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我又没怎么你!”骆梓扬不知所措,嚷嚷道。
“还说没怎么人家,你自己看看,咬得人家什么也是的,而且,人家现在的处境这么凶险,没说关心关心人家,还只担心着他的幸福一号,没见过你这样自私的人!”小公主说着,哭得更加伤心了。
骆梓扬知道他们此行的凶险,连特特密都不敢轻易出手,却逼着小公主一个人出手,这凶险是可想而知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女王陛下不是说了,先试探,塔尔门元气大伤了,有把握才出手,若塔尔门元气尚存,就不用出手了。”骆梓扬安慰着,递过一些纸巾去。
“你以为那么好试探啊,这一试探,要么就是发现塔尔门元气大伤,然后杀了他,要么就是发现塔尔门元气尚存,那就是被他杀掉!”小公主接过纸巾,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那我们干脆不去找塔尔门了,找个地方呆上一阵,估计女王陛下元气恢复了,就去营救陛下,这样岂不两全其美!”骆梓扬道。
“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想过,可我看得出,陛下是希望我们乘机杀掉塔尔门的,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小公主道。
“可是……”骆梓扬还没说完,就被小公主打断了。
“没有可是,危险我见多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从来没人像你关心幸福一号那样关心过我,说真的,我好嫉妒他,若是有人这样关心我,我就是死了也是愿意的,至于我,不过就是个杀人的工具而已!”小公主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她伸手轻轻的抹去泪水,手一挥,道,“走吧!”
骆梓扬想说点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到哪里去找塔尔门呢?”骆梓扬边走边问。
“朝堂之上!”小公主道。
“朝堂之上?”骆梓扬摇了摇头,“他若在朝堂之上,特特密怎么会找到地下宫室去?”
“说你笨你还别不承认!”小公主道,“你真以为特特密是去找塔尔门误打误撞到的地下宫室啊!”
“难道不是,他是这么说的啊!”骆梓扬道。
“你还真以为塔尔门会想不到你们带着待产的陛下短时间内无法逃出去,那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他就想不到?”小公主道。
“你是说塔尔门和特特密都知道他们就躲在那里?”骆梓扬有些眉目了。
“难道你觉得不是?不是塔尔门让特特密去的?特特密不是乘机就来个借刀杀人?”小公主道。
“那难道这一点,塔尔门没想到?我是说他就没想到特特密会乘机联合我们来一起对付他?”骆梓扬道。
“这么看来,你也不完全笨,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也许,塔尔门虽然猜到你们躲在地下宫室,但并没有派特特密去,也许是他没想到我来了,只考虑到女王陛下元气大伤,不具备联手特特密对付他的实力,当然,也有可能是特特密自己要去的,要么,他就是想抓住了女王陛下,有了进宫面见塔尔门的借口,然后乘机试探塔尔门的虚实,只是他没想到我来了,我来了,他可以借的刀也就有了,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乱猜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我若战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骆梓扬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算了,当我没说,十九年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难过的,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嘛!”小公主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骆梓扬真的很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容易鼓起了勇气打算说一句安慰她的话,小公主却回过头来,道,“来,拉住我的手,我们不能再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到了?”骆梓扬很失望。
“怎么,你嫌路太近?”小公主笑了,笑得很灿烂,“我也有同感。”
骆梓扬将手伸给小公主,小公主抓住骆梓扬的手,骆梓扬只感到身体飘了起来,很快,他就知道不是感到身体飘了起来,而是真的飘了起来。
小公主的脚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扑腾着,这个扑腾着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飘起来的动力所在,因为,那里扑腾起了很大的风。
“你这使用的是风火轮吗?”骆梓扬轻声问道。
“怎么会是风火轮呢?”小公主轻声娇笑道,“第一,这只有风,没有火,第二,这不是轮子,而是扇子。”
骆梓扬低头仔细一看,果然是对扇子,确实,是一对,就像一对翅膀。
“你这又是一种新鲜玩意儿了,你们阿洛斯伊大陆的怪异东西可真多,女王陛下的那个用手抓住事物吊着走,就是件奇怪的事儿,后来……”
“嘘!”小公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到了。”
骆梓扬低头一看,果然到了。
朝堂外边一片萧条,没有侍卫,有的,只是刚刚打扫过后的殷殷血迹,不是打扫者粗心,而是血迹太深,太多,没有足够的时间洗礼,是很难冲刷干净的。
骆梓扬和小公主对望了一眼,蹑手蹑脚的开始往里走。
骆梓扬的手紧紧的攥着小公主的手,手心,都已经有了汗珠。想起昨晚发生在这里的大屠杀,骆梓扬仍是心惊肉跳,他很难想象,一夜之间,自己的所有妻子儿女,统统被人像杀猪似的杀完,不,杀猪都还是一刀毙命,这,简直是凌迟!不管这个塔尔门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实力尚存,骆梓扬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至少,到现在为止,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啊!
