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情鱼与智慧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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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借一扇窗发现爱(3)

然而,令人可叹的是许多看似无比完美的婚姻,其悲剧的大幕就是从这个冲动开始拉开的,年轻的丈夫或妻子,都把对方当成了可以灌输自己理念的学生,当成了可教的“孺子”,全不管对方已经积淀了二十多年的本来应该受到尊重的个性和灵魂,却在彼此的一厢情愿的冲动中经受了一次考验和洗礼。

婚前的人们,在彼此的身上发现的都是闪光点,所以,恋爱中的人们是快乐和幸福的,可一旦从婚姻的礼堂走出脱去礼服之后,过去自己觉得微不足道的弱点和不足,说不定婚后就成了进入对方眼中的一粒沙子。我和妻子的战火就是从“除沙子”开始的。我喜欢读书和文学,所以,“懒”便成了落入妻子眼中的一粒沙子,她先是责备我不做家务,成天让她累得手脚不得闲;继而又责备我不与人交际,也不常到领导那里走走,只知把自己关到屋里学习,学习,将来哪里会有提升的机会,跟着我真是倒霉一辈子!而我则叹息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理解和支持我的追求和理想的妻子,责备她“不学无术”、“鼠目寸光”,找她做妻子真是瞎了眼,你觉得你很美,若是离了婚,我宁愿找一个支持我爱好的丑八怪做妻子……就是在这样的责备中,我们家的战火一天比一天升级,彼此一天比一天难容对方,你见了我话中带刺,我见了你冷若冰霜,虽说婚姻还在继续,但彼此的灵魂所受到的折磨和伤害都已达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我们俩共同目睹了一个家庭的毁灭。

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姐,叫婷。人长得可谓是花容月貌,身材修长,再加上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身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读师院时,龚铭苦追四年,才终使名花有主。毕业后双双回到家乡的一所中学里工作,一年后,龚铭通过考试到政府部门当了一名公务员,不久两人便结了婚。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美满幸福的一对啊!妻子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教师,丈夫在市政府工作,更是前途无量。然而不幸的是结婚还不到半年,家里便战火骤起,其根源就是:妻子渴望按照自己的标准把他改造成“模范丈夫”,而丈夫则觉得过去对她迁就过度,也渴望把她改造成一个“贤妻良母”。两人在彼此的内心深处似乎都抱定了不容调和的决心。开始的时候,一生气妻子就回娘家住,丈夫不赔着笑脸来接就不回去。因为婷和铭的战争过于频繁,总是回娘家也不是事,就在单位里要了一间房子,只要一生气她就在此小住。可是,有一次生气,铭竟然一个多月未来接她,要不是许多人都出来相劝,说不定这一次就会闹到离婚了。回到家后不久,婷怀上了孩子。为了孩子,铭收敛了一些,家里总算过了一年多的没有大战的日子。

可孩子还不到半岁,两人的耐性似乎都已达到了极限,终于又一次大闹之后,婷搬到了学校里,孩子丢在家里也不问。铭为难极了,只好抱着孩子来找她,他们的孩子就是这样在他们俩的吵闹中慢慢地长大。有时两人分居一年半载也不愿见上一面,其间他们竟离了两次婚。第二次离婚之后,两人就懒得再去复婚,好的时候就在一起过上一段时间,不好的时候就分开,至于孩子,谁也不问,想在哪里吃住都行。他们的孩子由于缺乏有效的管教,在初中的时候,因帮助一个朋友打架,用刀把他人刺成重伤,为逃避追捕,从此远走他乡。铭因家庭生活的不幸,早就染上了借酒浇愁的坏习惯,胃的疼痛也时常折磨得他彻夜难眠。孩子的出走,更给他的心灵带来了难以治愈的创伤。有一次醉酒后昏迷不醒,几个朋友把他送到医院,可一检查,竟是肝癌晚期。婷在铭的病榻前尽心地侍候了他几个月。有一天,铭把婷紧紧地搂在怀里说:“我们以前要是这么好,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婷,你知道我是真心的爱你吗?可是我对待你的方式不对,如果一切能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来改造你了!”婷也泣不成声地说:“铭,都怪我不好,自结婚之后我想让你一切都听从我的,可我现在才明白,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没有自己的个性呢?我好后悔,好后悔啊!”

可惜的是他们都明白得太晚了,不久,还不到四十岁的铭就怀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离开了人世。

我和妻子参加了铭的葬礼后回到家里,妻子搂着我,一边流泪一边说:

“两个人结婚后,就是互敬互爱地过,又能过上多少年让人舒心的好日子呢?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相互苛求,以至对方的一点小毛病都不愿谅解呢?”我的心里也是酸酸的,我轻轻地为妻子擦掉泪痕,凝视了她好久好久。是的,妻子仍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勤劳,那么的对爱情忠贞,我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的优点和长处不来欣赏,偏偏去挑剔、去责备她呢?我充满柔情地对她说:

“我的宝贝,我以后再不会说那些让你听来伤心的话了,我一定要让我们的生活里开满爱的鲜花,而不会再种下抱怨的荆棘!”

