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听了这话却只是冷笑一声,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就是要一步步打垮张玉红的内心防线,让她的理智都被心中的杂念淹没,被他牵着鼻子走。
“肃静,堂外不得喧哗。还有这种事情,王二牛,你还有何话说,若是拿不出着实的证据出来,本官可就要判你诬告之罪了。”成文德语气十分愤怒,这等坏人名节的事可是最为人不齿的。
“大人且听我说下去,我还有证据,但是我先得问王玉红几个问题,请大人恩准。”二牛说道。
“准了,不过无关紧要的话就不要问了。”成文德说道。
“谢大人,草民知道。”二牛答完县令的话就转过头来对着王玉红猛喝道:“王玉红,你还不知悔改,莫非想下那阿鼻地狱。”
张玉红心中正想着将来要面对的非议,听见二牛的声音,转头一看脑中嗡的一声彻底崩溃了,直把她吓的瘫坐在地上,她早觉得眼前这人熟悉,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昨晚梦中的那个白面无常吗!此刻她已是惊骇欲死,再看四周这森严的法堂,似乎坐在案桌后面的就是那阎王爷,似乎她要是不说实话就得受那无边酷刑,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不要啊,我不要下油锅,我招,我招,是我与崔乐水私通被那个傻子撞破,崔乐水动手杀了他,为了防止被人牵扯到我们身上就栽赃他用来洗脱嫌疑。求大人绕过小女子,小女子知错了,都是那崔乐水强迫我委身与他,是他杀人设计,都是他干的,大人饶命啊。”小红此刻已经有点疯疯癫癫了,为了不受那痛不欲生的折磨,她拼命地把脏水往崔乐水身上泼。
这次别说外面围观的群众,就是堂上的知县,师爷,还有一众衙役都也惊得目瞪口呆,这转变有点太突然了。要不是在公堂上,律法森严之地专镇妖邪,成大老爷险些以为二牛会释妖法了。
“大胆罪妇,在这公堂之上竟然敢欺瞒本官,真是罪无可恕。崔乐水,你还有何话可说!”成文德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
崔乐水此刻也是傻了眼,不想姘头竟然突然反水,难道她脑子坏掉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虽然此刻心中七上八下但是他的嘴上依旧不漏一点破绽:“大人冤枉,我并不认识那张玉红,小人也不知她也会污蔑与我,还请大人明鉴。”
而那张玉红此刻已经似呆傻了一样,叫她拿出他们私通的证据来,她却只是喃喃地反复着那几句话,不是“大人饶命”,就是“都是他干的和我没关系”。张玉红的母亲在外面哭着喊着想冲进公堂已经被衙役给拦住了,正坐在一旁的地上痛哭。
成文德一阵头疼,虽然他心中已经相信二牛所说应该属实了,但这崔书生拒不认罪,又没有新的证据,他也很难将崔乐水治罪。正想着要不要用刑之时二牛又开口了,“大人,请让草民再问崔乐水几句话。“
“准了,你问吧。“成文德听这话就是一喜,能不用刑最好啊,省的被人说是行刑逼供。看来二牛是有备而来,同时心中奇到这个少年还有什么后手能让崔乐水认罪伏法。
二牛平静地转过身面向崔乐水问道:“崔乐水,你可认识我大哥王大牛?”
“当然认识,他可是咱们附近几个村的‘著名人物’啊,不过我也只是见过几面,并不与他相熟。”崔乐水一改谦卑诚恳的语气,带着三分挑衅的意味说道,他这是意在激怒二牛,想让二牛燃起怒火露出破绽,好让他能逃出生天。
“好,那我问你,我大哥出事前你可曾见过他?”二牛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又问道。
“不曾见过,我近几个月一直在闭门读书,并未出过村子,自然不曾见过他了。”崔乐水推的一干二净。
“很好,那么你近期就不可能与我大哥发生冲突,并打伤他了。”说到这,二牛已经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看着他了。
崔乐水心想“这王二牛的态度好奇怪,他的问题更奇怪,但是此刻只有继续编下去了,反正死无对证,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嘴上说道:“当然,我怎么会与一个傻子发生冲突,就算发生冲突我会和傻子斤斤计较吗。你问的这些问题和案子有关吗,你完全是在耽误大人的时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给了那泼妇什么好处,让她来诬陷我,我劝你还是早点认错,还能少受点牢狱之灾。”崔乐水的言辞愈发激烈了。
“是不是诬陷你你心里清楚。”说完这句二牛就转头对着堂上说道:“大人,我现在就要呈上证据,还请大人恩准。”
“呈上来吧。”成文德也好奇二牛会带上来什么证物,看那崔乐水不像是鲁莽之人,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显眼的证据吧。
只见二牛来到大堂入口,招呼人抬上了一块用灰布蒙着的长方形物体。抬到堂上放下以后,二牛掀掉了灰布,露出了一口赞新的黑棺,棺盖早已被取掉了,里面躺的赫然是大牛的尸首,四周的群众又一次哗然了,不过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因为二牛又说话了。
“大人,这是我大哥王大牛的尸首,由于草民经常在客栈后厨帮忙,所以对肉身生前死后所造成的伤害都有所了解。为了不让尸首腐烂,我在棺中加入了大量生石灰,保持住了尸体的基本原貌,所以他身上的伤依旧可以辨认,还请大人移步近前,我为大人解惑。”二牛躬身说道。
“好,本官就看看你说的证据。”成文德说着走到尸首旁,他要看看二牛要如何解释这尸首上的伤痕,又如何把这当成证据。
二牛拨开大牛的上衣,指着左胸口说道:“大人请看,这尸首全身苍白,但在左胸上却有个青黑色的手形伤痕,大人可以查看案卷有没有提到这个伤痕,也可以询问当时给我大哥验伤的仵作以及在场的村长诸人。不过我可以肯定当时这个伤痕是不存在的,因为这是我大哥受了这一掌后就丧了命,这一掌并未对他的皮肤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它的内劲破坏了这一部分的内脏和筋骨,而恰巧在我大哥死后,他尸体又被扔进陷阱,在他的尸体上造成了几个巨大的伤口,使得他体内的血都被流干了,唯独这个伤痕由于淤血不能散出去,血液发黑,才显现了出来,真是天理昭昭,自作孽不可活!大人可请人将崔乐水的右掌拓下,再将这尸首上的手形伤痕临摹下来,二者对比便会明了。”
说完这些,二牛直接转头对着崔乐水厉声道:“怎么样,你还想负隅顽抗不成,现在证据确凿,认证物证俱在,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话来。你以为我早把我大哥的尸首葬了吧,其实他一直被我藏在家里,我就是要你以为已经风平浪静,放松警惕,然后再露出马脚!”
