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佳乐发现黑帮们居住的宾馆房间里空无一人时,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几个人是饵,专门用来钓他这条大鱼,当他跟在这四个人身后,他也被隐藏的暗哨盯上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眼看着这四个黑手党徒进了宾馆二楼的这个房间,佳乐决定动手。他看准左右无人,迅速冲到门前,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佳乐惊疑地四处扫视,看到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门通向阳台,他去推门时,发现门被锁死了。
中计!
佳乐本能地向窗口冲去,运足气撞向玻璃,就在这时,房间爆炸了。
他随着无数玻璃、家具的碎片凌空摔落,重重摔在街道上,街上响起了惊恐的叫喊声。佳乐一骨碌爬起来,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毫无知觉——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伤了,不知道伤势多重,他必须在能动的时候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他刚爬起来,就看到街边冲出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佳乐本能地穿过街道,子弹在他身后的道路上飞溅。等他窜进旁边的巷子里,他感觉知觉恢复了,腿上、脸上和肩上都钻心地疼。
巷子前方也出现了人影,火光四溅,佳乐只觉得腿上一热,小腿已经被打穿。他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顺势滚到街边,这时他身后也响起脚步声,刚才在街上射击的人追过来了。
这是陷阱,他被两头堵在这条巷子里。佳乐抽着冷气,估计巷子前方的人冲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他迅速躺在地上,微微撑起身体,伸手指着身后的人影,连声念道:“砰!砰!砰!”
两个黑影哀嚎着摔倒在地上。
“他有枪!他有枪!”
“开枪打死他!快开枪!”
子弹像雨点一般倾泻过来,压得佳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借着街上的光亮,身后巷子口的黑帮的身影隐约可辨,他用脸紧贴着地面,指着人影,继续用力发射出法力。又一个黑影惨叫着倒地。
“嗨!你这乡巴佬!”有人在黑暗中喊道,“还是放弃抵抗吧!趁着你还有子弹,还有和我们谈谈的机会。等你打光你的子弹,你连谈的机会也没有了!”
佳乐一言不发,唯恐说话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迅速在阴影里抚摸着身上疼痛的部位:在他的肩上插着一块很大的玻璃,腿也在流血。
他紧握住那块玻璃,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用力一扯,将它拔了出来,虽然没哼出声,却疼得浑身哆嗦,几乎失去知觉。
“在大开曼岛、博奈尔袭击我们的人,就是你干的吧?”那个人喊道,“你还说要消灭蒙特卡洛家族,对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你这畜生给我们找了许多麻烦。没人可以和蒙特卡洛家族作对,我得在你临死前教给你这一点,这样你******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去见上帝。——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你已经死了吗?”
“嘶”的一声,一个照明弹冒着火花扔到了巷子中央,把巷子里照的如同白昼。佳乐眯起眼,看到巷子两边大约有十几人向这里包抄过来。
“啊哈!”那个声音说,“我看到你了,躺在地上。你死了吗?不要抱有幻想,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阿纳斯塔西奥,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照明弹灭了,巷子里陷入了黑暗,“嘶”的一声,又一个照明弹被划燃了,扔到佳乐附近。紧接着,所有的人一起吼叫起来,他们快步冲到小巷中间。
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小巷子里空空如也。
“他去哪里了?”一个为首的人吼叫起来,“菲利贝托!菲利贝托!他是不是从你们那边逃出去了?”
“绝不可能,科斯塔参谋。”巷子口的人也赶过来,一边跑一边说,“我们守得严严实实的,绝没有人从我们身边过去!”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科斯塔参谋可怕地吼叫道,“他还能去哪里?给我找!他一定躲在这巷子里的某个地方!你们看这地上有血!他跑不了!”
