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白玉楼的声音听起来内力充沛无比,语气更是惬意轻快,手里托着冰弦琴,傲然说道:“我根本就没有病!哦不,或者说病的只是我的皮囊!“
”更准确地说,半年前我找到你的时候,正是我第十次练功走火入魔紧急停止而伤了心脉。多少年了,”白玉楼深深地叹了口气,“多少次我积聚好了功力准备冲破玄关,都被挡在了成功的门外。每次我都为之心脉受损,每次我都对外托病!“
”因为我是白玉楼,一个比江湖帮派更有钱的白虎堂堂主而已,我不想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曲水错综复杂的暗藏势力之前,给自己招惹来麻烦!但我白玉楼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更不只是一个商人而已!我要在曲水把我的白虎堂做成最大的帮派,没有之一!我要让这一方天地在我的掌控之下变成一方真正的乐土!”
白玉楼双眼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近乎狂热的表情让人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他看向段九真的眼睛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当然,如果没有我这具皮囊也不会有白玉楼存在。在我第十次震碎了心脉之后,恰好又中了不知名的蛊毒,我知道我被五毒门或者说更可怕的势力盯上了,他们或许不是要我的命,只是试试我有没有冰弦琴。”
“你知道很多年前,我的冰弦琴也是从大荒中雇同福镖局的人给我拉回来的,混在我许多的药材里面。他们也许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我大张旗鼓地派出艾虎和白虎堂的护卫再一次去一次大荒,成功地吸引了他们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你还给我找回解药,治好了我身上的蛊毒。所以我还是非常地感谢你的。”
段九真有些落寞地笑笑,淡淡地说:“我也是有点奇怪,当凭一点蛊毒,你完全可以找我师父救治,凭你跟他老人家的关系,他也不至于不管。你却非要点名要我跟着去大荒走一遭!”
“对不住了段兄,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有点渊源,我知道你有点生气我竟然舍得让你去冒险,不过这件事我连艾虎都瞒住了,我也是知道你和艾虎自保还不是问题,至于那些镖师么,要成大事,牺牲总是难免的,我给够了他们足以卖命的价钱!”白玉楼娓娓道来没有一丝惶恐。
庄灵似乎听出了一些门道,只是更不明白平日里看着俊逸洒脱的白玉楼怎么也会耍心机,怎么也会有野心呢?对,就是野心,她分明从白玉楼狂热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野心!
庄灵下意识地远离了白玉楼几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天衍剑。
庄灵不懂得冰弦琴对于白玉楼抑或是白虎堂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因此她是一副旁观者的冷漠神情。
艾虎自然是高兴的,他一脸崇敬地笑望着白玉楼,热切地给他提说如何安排白虎堂的门人们大大地庆祝一番,白虎堂从今以后在曲水也可以跻身于三大势力之流,从此吐气扬眉了。
有一个人跟庄灵一样,对白玉楼如何功力突飞猛进又得了异宝显得漠不关心,他就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段九真。
段九真打断艾虎和白玉楼的亲热交谈,淡淡地说:“既然白堂主已经用不着我了,我也大半年没见我师父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白玉楼微微顿了一下,平静地说:“段兄也要学我那怪异的师叔,真的就甘心一辈子呆在深山里当个隐士么?怎么着也该出来悬壶济世才对得起他神医的名头。”
段九真道:“我师父早已经退隐山林、淡泊名利,更不喜欢他神医的名头,常说虚名累人,譬如我那两个师弟,十几年来在曲水争名夺利,平白惹一身祸端,到头来难免丢人现眼,甚至性命堪虞!所以师父早早地把他们逐出门墙。我既然还是我师父的弟子,自然是学我师父的。所以你也不用劝,段某就此告辞了!”
白玉楼双眸幽似寒潭,盯着段九真把话说完,似乎又松下了一口气,最后展颜一笑,侧过身子,看着段九真大步走出白虎堂。
庄灵也要跟段九真走,他口里那个淡泊名利的师父,既然被人称为神医,庄灵岂能错过讨教的机会。再说,她来曲水要找的人还要向老神医打听呢。
走之前自然是要找上庄冷月同行的,可是庄灵用上了天衍庄上用来联系的玉符,却久久没有庄冷月的回应。
庄冷月不在,白虎堂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庄灵只好跟着段九真一径出门而去。
白玉楼看着他们出了白虎堂,尽管他心头对庄灵有点不舍,也平淡地送她们出了大门。看着他们走远,艾虎轻轻地说:“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呢,我总觉得她是咱们潜在的威胁!”
“虽说她的剑和天衍剑相仿,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而已,她能威胁咱们什么!倒是这个段九真,的确是个聪明人。我说艾虎呀,你平日里看着不是也跟她挺投缘么?你就真能如此无情?”白玉楼闲闲地说。
“这孩子确实挺讨人喜欢,可是跟堂主的千秋大业比起来,什么人情都是多余的!这也叫在商言商!”艾虎老实地说。
白玉楼凛然一笑,豪气地说:“我们白虎堂做生意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计较得失是应该的,但是适当的人情我们还是要还的,毕竟人家出手救过我们白虎堂的人。她要真会是咱们的麻烦,现在也要走了,就随她去吧。”
庄灵自然没有听到白玉楼他们的谈话,可是莫名地情绪低落。倒是段九真出了白虎堂便把之前的事丢在了脑后,一路显得身心轻松无比。他一路走还一路问庄灵:“真的不要紧么,我们是不是留下来找到你冷月姐姐再走呢?”
“你不急着赶路么?”庄灵郁郁寡欢地说,她其实也放心不下冷月。
“我无所谓!都出来大半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段九真淡淡地说,出了白虎堂,他看起来明显轻松了许多。
段九真看起来没有艾虎待人热忱,对任何人都是不愠不火、不远不近,但却让人平白地对他生出信任和好感。不过想到庄冷月曾批评过她对谁都不设提防和戒心,现在想来冷月的话也很有道理,所以庄灵一直也跟段九真保持着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距离,学着段九真不愠不火的性子。她这个样子还真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倒更像是段九真身边的童子,正好段九真从来都是道士装扮。所以一老一少一路招摇过市也并不十分碍眼。
庄灵一路走走停停,手里的玉符始终没有亮起,这就是说一直联系不上庄冷月。冷月到底去了哪儿呢?
曲水一处冷僻的山崖边上,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的庄冷月临风而立,飘飘然似欲乘风而去。
她清冷的双眸盯着面前的万丈危崖,前方是一望无际青翠的山峦,一条如碧玉一样的河流穿梭在高低起伏的山峦之间,其间无数高低错落的房屋集市往天际铺排开去,无边无际。那里便是曲水的中心。
冷月从昨晚半夜就来到这儿,这儿是曲水无数座山峰中最偏远,却也是最高的一处。从这儿俯瞰,曲水城中最近的一处集市尽收眼底,那里正是白虎堂的方向。如若在曲水城中向她这个方向看来,她脚下的整座山峰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极小的影子。
三年成邑、十年成集,她不知道这一方天地何时繁荣起来的,她甚至并不关心这一方天地会不会继续安定繁荣下去,但她从这里找到了一条路径,或者说让她感觉似乎可以把这儿当做一个起点,从此让她开展一断不一样的人生。
一段不受任何人摆布的人生,抑或是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