小公主望了一眼骆梓扬,也许是他攥着的手太紧了,也许,是他的手在发抖。
“你不用害怕的,”小公主轻声道,“大不了,我们打不过就跑就是了。”
骆梓扬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朝堂上静悄悄的,王位上坐着一个端庄的中年男人,神情平静。
中年男人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一男一女,骆梓扬认得真切,男的,是哈大搜,手握兵刃,神情肃穆。
女的,是塔紫馨,神情安详。
小公主回头望了望骆梓扬,骆梓扬也望了望小公主。
他们没说话,因为相隔太近,塔尔门可不是一般人,稍有动静,不暴露都不行。
所以他们只交流了一下表情:这样的情形,贸然出手,那是送死!姑且不论塔尔门的虚实,仅仅一个哈大搜,就已经够难缠的。
小公主轻轻拉了拉骆梓扬的手,示意他轻声往外退。
骆梓扬巴不得呢。
正这个时候,朝堂外边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骆梓扬正不知所措,小公主拉着他轻轻一跳,两人就跳到了朝堂之上的大梁上。
骆梓扬正准备开口,被小公主伸手堵住了嘴。低头望去,一队人马整整齐齐的进入了朝堂,先前静悄悄的朝堂,瞬间变得嘈杂不堪起来。
是一队手握兵刃的大兵,大兵整整齐齐的围在朝堂四周。
朝堂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甚至比先前更平静,平静得叫人心惊肉跳。
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
特特密!
对,骆梓扬和小公主虽挂在屋梁上,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迈着小方步最后走进来的,就是特特密。
嘎拉丽莎呢?小公主和骆梓扬都是一惊。
“臣特特密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特特密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王位上的塔尔门挥了挥手,平静的说道:“起来吧,外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特特密四下扫视了一下,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往骆梓扬和小公主藏身的地方望了望,道:“哈将军,朝堂之上,为什么不派重兵把守,王宫内外,为什么也空无一人,你把陛下的安危放在什么心上了吗?”一副责难的语气。
哈大搜正准备说话,被塔尔门摆手示意止住了。“这是本王的意思,”塔尔门语气平缓,道,“王宫里戾气太重,枉死的冤魂需要宁静,所以本王命令哈将军将侍卫都撤下去了,再说了,特特密丞相大人,你说,本王的安危,是需要人保护的吗?”塔尔门这话很有深意,他是在暗示特特密,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的!
“这……”特特密略一沉吟,道,“陛下所以极是。”
“你到朝堂上来,想必是有事,说吧。对了外边情形如何?”塔尔门道,语气还是平静如常,不急不慢。
“是这样的,江布尔在逃,已在全力缉拿,嘎拉丽莎,抓住了!”特特密故意把最后半句话说得十分响亮,又故意望了望骆梓扬和小公主藏身的地方。
这话一出,连塔尔门旁边的塔紫馨都吃了一惊。
塔尔门却只点了点头,道,“抓住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啊?”语气还是平静如常。
“这个帝国的叛逆者,能怎么处理呢,已经押赴刑场,等候陛下下令处死,只是……”特特密又望了望骆梓扬和小公主藏身的地方,停下不说了。
“只是什么?”塔尔门问。
“只是,只是我得知阿洛伊小公主也已经到了阿洛斯,”特特密极其夸张的道,“这个小公主,陛下应该是听过的,在阿洛伊众公主中,排名虽是最小,但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上朝理政的能力,都是众公主中出类拔萃的,于是,嘎拉丽莎的内心,只怕是已经默许了她的接班人地位的,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哈大搜将军,你认为的王宫不需要侍卫的想法,是极端错误的!”
塔尔门和哈大搜都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他们不知道特特密的意图是什么。
但是,小公主知道特特密的意图。
果然,特特密使劲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陛下请想一想,若是阿洛伊小公主已经到了阿洛斯,而且现在又正好潜伏在这王宫朝堂之上,她又正好听到了嘎拉丽莎落入了陛下之手,已经被押赴刑场等候处决,陛下您说,她能不找陛下拼命吗?”
这样一说,就再明白不过了:特特密是在告诉小公主,嘎拉丽莎在他手里,她若不出手刺杀塔尔门,嘎拉丽莎就会被马上处决,看来,一切早在特特密的计划之中的,连小公主会放弃刺杀塔尔门,特特密都早想到了。
小公主现在是什么,她现在不仅是一把被人利用的刀,还是一把出了鞘的刀。
刀既然已经出鞘,就是要见血的,不管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小公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始移动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