照明弹又灭了,顾虑到被猎杀的人有枪,没人敢使用手电筒,所以几秒钟后,第三个照明弹被扔到地上。科斯塔参谋扫视着四周,他的脸色大变:就在这一暗一明之间,他身边的一个手下吉安·巴蒂斯塔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孔,尸体正倚靠在墙壁上,缓缓向下滑落。
“他还在!他还在!有无声手枪!”他狂吼起来。
黑手党徒们惊恐地端枪四处扫视,除了他们,小巷子里没有别人。佳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夜风呼啸,巷子里的气氛变得阴森诡异。
佳乐并有逃走,此刻他正在离科斯塔参谋不到十米的地方,靠着墙边坐着。他能看到黑手党徒,但黑手党徒却看不到他。
结界。
在第一个照明弹熄灭的瞬间,佳乐蘸着自己的血迅速在自己的额头画了一个太极图,右手拈成莲花,默默念道:“身中诸内境,三万六千神,前劫并后业,动作履行藏!”短短几秒,他已经给自己设置了结界,封住了自己,在这些人面前隐身了。
这些黑手党徒永远不会懂得结界是什么东西,他们只凭自己的肉眼。科斯塔参谋扔出第二个照明弹时,佳乐就在他身边,只要姿势再大一点,就能触摸到佳乐的身体,一旦触摸到,佳乐的结界将立即失效,身形立现。然而他毕竟没有碰到,佳乐在他们慌乱的间隙中。已经慢慢挪出了包围圈,在第二个照明弹熄灭的瞬间,他把手指指在最近的黑手党徒额头一厘米的地方,无声地射出了法力,击穿了他的脑袋。
这一切科斯塔参谋都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理解,他只是狂乱地带人四处寻找,端着枪乱瞄,咆哮。当第三根照明弹即将熄灭的时候,他听到两个手下的惨叫声,第四根照明弹照到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倒在地上挣扎,头上和身上的窟窿呼呼往外冒着血,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见是活不了了。
“你在哪里?”科斯塔参谋咆哮着,发了疯似地前后左右转着,“快出来!你这畜生!……否则,我就要把你——”
一个黑手党徒惨叫一声,他的眉心往外冒着血,仰面倒下,其他人吓得面面相觑。当啷一声,一个人的枪掉到地上,他嚎叫起来:“魔鬼!撒旦!”转身向巷子外逃去。这一声尖叫似乎惊醒了其他人,他们纷纷向外逃去。
晚了,在他们转身奔逃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注定失去最后的机会。佳乐在结界中不能快速移动,否则就会现形,他本来担心的是攻击其中一人时,其他的人根据伤口判断出他的位置,向这个方向射击,现在他们的逃跑使他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一手扶墙支撑着身体,一手指着他们的背影,法力如机关枪子弹一般连番射出。
科斯塔参谋身边的人轮番倒下,他们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他尽管心狠手辣,这样的场景却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真的是魔鬼吗?他在来之前持有的那一丝杀人的快感此刻烟消云散,代之以恐惧,他只想逃命。
他的肾上腺素在疯狂的分泌着,令他近乎疯狂,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腿上热辣辣的被戳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枪脱手飞出。在他身边,他的手下们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他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拖着被打穿的腿向前,不知是在喘气还是在哭泣。
一个冰凉的手指顶在他的额头上。
科斯塔参谋感觉一股寒意从这个手指弥漫到自己的全身,似乎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一直冷到了骨髓深处。他慢慢抬起头,在他面前坐着一个人,他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无形的气势压迫得他不能动弹。
“你这个陷阱可真厉害,”佳乐喘息着说,当他的手指接触到科斯塔参谋的那一刻起,结界解除了。“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哦……我……我很抱歉。”科斯塔参谋哆哆嗦嗦地答道。
“是你策划的吗?”
“不!……不!当然不……”科斯塔参谋分辩道,“我只是个手下而已……”
“少来了,他们刚才叫你参谋(Consigliere)。”佳乐说,“怎么样,和我谈谈吧……你们的人现在到了哪里了?你们的教父呢?”
“圣克鲁斯!”科斯塔赶紧答道,“他们都在圣克鲁斯!两天前他们到了圣克鲁斯!”
“你们找到几块石板了?”
科斯塔又惊又怕,面前这个人对他们的行动的了解显然很深:“四块,我们找到了四块了,我们到圣克鲁斯去找第五块。”
“这么说,科里昂也在圣克鲁斯喽?”
看起来他并没有立刻杀了自己的意思,想到这里,科斯塔参谋反而动了杀机:他一边回答,一边把手慢慢伸向自己的右小腿,那里绑着一把Glock G-26袖珍手枪,里面压了十发0.40英寸SW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就可以把子弹全部射进这个“撒旦”的身体。
“科里昂没有和大队一起。”他虚情假意地说着,手却在黑暗中慢慢向腿靠近,“他回美国去处理点事情,不会很快就会回来和教父汇合。”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哦,教父身边还有八十多个人……”科斯塔碰到了那硬邦邦的枪柄,他的身体慢慢绷紧了。
“是教父让你们来伏击我的喽?”佳乐问,“你们还有其他的人马在追杀我吗?”
“当然没有别人,教父的主要精力是寻宝,”科斯塔参谋目光炯炯地说,他已经握住了手枪,正在慢慢把它抽出来,“只凭我们就够了。”
“那个萨琳娜,听说有一些奇怪的能力,对吗?”