从此以后,我的灵魂里有了一双对妻子充满欣赏的眼睛,我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妻子的赞美之辞,而妻子也不再抱怨我的不喜欢交际的弱点,也把我的博学多才引以为豪,为了发展我的写作,她还省吃俭用,攒钱为我添置了电脑和打印机。在这样的一个彼此之间充满欣赏的氛围中,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幸福和快乐的家庭里,我们的女儿更是生活得如鱼得水,学习得轻松愉快,并对未来充满追求和梦想。

家不是旅途中的客栈,可以有所选择,家是自己和妻子或丈夫共同筑起的爱巢,应该让这里成为赞美之鸟飞翔的空间,而不要让它成为抱怨之鸟把彼此的心灵啄得伤痕累累的地方。世上人无完人,相互地欣赏和赞美,可以让自己或他人的弱点和不足之处像冰一样在春风里渐渐地消融,而挑剔和责备,则会让一个人的优点变得微不足道。

婚姻欠条

文/胥加山

孩子和他们分床睡后不久,他和她的感情发生了危机,没有吵,没有闹,他们也平静地分床而睡了。

分床而睡第一夜,他怎么也睡不着,脑中首先想到的是,曾经在一个餐宴上朋友跟他开玩笑,说他三十五岁后,生活稳定,写作小有名气时,一定会发生婚外情。当时他一口否定,半眯着眼直摇头说,绝不可能!谁会喜欢上他这个穷光蛋。现在想来,他相信朋友的预言了。的确如朋友所言,而立之年后,他的作品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不断,名声也大了起来。渐渐地,他还了买房的贷款和其他债务,生活日渐滋润起来,名声和才气渐渐包裹住了他,每天总有各行各业的人慕名拜访。也就在他写作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个学校刚毕业迷恋文学的大学生走进了他的视野,那个女孩再三请求要做他的“小徒弟”,他觉得女孩乖巧,具有青春活力,也有一定文学潜质,就同意了。刚开始,他把收“徒”之事告诉了她,她未作惊讶,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徒弟”走进他们的生活,她好像早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眼下他和她发生危机,关键因素,不否认是“小徒弟”,可他没有勇气回绝“小徒弟”,也实在想不出办法向她摊牌,他和她就这样煎熬着感情的苦涩。

分床而睡的她,也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追她誓言终身不娶的男人。那时她和他还未认识,那个男人天天向她献殷勤,别出心裁制造浪漫让她感动,可她总感觉,日后不是生活在爱情的真空中,于是她拒绝了那个男人,跟经人介绍的他相识相恋到结婚。曾经她也跟他开玩笑地讲起这个故事。他听后有点醋意地问,为何选择他?她说得倒也真实,因为他的爱很现实,虽贫穷但很有着落感。

这一点很让他感动。

分床睡后数日,她终于提出来,说那个男人又来了,离吧!他一听,释然同意,心中不免掠过一丝不快,原来她心中也早已有了别人。

那天早晨,他们早早地动身了,她化着淡妆,他也穿着全新,像曾经去拿结婚证一样。天空中下着细雨,他和她未打伞,只是一味急匆匆地赶路。一到婚姻登记处,才发现,来得太早,发离婚证的人员还未上班。

他和她静静地站着等候,他想找点话题聊聊,以便打发时间,可提不起兴趣来,可面对眼前过不多久再没有瓜葛的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她愣了一下,用手掠了一下额头微湿的刘海,说:“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若是能把曾经的‘婚姻欠条’兑现,对于我再好不过了!”他有点疑惑。她从衣袋里拿出四页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他,他接过一看,原来是他们曾经做小买卖时用剩的收据条,上面有她写的“婚姻欠条”,每张欠条上内容都不多,随即他便看了起来。

欠条1: 1997年1月1日 步入洞房,你双眼含泪向我许诺:“对不起,让你做了我的素面新娘,不过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拥有女人所拥有的一切,婚纱、钻戒、项链、房子……”

欠条2: 1998年5月7日 躺在产床上,阵痛令我苦不堪言,你握着我的手,安慰我:“莫怕,等孩子出生后,由我料理家中一切,让你也安心写上一段时间的文章。”

欠条3: 1999年10月1日 你从省城拿回获奖作品的奖金,抱起儿子,满脸兴奋地冲着我们母子俩说:“等儿子再大点,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观光。”

欠条4: 2000年4月7日 你从青岛参加完作品研讨会归来,不住地赞叹大海的美丽,我听得很贪婪,你发现了我的眼神,拍拍我的肩说:“明年儿子的生日,我们一家去青岛看海……”

他看完欠条,脸顿时发烧起来,眼中也有液体涌动,他收起“婚姻欠条”,轻声地说:“让我兑现后再来此处吧!”她欣然同意,同时她从他的眼神中也找到了日后的答案。这时有人冲他们喊:“你们是领结婚证还是离婚证的?”他急急地答:“都不是!”

