大吼一声:“你们想逃是逃不掉的!要逃的,把你的两只脚骨分成四段!不老实的,叫你们脑袋瓜子开花!把武器放在墙角落里的地上,面向墙壁,去跪好!双手捧住后脑,不许动!动一动,敲断你们的脚骨。”强天一见情况不妙,拔腿就逃。劳利民一个筋斗,拦在他的前面,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揪住强天一头颈后面的衣裳领头,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回到家里,问强天一:“你要死还是要活?”强天一连忙说:“要活要活!劳先生,饶命啊!”劳利民这才放手说:“你要活,就老老实实的同你的家丁一起跪好!”劳利民叫强家的管家出来,对他说,我要训话,请把所有的人叫出来 ,在大厅集合。

当着众人的面,劳利民问:“强天一,你家的户钱、粮缴还是不缴?”强天一说:“缴!缴!通通缴!”劳又问:“过去没有缴的,是补缴还是不补缴?”强说:“补缴,补缴,全部补缴。”劳又说:“户钱要以人头计算,户粮要以所种粮食面积计算。今后取消家丁,有家可回的回家去,无家可归的,留下来参加生产。家里这许多丫头、女仆干什么,要求回家的回家去,没有家可回的,附近各保、甲没有老婆的男子来对亲,相中的,女方也同意,就迎去做老婆。你强天一要8个老婆做什么,她们喜欢去对亲的,也让她们去对。凡是回家去的,对亲去的,每人发大洋200元,回去作为资本,有口饭吃。强天一,我对你讲的你听进去了没有?你如果不这样做,要你的命!你的粮仓开出来,回家去的,对亲去的,分点粮食带去。”强天一听后,说:“我一定照先生讲的去做。”

五、六十个妇女,包括强天一的5个老婆,第一天就全都对亲走了。强天一确实也变成了强一善了,人员减少了三分之二,按照劳利民的要求去做了。

解决了强天一,劳利民又带领这组去核实了。这天又碰到一户,一进门,这家主人就拿出水烟枪、老烟管,说:“劳先生,你们坐坐,先抽抽烟,休息一下!”劳利民说:“我们不抽烟。”同去的也只好都说我们不抽烟。接着主人又捧出茶来说:“先生,你们不会抽烟,那么喝杯热茶。”劳利民说:“我毛竹管筒茶喝惯了,你们别客气,我毛竹管筒自己带来的。”到了中午,户主人叫老婆烧中饭,把家里所有好的荤菜素菜烧了出来,并拿出两瓶老酒,对劳利民说:“劳先生,你们在我家吃便饭,你们烟不抽、茶不喝,饭总是要吃的。”劳利民说:“我们出来工作总是自带干粮的,干粮吃惯了,这样体面的饭,你们自己吃吧!”户主说:“像你们这样的官吏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出差来,中饭都自己带干粮来。往年来的多数中饭总是到我们家里来吃的。吃了中饭,你们核实户钱、户粮时在数字上稍减点掉不就白吃了。”劳利民说:“你们请客,原来是为了减掉点户钱、户粮,你们知道吗?这是一种行贿的行为,是违法的,也是犯罪。犯了罪,请客的、白吃的都得受到处罚。今天算你是第一次,你们自己吃了算了。第二次再这样,就不客气了。

又遇到比较富裕的一家。一进去每人一筒银洋(约5元),塞进袋里来,说:“这点给你们买点老酒喝。”劳利民问:“你们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们呢?有什么目的?”户主说:“我们农业生产搞得多,人口也多,你们核实时,把钱、粮稍减点掉,你们的烟酒钱就有了,我们也不白送客了,双方都有利嘛!”劳利民说:“你打算得不错!你们不吃亏,我们有了烟酒钱。这样你是在挖国家的墙脚,损失的是国家的收入,这样也是贿赂,是一种犯罪的行为,如果我们接受你们的贿赂,我们属于贪污,双方都是一种犯罪。今天算你是第一次,拿去还算了,不再追究。以后再这样,就不客气了,没收归公,还要罚。”户主连声说:“是,是,是,我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不再行贿了,一定不再行贿。”其实过去也贿赂过几次。

过了几天,又遇到一户财主家。户主人已经知道了,劳官吏的为人,不好对付,请他吃他不吃,送钱物不接受,他知道劳利民还没有成家,把自己最喜爱的三姨太化装成美女,叫她站在门里等劳利民来。劳利民他们一进去,其三姨太很远就迎了过来,一到屋里,户主就说:“劳先生,你是滴水不占的,酒不喝,烟不抽,连便饭也不吃的,茶是吃自己带来的毛竹管筒茶。我想,我有个小妾,今年二十多岁,生得美丽活泼可爱,今朝陪陪你,你还没有成家,还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今朝我把小妾交给你,你尝尝女人的味道。”这位小妾跟来跟去,跟牢劳利民,时而拉拉劳的手说:“去,到楼上去看看我的新房间。”劳利民不为所动,说:“你给我走得远些,我不需要你陪,这样跟来跟去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你这张脸皮生得这样厚,还不快走开!”这位女子低下了头,眼泪汪汪地要哭出声来的样子说:“你不要陪,你们走后,我得吃生活(挨打)了,请你让我陪陪你,他们走后,我陪你到楼上喝茶去。”劳利民说:“你走开些,我走之前会跟你先生说的,他就不会打你了。”户主人听到了,笑嘻嘻地说:“劳先生,你还没有成家,女人的味道你还没有尝到过,今天的机会难得,我的小妾,长得还不错,她也很喜欢你,陪你去尝味道,两人去快乐快乐。”劳利民放下面孔:“你这种是什么行为?美人计在我身上是不起作用的,你的目的很清楚,想要减少点钱、粮,这是一种违法犯罪行为,也是十分可耻的行径。像你这样不要脸皮的户主是少有的,我还是第一个遇到你这样不要脸皮的户主。”户主人还是笑嘻嘻地说:“劳先生我是真心实意的招待你,像我这样大方的男子汉确实是少有的,因为你还没有成家,我把我的爱妾安排给你快乐快乐,你还不领情。其实也没有关系,在核实我家的钱、粮时,你劳先生的手指头稍松一下,一切都过去了,脸皮不脸皮有谁知道。劳先生这样一本正经,我没有别的可以招待了。你烟、酒都不吃,饭也不肯吃,钱包也不肯接受,原想小妾来招待你,你劳先生也不喜欢,那是没有什么可招待的了。”劳利民说:“你这种阴谋诡计不要动了,你再这样,我叫乡里派人来把你抓起来,到乡里关起来,叫你尝尝关起来的味道。还要罚你。你不要再动坏脑筋了,要不然,今朝我叫你到乡里去过夜(抓进去关起来)。”户主人连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再也不动坏脑筋了,不动了。”

这次全县核实了各户应缴钱、粮数字,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完成了任务。回到县里,各组报告情况。其他四个组报告没有什么问题,好像进展很顺利。劳利民报告核实过程中的一些情况,大家听了,也谈出了一些类似情况,大家都没有接受贿赂和变相贿赂的情况。劳利民说:“如果户主有贿赂已接收来的如实拿出交公,也就不处罚了。对户主那里应缴的数字有减免的去改正,并对户主作严肃警告。如果接受来,自己不讲出来 ,以后发现要加重处罚,严重的撤职查办。”劳利民上任以后,全县每户应缴钱、粮重新核实,收上来的钱、粮,比已往大大增加。主要原因是户主行贿的少了,官吏、役吏贪污的少了,地方霸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