“哦,有,她是个奇怪的女人……”
“讲讲这个女人。”
“她嘛,是个贱货——”科斯塔参谋大吼一声,手臂快速向佳乐移动。就在这一瞬间,佳乐的法力击穿了他的脑袋。
巷子里恢复了平静,从酒店房间爆炸到佳乐击穿科斯塔参谋的脑袋,前后不到十分钟,佳乐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爆炸、枪战,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他受的伤很重,急需找个没人的地方调养。扶着墙壁,他慢慢站起来,向小巷深处走去,走了两步,他在一个黑手党徒的尸体旁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没死。”
“尸体”动了一下,哀叫道:“不,请别杀我!”
“警察快来了,你也快滚吧,”佳乐疲倦地说,“回去告诉科里昂,或者你们的教父、头目什么的,我很快会去找他们,叫他们等着。”
他扶着墙壁,乘着黑暗尽可能快地离开。
他们两天前到了圣克鲁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还要在那里耽搁一点时间,想到这里,佳乐浑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医院或者诊所简直是自投罗网,很快就会把警察引来。在一个桥洞下面,他用法力封闭了穴道,止住了大量流血,用水洗了洗,从背包里撕破一件衬衫,裹住肩膀、腿上的伤口。伤口还在渗着血,但是佳乐已经顾不上了,他知道凭着自己的法力,伤口过个一周左右就能全部愈合,但是一周后,意大利人还在圣克鲁斯吗?
他咬着牙,从背包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了,也遮住了伤口。他一瘸一拐地挪着,凭着一股气的支撑,他竟然走了整整一夜,天明时分,来到了和走私者一起下船的地方。在离开和平港的时候,“表哥”艾迪曾说,这些走私贩子不仅走私香烟和汽油,还顺带帮人偷渡,佳乐现在只能去找他们。
那艘他乘坐上岸的小船还停在海滩上,附近就是村子,他拖着伤腿,慢慢走到船边,倚靠在船上,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那些警惕的走私者就会跑来看他是谁的。
果然,半个小时后,有两个渔民模样的人假装很不在意地走过来,从他身边走过去,佳乐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捎他上岸的人。他向他们伸出手去。
“还记得我吗?我的朋友。我昨天坐了你的船。”
那个人看了他一会儿,似乎认出来了。他们交谈了一下,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佳乐慢慢坐下,喘息道,“我要去圣克鲁斯,请你们给我介绍一条船。”
这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滚吧,不然我就把你杀掉。”
“我不想麻烦你,”佳乐低声说,“我可以付钱。如果你能给我安排一条船,我可以给你双倍的费用,2000美元,如何?”
“为什么我们不把你杀了呢?”这个人说。
“别吓唬我,我知道规矩,何况我昨天就坐过你们的船。你看,只是介绍一条船,我就给你2000美金,”佳乐说,“而且杀人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有枪,你杀不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两个杀掉,可是我只是要求你介绍一条船。听着,你们肯定有去圣克鲁斯的船,我只要搭一段。怎么样?”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答道:“要现金。现在就付。”
“一半,另一半上船的时候付。”
“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问问比塞塔,看他愿不愿意多捎一个人。”
“还有,”佳乐疲倦地说,“能给我弄点吃的和水吗?我饿坏了。如果有抗生素,也给我拿两片来。”
这一天,佳乐是在走私者盘踞的渔村度过的。这些人不走私的时候,都是些本分善良的渔民,消除了对他的戒心后,他们让他洗了澡,给他包扎了伤口,还送给他一条毛毯。第二天一早,他们让他坐上了一条渔船,船舱表面上放着鲜鱼,下面却藏满了香烟。
从开曼布拉克岛到大开曼岛,从大开曼岛到背风群岛,从背风群岛到托图戈,从托图戈到安东尼奥港,现在又从安东尼奥港赶往圣克鲁斯。
算起来这是我这几周第五次出海了,佳乐坐在船上想,我从没见过这么辽阔的大海,这段时间倒是见了个够。这里多美啊,我本来可以和敏敏一起看的,可是,她却再也享受不到这大海、这海风、这蓝天、这沙滩了。
他的衣衫在海风中飘动,头发似乎要被风拔下来。船夫坐在他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个小个子中国人。佳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刮过胡子了,他忍着伤痛,脸上的皮肤被海上强烈的阳光塞得起了皮,呈现出黑红色,满眼血丝,里面透出仇恨的光芒,乱七八糟的胡茬足足有一厘米长。
“哥们,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啊。”船夫开口说,“你应该刮刮脸,换身干净衣服,否则走在大街上,任何一个警察都能猜出你是从里面逃出来的。”
佳乐摸摸自己的下巴,问道:“到圣克鲁斯还要多久?”
“今天傍晚你会到的。”
佳乐点点头,下到船舱里,扯过一块毯子盖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