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白细胞的打法又不一样,无数支白细胞轻骑——驾着飞艇的白细胞小分队飞速穿行在细菌之间,机关枪和刀枪向人心惶惶只顾往前涌的细菌一路招呼着,细菌等微生物一片一片地倒下。
“青青公主!”大畅心里喊了一声,他拼命向前赶去,疯狂地寻找着大肠埃希王国的游艇。“你不要命了!”小噬用最尖的声音喊道。“小杂种闭住你的臭嘴!”大畅继续向前赶,向四周乱看。一只白细胞飞艇突然到了大畅面前。
大畅棍子一担,准备逃命。
“树突状细胞!”飞艇上的白细胞喊道,然后他们啪地一声向大畅行了个军礼,然后飞驰而去。
“你就装树突状细胞!”小噬声嘶力竭地说。
是的,树突状细胞样子多变,但最主要的是有好几条胳膊和腿,大畅棍子一担他们还以为是两条胳膊和腿呢,何况大畅身穿着树突状细胞的衣服。
大畅继续奔跑着,又一只飞艇杀戳而来。
“树突状细胞!”大畅主动喊道。
啪地一声白细胞又一齐敬了个军礼,飞驰而过。
大畅来到了最前面,对面就是白细胞大军。
这只白细胞大军的主帅是王刚将军,他也是白细胞军中四大名将之一,他正在用望远镜观看战场形势。
“将军,王不留行再次叮嘱咱们务必生擒大畅。”他的副官说。
“哼,这个王不留行,手也伸得太长了!”王刚沉着脸地说,“大畅·埃希,没想到王强居然让他从眼皮底下溜了,哈!”王刚高兴起来了,“你把这个大畅的情况再说一遍。”
“大畅·埃希,大肠杆菌,腰部残疾弯曲,身着树突状细胞外衣。会棍歌棍舞,其武艺随棍歌棍舞显著增强。”副官说。
“知道了。”王刚点点头说,“哈,王强居然没抓住他,让一个残疾的大肠杆菌从眼皮底下溜走了!传我命令,我军主力全线出击!”
白细胞主力全线出击,枪炮齐鸣,杀声震天。细菌们大片大片地倒下,血流成河,浮尸满江。前面的细菌往回缩,后面的又往前涌,乱成一团,正好被白细胞们大堆大堆地歼灭。
大畅在乱军中拚命钻着窜着,可他还是找不到青青公主。他前后左右的细菌们成片成片地倒下,他的心一次次在颤抖,因为每一次他都感觉到中弹的就有青青公主,他的心疼痛起来,激荡起来。
“往前冲啊!往前冲啊!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一些细菌愤怒地喊道。
“蛇无头不行!没有头就全乱了……”一些细菌绝望地地喊道。
“要是那个唱《黄河船夫曲》的大畅在就好了!”一些细菌喊道。
“对,对!那个大畅呢?”许多细菌都喊了起来。
大畅心中的疼痛激荡着,盘旋着,越旋越高,他站了起来,翻上了一只船,然后棍子一撑,跃上了一只最高的船,这只船依然向前驶着,大畅站在船头,起声高唱起来:
你晓得,
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
几十几道弯上几十几条船?
几十几条船上几十几艄公哟
来把船儿扳?
他这声唱,如石破天惊,摄人心魂。他的歌声震惊了整个战场,压倒了枪炮声杀伐声哭喊声,江面上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寂静,但这寂静只持续了瞬间,然后细菌和所有的微生物一起唱了起来:
俺晓得,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
九十九道弯上九十九条船,
九十九条船上九十九个艄公哟,
来把船儿扳!
他们唱得虽然参差不齐,许多人高音也拔不上去,但他们唱得轰轰隆隆,雄厚有力。他们唱得慷慨悲凉,热血沸腾。歌声中细菌和其他微生物一齐向前冲去。他们潮水般一轮轮向前冲着,前仆后继,终于撕开了那个过船的闸门……
大畅再次身陷白细胞的包围圈中。他看着无数细菌等微生物乘着船只冲了出去,看着无数细菌等微生物乘着波浪冲了出去,他虽然还是没看见大肠埃希王国的游艇,但他感觉到青青公主冲出去了,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王刚将军看着细菌病毒们冲出那个口子,消失在速度骤然增快了许多的静脉大江中,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将军,这个……”副官焦急地说。
“一夫拚命,万夫难敌。”王刚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他转身对副官说:“叫他们去吧,穷寇勿迫。”
“将军,这个大畅·埃希被截住了。”副官轻声提醒道。
王刚转过身来,似乎他才看见了大畅。
“有些邪门,有些古怪。”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大畅,“难怪王强失手了。”他承认了王强失手并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把他给我弄上来!”
