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中我开始思考:如果隐形营销能够用来说服我们买各种奢侈品牌和产品,那它是否能被用于更“高尚”的目的,比如促使我们买那些对社会和环境更友好的产品,甚至推广“更加绿色的”、“更有生态意识的”生活方式?比如丰田是否能用同侪压力让我们购买环保的普锐斯、摩根森一家是否能用同侪压力让我们购买环保香皂?
当我写到这里时,世界气象组织宣布,过去的10年是温度最高的10年,很多科学家将这一趋势归咎于人造污染将热量滞留在大气中。2010年,你也许还记得,11 000人在莫斯科因高温而死亡;洪水袭击了巴基斯坦、泰国和越南;澳大利亚的暴雨;印尼和中国部分地区遭遇干旱—所有这些悲剧至少有一部分是由全球气温变化造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目标之一,就是让摩根森一家在他们的朋友圈中提高他们对于绿色生活重要性的意识,并试图用隐蔽的方式说服他们的朋友和邻居多买一些环保产品。他们以这种微不足道但有意义的方式成功做到了。
但是,就在摩根森一家开始执行这最后一个任务之前,我在团队里增加了一个“环境教练”—在当地被称为“绿色女神”的索菲·乌利亚诺(Sophie Uliano),《绿色生活:简单八步实现环保生活》(Gorgeously Green: 8 SimpleSteps to an Earth-Friendly Life)一书的作者。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职业是围绕着帮助消费者过上更绿色的生活。
根据乌利亚诺的建议,摩根森一家开始用和他们推荐朋友购买漂亮手镯和加州气泡酒同样的手段来说服他们用更加环保的方式生活。比如,摩根森家的男孩们开始带着绿能智慧(GreenSmart)的系列包(完全用可回收材料制成的环保背包、斜挎包、午餐盒)去上学。果然,一些他们的同学很快就开始用相同的产品了。吉娜把这些包作为野餐手提包介绍给了她的朋友们—“完美保温,让热的东西一直热,冷的东西一直冷。”她告诉他们。这个嵌在整个实验中的微型实验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在摩根森一家执行完环保任务的60天中,ChatThreads发现摩根森的朋友和熟人所参与的“绿色”活动惊人地增加了31%。此外,影响力似乎也很持久,ChatThreads的分析表明,在30天之后,同一批朋友和邻居仍每天进行至少一次“绿色”行为或活动—或购买一件环保产品。
事情的真相是,同侪压力是让人们有环保意识的唯一方式。最强有力的说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是什么?就是负罪感。自然地,大多数人都知道过环保生活的重要性,我们读过有关的文章,也看过电视纪录片。但是在这个媒体过载和即时健忘的时代,我们同辈的影响力比以往大得多。我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当埃里克作为中心角色,向他的朋友们推荐他正使用的绿色产品时,房间里的每个人都专心地听着他说话,而且之后他们的习惯也的确改变了。
这很容易想象。有个女人和她的一个朋友说她刚买了一个绿能智慧的包。后者也去买了一个,然后告诉了她的6个朋友,之后那6个人也去买了包,又各自告诉了她们的朋友。或者,一个商务人士登上飞机,他的笔记本电脑装在一个绿能智慧的包里,坐他旁边的人问道:“你那个包是从哪里买的?”而那个乘客恰好是一个知名的博主,他买了那个包然后在拥有众多读者的每周专栏里提了几句。一天之后,有25万个读者知道了绿能智慧品牌和它的产品,而且还在绿能智慧的Facebook页面点击了“喜欢”—记住,如果我们的Facebook朋友“喜欢”一个产品,我们就会把这当成一个事先认可,然后也“喜欢”它。从那之后,关于这个品牌的传言—以及品牌所代表的含义—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然后很快就会吸引全世界的关注,比那些最精明的营销者、广告商或企业花大价钱做的营销活动更加有力、深入,消费者的忠诚度更高。
2011年,哈佛大学的巴拉特·阿南德(Bharat Anand)和一名之前到访的访问学者亚历山大·罗辛斯基(Aleksander Rosinski)发现,如果信息源是我们信任和敬重的,我们就更有可能被一个产品推荐说服。当他们把两则完全相同的广告放在两种不同形式的出版物上(一个是受尊敬的纸媒出版物,另一个是在线新闻网站),他们发现出版物受尊敬的程度越高,人们就越信任上面的广告。我认为,尤其是在口碑推荐的情况下(我们会认为这比公司付费的广告更加真实和诚恳),信源就更加重要。这又让我回想起摩根森一家。摩根森一家体现着美国人的梦想。他们成功、富有、具有吸引力,这种风景般的和谐家庭过着我们向往的生活。简而言之,我们不仅尊重他们,我们还渴望成为他们。进而,我们信任他们。
在我们自己的社交圈里,也有像摩根森这样的家庭。因为他们创造了一种我们都想要过的生活,我们就相信(无论是否有意识地),买他们买的东西、做他们做的事情,或许我们就能沾上一点他们成功,或者他们的幸福。就像我们对于热爱的名人那样,我们对摩根森一家(或我们邻居中和他们类似的家庭)的尊敬和羡慕被转移到了他们推荐的每一个品牌上。
所以,是的,虽然公司和营销者会运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来让我们购买他们的产品,最终我们不仅是被公司洗脑—事实上,我们也在互相洗脑(有时是以好的方式)。
现在,我要给你留下最后一个思考题:无论是好是坏,在“品牌戒毒”的一年之后,我仍然习惯于自己对所爱的、正在使用的品牌的彻底沉迷—从吉列风速刀片,到我在长途飞机后擦的娇韵诗面霜,再到我家中冰箱里的百事可乐。
与此同时,我那失败的“戒毒”经历帮助我认识到了一个事实,我虽然是一个营销者,但我也是个消费者,和其他人一样。它帮助我意识到,有很多品牌是不能从我的生活中剔除的,那些定义“我是谁”以及“我想成为谁”的品牌。我希望这本书也能同样地帮助你去理解自己与品牌的复杂关系,并指导你、赋予你力量,使你在被操控以及摆脱操控时能有所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