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还说这？十清冷笑一声，当真想再甩他一巴掌，殊不知，赤灼更想亲自动手，将他自己打醒了，免得再头脑发昏发热，反复无常的更像贱人。
“赤灼，你究竟想做什么？”十清话语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不屑。
动怒了……赤灼心里一颤，十清很少动怒，即便他一次又一次地甩开她的手，她都不言不语的继续追在他的身后，为何？
赤灼活了这么多年，自然见过人世间不少负心人在最后后悔当初不珍惜眼前人，对于这些，他素来不屑一顾。他是妙算郎君，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即便错了，他也不会后悔，因在那时，他做出的一定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那为何这次又放不下？这回，为何挨了二十多年？为何如今心底都在隐隐作痛……为何刚一松手时，那么轻松，现在却反复无常起来？
可是已经完了，是他亲手，将簪子碎了。因此，早已没必要再想那些，就算他自己有回头的可能性，十清也绝不会再给他机会。
“仙子有意思了。”赤灼一笑，“明明是仙子不请自来，还问我何事？”
十清咬了咬牙，心道赤灼果真还是那么无情，方才她居然有一瞬觉得他也许还会回来，真是愚蠢，“孽障，你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赤灼皮笑肉不笑，“十清仙子也有一日会问出此等话来，真是叫小妖意外啊。”不错，是很意外，没想到见惯生死的她，居然有一天会可惜起他人的命来，这也是言诺带给改变吗？他隐隐有点嫉妒言诺了。
赤灼这话听在十清耳里，觉得又是嘲讽，可不得不自我省视一番……何时，自己变了？
她有些发愣，她记得前些日子在羽民国，她还为了威逼魏柒，以羽人性命要挟，在始鸠，亦是为了解决言诺的约定问题和让韩雁始鸠两厢开战互相牵制，而放任念周九皋害忠良、毒幼君……她以前在事非紧急之时，会考虑留人一命，不伤及无辜，而这种行动，与其说是仁慈，更不如说，这是因为留一条无辜性命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也从不会说出什么指责他人害命之语……一来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所谓的好神仙，没同情，没资格，二来即便是神仙，也难免有一死结局，或早或晚罢了，无需挂怀。
由此，能说出那种话来，可不是叫赤灼笑么？
她身后的那扇大门后边，是妖族，而另一方向，是言诺、灰风、安子轩和璃墨。
她又想起碧水苑那些可爱的孩子，心里一动，直勾勾地问，“赤灼，青丘国灭后，你还见过青丘狐么？”
赤灼握扇的手暗中一抖，他的睫毛微微垂下。
“他们现在碧水苑，我答应言诺，要做他的妻子，那我就将是他们的国母。”十清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爱他们，他们是我的孩子，也是我跟言诺共同的责任。”
“你……”赤灼的语气竟有些不稳。
“曾经我什么也没有，自然不惧于世，就算独自死去，也无所谓。”十清打断他的话，“可后来随你下凡，牵绊多了，感受也就深了……有了那些孩子后，方才全全体会在世他人苦楚……”
你变了……赤灼合上蕴含无限慨叹的双眼，“你倒开始与言诺一般了。”
“国君与国母职责不同。”十清冷漠道，“他想成一代仁君，我只是助他，该心狠手辣的地方，我也绝不会手软……而你，依旧无法自拔的陷在欧阳珩的泥潭里。”
突然，赤灼冷笑一声，“泥潭？不错……这是。”可总得有人陷进来，这个选手，是他，又有何不可？她变了，而他还停留在遥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