听见此令,几个白细胞跳到大畅的船上,手挥军刀向大畅杀来。他们刀光闪闪,逼得大畅不停地后退,大畅最后退到了王刚将军的船上。
“你是什么人?”王刚背着手威严地问道。
“我是恩凯大侠的结义弟兄!”大畅高声说。这是他的底牌,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拿出来。他环顾四周,等待着白细胞们改容相敬。至少能通融通融。
但白细胞们全都哈哈笑了起来,“我还是长胜大侠的结拜兄弟呢!”一个白细胞笑道。
他们不相信!他们对自己这样一个大肠杆菌根本不相信的!大畅悲哀地想。
王刚根本没去听大畅说些什么,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大畅。
“棍法固然不错,却没什么惊人之处。”王刚点头说,“把你的棍歌棍舞拿出来吧!”说话间他手里已多了把军刀,一刀朝大畅劈来。
这一刀叫在场的人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高手!他一刀劈出,气势如虹。破空之声隐隐如风雷激荡,虽然只是一刀,但却像七八刀同时劈来,寒光闪耀,大畅已完全被笼罩在刀光之中。
白细胞们彩声雷动!他们的彩声里却有些遗憾,因为他们只能看见这一刀,在这一刀里,不论是谁都绝无幸理。但在这团刀光中,却有一个歌声,如挣脱束缚、劈开牢笼般唱了出来:
日月如磨蚁,万事且浮休……
随着歌声,一根棍也从刀光挣脱了出来。
君看槛外江水,滚滚自东流……
歌声逐渐变大,棍也逐渐变强。
风雨瓢泉夜半,花草雪楼春到,
老子已菟裘。岁晚问无恙,归计桔千头……
这时歌声已变得从容沉着,棍也开始随心所欲,又如行云流水,抵住了王刚的军刀。
梦连环,歌《弹铗》,赋《登楼》。
黄鸡白酒,君去村社一番秋……
这时歌声再次一变,他的棍也变得奔流跌宕,纵横驰突,占了王刚的上风。
长剑倚天谁问,夷甫诸人堪笑,
西北有神州。此事君自了,千古一扁舟。
唱到这里,他的棍已如高江急峡,浊浪奔腾,不可遏制。他唱完最后一个字时,只听当地一声,两个人都跳出了圈子。
只见大畅抱着棍,王刚握着刀,跟交手前的式子完全一样。众人都惊得呆了,连喝彩都忘了。他们没看见最后王刚的刀被大畅的棍击飞,但又被他闪电般抓回。
王刚心中冰凉,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大畅,不相信自己一世英名差一点就葬送在这个小驼子手里!只是他素来大将军喜怒不形于色,别人无法看清。他暗暗长叹一声,这一仗打成这样,就顾不得许多了!他突然嘴巴大张,张成一个黑暗的深洞,洞里有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引力,大畅身不由已,嗖地一声被吸入洞中。
周围的人刚刚喝声彩,却见王刚“呸”地一声将大畅吐了出来。
人们又刚喊出声,只见王刚身子一躬,腹部又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大畅又嗖地一声被吸了进去。
人们又喊了一声,却又见王刚“呸”地一声将大畅又吐了出来。
这次人们还来不及出声,只见王刚一招鱼跃龙门,高大魁伟的身子背跃起来,他的背上突然出理一个巨大的黑洞,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这个黑洞的洞壁,嗖地一声大畅再一次被一吸而入。
王刚轻落回地面,周围白细胞再次彩声雷动。但这时王刚又“呸”地一声,将大畅一口吐出。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王刚也目瞪口呆,都丧魂落魄般地望着大畅。
这时一个白色大鸟般的人疾飘而来,他一把抓起大畅向前疾飘而去。同时他另一只手不停地射出一把把银色燕子镖,白细胞们急忙格挡躲闪,白色大鸟般的人带着大畅冲出了重围。他疾飘在江上,像是凌波踏浪,又像是贴水飞行,转眼间就消失在上腔静脉红色的波涛之中。
“将军!……”副官焦急地说。
王刚摆摆手,他三吞三吐大畅后,心中反而冷静下来了。这个大畅的确有些神奇,难怪王不留行军医一遍遍地要活捉他。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对于一个将军,武艺膂力的较量就更是小事。自己如果对此耿耿于怀,那实在是有失大将风度。
“让他们也过去吧!”他指着阻击线这边还滞留的一些微生物说。这些多是些致病性较弱的细菌,而且,人体王国的细菌是永远杀不完的,王刚将军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