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蓝色的长袍显得异常华贵,与周围村民的粗衣麻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方面阔耳,颌下一缕灰色的胡须,颇有些威严气势,只是眼中此时却是泪光盈动,呼吸起伏。
在他旁边有一位老夫人,雍容华贵,一望也似个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老夫人一手擦着眼泪,一边不停地痛哭,旁边几个搀扶着她的年轻人也都一个个悲伤不已,一边安慰着老人。
老者便是楚玲儿的生父楚南雁,乃是天海城中有名的豪绅富族,两年前女儿不听父命毅然嫁给了张昊轩,这让楚南雁大为愤怒,对他们从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虽心里有气却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两年过去了,他心里的怒气也渐渐地消了,再加上他十分喜爱张逸尘这个小外孙,对女儿他心里也早已原谅了她。
可没想到,张昊轩这个无能的男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让自己偌大的年纪,来承受这丧女之痛。想到这儿,楚南雁心里如滴血一般,泪水从这个一向坚强的老人面庞上滑落下来。
“我的女儿!”楚南雁摇晃两下,旁边一人赶忙扶住他,泣声道:“爹爹,你要注意身体。”
楚南雁老泪纵横,跌坐在椅子上,憔悴的面容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女儿啊!没想到我楚南雁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让我们二老如何活得下去啊?我的傻女儿啊!”楚南雁不停地哭喊着。哪怕他再富有,哪怕他再强势,对自己的子女永远只有毫不吝啬的付出,可怜天下父母心。而对老人来讲,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狭小的渔屋中,两位白发老人泣不成声,这让周围的人莫不动情伤心。扶着楚南雁的中年人名叫楚天仁,他见老父亲哭得伤心,担心父亲身体,红着眼睛劝慰道:“爹,您别太伤心了,小妹已经走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小妹肯定不愿看到您这样的。”
张昊轩自楚南雁进门后就一直跪在堂中,此时抹了把泪水,泣道:“是啊,岳父大人要保重身体,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您不要太伤心了。”
楚南雁站起身来,脸色变得狰狞起来,走到张昊轩面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张昊轩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仍旧没有躲避,也许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让妻子死去的罪魁祸首。
“当然怪你!你这个畜牲!我把好端端的女儿交给你,你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我打死你。”楚南雁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对着张昊轩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他并不知道楚玲儿自尽的真正原因,当然认为是张昊轩伤害了自己的女儿才会令一向乖巧的女儿走上绝路。
张昊轩不避不让完全接了下来,楚南雁踢了两脚又跌坐了回去,痛哭道:“玲儿啊,老夫我悔啊!”
楚老夫人哭泣道:“我的外孙呢?逸尘在哪?”
一旁的严果闻言,忙抱着张逸尘交到了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接过张逸尘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可怜的孩子啊!”
楚天仁叹息一声,走过去扶起了张昊轩道:“昊轩,小妹葬在了哪里?”
张昊轩轻声道:“东面的山脚下。”
楚天仁看着张昊轩,又叹息一声,回到父亲旁边道:“爹,我们去看看小妹吧。”
说着和家人搀起两位老人家,向门外走去。
张昊轩忽地想到了什么,忙道:“大哥,逸尘你们不能带走啊。”
楚南雁闻声转过头来,厉声道:“我是不会再把外孙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父大人,我现在只剩下尘儿了,您一定不要带走他啊。”张昊轩哭道。
楚南雁抱过张逸尘,道:“你没能力保护妻子,难道就有能力保护儿子吗?孩子跟着你我能放得下心吗?哼!”
楚天仁拍拍张昊轩的肩膀小声道:“我们先带逸尘回去,等过段时间爹娘的气消了,你再来看他。”
张昊轩望着儿子,嘴唇颤抖着,可他也知道楚南雁现在是不会把孩子交给他的,本来美满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却剩他孤独一人,一时更感悲痛,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楚南雁一行人已经离开很久了,村民们帮着收拾完后也相继离开了。张昊轩独自一人呆坐在地上,他慢慢地爬起身朝里屋走去。
张昊轩走到床边,打开床板,赫然便是一个洞口。他手持蜡烛走了下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白色的雾气升腾,洞内的温度低的让人感到刺骨。
原来这里被他挖出了一个冰室。冰室只有几尺见方,中间放置着一张冰床,全是由蓝色的冰块堆砌而成,在火光的照耀下,周围雾气蒙蒙,晶莹的冰床闪烁着彩色的光泽。
冰床之上躺着一个身影,在白色的冷气缥缈间宛如睡美人一般安祥。张昊轩轻抚着爱妻如生前一般的美丽脸庞,柔声道:“玲儿,原谅我暂时没有让你入土为安。用玄冰之法保持你的容颜,你等着我,待我解决了一些事后就来陪你。你放心,虽然我已被废了全身修为,但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为你洗清冤屈,等着我,等着我……”
十几天后,依然是这间冰室内。张昊轩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爬在妻子的床边。他嘴角还有一丝血渍未干,那是元气大伤,真气反噬的结果。
他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半晌道:“玲儿,我已经杀了那个畜牲,替你报了仇了。本想就此追随你而去,可我始终放心不下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我就这样去见你你会不会怪我,怪我抛弃我们的孩子。”
张昊轩痛苦地闭上眼:“可我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冰室中痛苦挣扎着,直到最后做出了决定。
“玲儿,我就再苟活几年。等我看着我们的儿子长大成人后,我就来陪你,但愿你不要怪我。”张昊轩轻轻喃喃道,苍白的面庞上写满了落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从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变得有了些沧桑的感觉,令人望之心酸。
天海城出大事了。
往日热闹喧嚣的待道上此时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一队队披甲持枪的军士不断地来回穿梭着,老百姓们也大都不敢再上街,一个个躲在了自己的家中朝外面张望着。
城中悦来酒楼的老板吴老二望着冷清清的酒楼,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这都好几天了,凶手还没有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眼看着已经许久没开张的酒楼,吴老二眉头越皱越深,摇摇头朝一旁正打嗑睡的店小二喊道:“小王,别睡了。今天看来没什么生意了,关门吧,你也早些回去吧。”
小二答应一声,揉了揉睡眼。这几天店里没生意倒着实让他清闲了两天,这种日子他希望越多越好,毕竟不用干活就有工钱拿,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唉,知道了老板。老板,你看这城里什么时候才能轻松下来啊?不就是城主大人的公子死了么,这每天都封锁街道,这么多兵见人就盘问,有一点嫌疑的就拉回去审问,咱们这生意可落下不少啊!”小二一边收拾着桌椅一边道。
吴老二叹息一声,道:“没办法啊。这儿天高皇帝远,城主那是最大的官了。他的儿子被人杀死了,他能不生气嘛。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儿子平时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死了活该!”
小二眨眨眼,轻声道:“老板,您小点声,让人听到了就坏了。我还听说那海公子死的非常惨,发现他的时候就像个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可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整个人就像面糊的似的,太吓人了。”
吴老二打了个寒颤,摇摇头继续低头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