一页页的“婚姻欠条”兑现了。一日,他躺在沙发上,冲着忙着家务的她说:“你什么时候去见见曾经的他!”她一怔,停下手中的活儿,怯生生地说:

“你能和儿子一同陪我前去吗?”

一家三口朝那个男人的住处去了。她顺路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捧金黄怒放的菊花。她把他们带到一片墓地,在一块墓碑前放下了黄菊花,轻声地对他说:“其实,他在我和你确定恋爱关系后,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在一次出差途中,遭遇了车祸。自从你对我冷淡后,我不自觉地在一次梦中遇见了他。”

那一刻,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父亲的草,母亲的花

文/徐立新

母亲还是姑娘的时候,外公已是一乡之长了,几十万人的母亲官。在那个年代,在众人的眼里,乡长已经是天大的官了,因为,大家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乡长更大的官。

外公共有三个孩子,母亲最小,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母亲所受到的娇惯程度可想而知了。

而当时,父亲刚高中毕业,成为了乡里为数不多的高学历者之一,可是,在那个知识并没有完全被人尊重的年代里,一个没有后门和关系的穷书生,是很难找到一个正式工作的。

最后,父亲只得谋了一份电影放映员的临时差事,开始整天挑着放映机,在全乡到处跑,游说各个生产队请他放电影,好从中赚取一点劳务费和提成。

为了吸引观众,每到一处,父亲都把事先写好的电影海报贴在最显眼的地方,海报上父亲的毛笔字,格外漂亮、秀美,配图也很完美。只是很少有人去赞赏。

母亲初中毕业,属于理想青年,再加上殷实的家庭背景,因此,一般的男人轻易瞧不起。媒人差不多把外公家的门槛都踏烂了,可是,母亲还是一个都看不中,挑来挑去,母亲的年纪就被挑大了。

最后外公发火了,说,你究竟要找什么样的?

母亲说,一个有文化的,像那个放电影的就成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轻巧,像是举例子一般,可是,事实上,她却用尽了一生的勇气。据母亲后来坦白说,是父亲海报上的字和图,以及他一脸的书生气深深地打动了她。

只是,当时年近三十,一直忙于疲惫奔波的父亲,却从不知道,有一个女子已经默默地关注了他很久。

起初外公并不同意,因为父亲家穷啊,我的祖父去世得早,父亲作为长兄,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要靠他养活。但最终,外公还是没有拗得过母亲,决定见上父亲一面,谈一次。

穿村走寨的父亲,亦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当那天被请进母亲家的时候,面对一乡之长的外公,也着实战战兢兢了好一阵子。那天,父亲的话很少,只说了一句,如果他能娶到母亲,保证会把母亲养得白白胖胖的。那个时候,白白胖胖可能是最奢侈的待遇了,外公竟然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真是高攀啊,一个一贫如洗的放映员,一根山间的野草,竟然能娶到乡长的唯一的千金,那朵鲜艳高贵的花!当这个消息传到父亲母亲的耳朵里,并且得到进一步确认后,我的祖母,赶紧去镇上买回了一刀纸钱,让父亲去祖坟上烧,说,是祖上保佑了,读过书的父亲竟也连连称是。

后来,父亲在外公的安排下,进了一所小学当了一位民办老师,每月有了工资,父亲对母亲更是感激得不得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农活,父亲都从不让母亲做,他总是说,母亲是千金,做不得这些粗活的。他要把母亲养白,养胖,唯有那样才觉得对得住她。

母亲就这样被父亲养着、宠着,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连针线都不知道怎么拿,这在当时的农村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浪漫的是,每天在回家的路上,父亲都要摘一把野花,或者野草,然后很郑重地送给母亲。

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了好多好多年,后来我才明白,如果是偶尔,那可能是做作,如果是天天,那么一定是真爱了。

但是,在母亲嫁给父亲的第六年,外公和他的整个家族都出事了。我的两个舅舅被查出接受别人的贿赂,纷纷被判刑,此事还牵扯到外公,所幸的是,外公并没有受到刑事处罚,只是被开除了工职,回家务农了。家里的大部分财产也已被公家没收。

外公的家从此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以前所有的荣耀和光芒都演变成了一种耻辱的忧伤,以及被别人嘲笑的话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父亲也很快就领教了人世间人情的淡漠--他被学校解聘了,亦回家务农,纵然是他的课教得很好,学生们再喜欢他。

务农的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母亲好,从不说一句伤害母亲的话。每天劳累一天后,还是不忘摘一把野花或野草送给母亲。母亲就问他,你怎么一句怨言都没有啊?你哪怕是发发火,骂骂我,我心里都会好过些啊!父亲说,哪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