“王二牛,没想到你奸诈若斯,一步步将我二人算计,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是你有没有算到自己会丧命于此!“崔乐水见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竟然直接扑向二牛,想要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其实他也是被二牛一步步的搅乱了心智,若是他静下心来想想,即便大牛身上的掌印跟他相符,也不能真正决定什么,毕竟手掌大小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狂徒,公堂之上竟敢行凶,真是岂有此理。“成文德身为文官,虽不至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面对能一掌打死一条大汉的崔书生还是该躲多远就躲多远吧,说话间就被衙役护在身后。其实崔乐水意在二牛,哪有心思管他。
面对疾步上前的崔乐水,二牛的反应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他竟然提步迎了上去。
看到二牛迎向他,崔乐水心中迟疑了一下,心想这小子知道我身负武功还敢上前,莫非还有什么后招。但是对二牛的恨让他下一刻就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了,他早就看了,县衙的铺头孙一刀并不在堂上,应该外出办公了,堂上其他的人并不放在他眼里。不过也得赶紧动手,杀了二牛得立刻远走高飞,否则迟了走不走得了就难说了。
“崔乐水,你这是自寻死路!”看着扑过来的崔乐水,二牛嘴上说的虽然轻松,可心里却一定都不敢大意。
崔乐水晃过身旁衙役的长刀,双掌齐上就要往二牛心口印去,二牛心存试探,也是推出双掌与崔乐水碰在一处。
二牛只觉得一股阴劲从他的手掌经脉中窜了进来,一股大力推得他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二牛赶紧运用真气,把这股阴劲驱逐了出去。
对面的崔乐水也不好受,亦被震得退了两步,手掌都有些发麻了。此刻他心中有的只有惊讶,没想到二牛竟然也身负武功,而且造诣不低,已能堪堪敌住他了。他心思一转,知道今天在想杀人解恨怕是不可能了,得赶紧跑路了。
崔乐水想到这,转身对着公堂门口冲去,围观的人群见他如此凶恶,早就四散一旁。眼看他就要奔出门去,这时他身后响起了呼呼的风声,有一物向他后背袭来。原来是二牛看他想要逃跑,情急之下抢了一根水火棍抛了出来。崔乐水感到水火棍上携带的力量,情知若是不躲,恐怕得被打成重伤,只好脚下一点,向右闪了闪躲过了这一棍之威。
二牛也没想着一棍能伤到他,就是为了拖延他。果然他这一停顿就被后面的衙役赶了上来,两把长刀逼了过了,一把自他右上方劈下,一把从他左面横扫,一看就是经常配合的老手。
崔乐水一把将劈下的刀拍斜,飞起一脚后发先至踢在持刀横扫的人手腕上,那人被一脚踢中只觉手腕剧痛,拿不住刀咣当掉在地上,一时没了战力。
再次被耽搁,崔乐水已经被七八个衙役围了个水泄不通。二牛也挺身上前加入围攻,不过他有意慢了几步,在崔乐水放倒两人后才上前与他斗在一处。二牛为什么要慢几步呢,他就是要多几个衙役伤在崔乐水手上。二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仇人增加痛苦的机会,到时候崔乐水被擒住关押以后,这些受伤的衙役和他们的兄弟们定会好好“照顾”一下他的。那些人都是折磨人的好手,必会让崔乐水尝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崔乐水虽然武艺高强,出手间真气鼓荡,赫然已有练气六层的水平,但是二牛的武功修为本就与崔乐水相当,此刻又得了这些个常年舞刀弄枪好手的帮助,虽然这些衙役武艺一般也就练气三四层的水平,但是胜在长期合作出手间互相配合却也威力不凡,不出五个回合二牛就一脚踢在崔乐水的右腿处,周围的衙役们见机又在他身上多划了几道。再斗五六个回合,崔乐水便已不支,被打倒在地,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上了镣铐,穿了琵琶骨,顿时动弹不得。
“大胆狂徒,杀人陷害,还敢在公堂行凶,真是狗胆包天。来人啊,拓下他右手手掌留作证据。和张玉红一起压入大牢,七日后午时问斩!”成文德此刻真是被气得不轻,他为官十多年,还没见过敢在公堂行凶的人,不过看来县衙的武力又该加强了,否则再来一个强人,孙捕头若是恰巧不在岂不是无人能制。
不说成文德此刻心里所想,二牛等县衙的人临摹下兄长身上的伤痕,便请人帮忙抬着棺材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