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诺,四川盆地
一个拓荒者弯下腰,在垃圾堆中翻找着,伴随着因诺环境的好转,和伊甸安全区过密人口带来的社会问题,一大批来自伊甸的开拓者进入了因诺这个“故乡”。而眼前的这位拓荒者,从纷乱的废墟中找到一本纸质记事本。这不同于其他垃圾,木浆造纸保存到现在的很可能都是文物了,万一出现没有录入资料库的内容,那更是价值连城。
“那一天,我意识到,人类在茫茫星空中并不孤独。”
公元2020年,也就是联合国通过天堂之门计划建造伊甸的两年前。“洪升,醒醒,电影要开场了。”躺在椅子上的青年缓缓睁眼,眼前的光使他一阵恍惚,直到看清在自己眼前晃动的纤手。“琳?”他用力坐起,椅子靠背随着他的动作自动扶直。“走啦走啦。”女孩拉着洪升的手,他是一个先天觉醒的界者,在出生时就携带界图,不需要自己铭刻。这就好像从鼠群中寻找大象,再从这些凤毛麟角的大象中寻找猛犸。
界者本身已经极其稀有,洪升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意味着什么。相反,过于强大的能量导致他的母亲难产,父亲在他母亲死去后走不出阴影,不久就郁郁而终。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洪升算不上赠予,更像是灾祸之源。他对琳就好像他的父亲对母亲一样深情。然而就是这天,电影开场之后,一场爆炸摧毁了整个影院,跪在废墟里,看着手中残留的一只烧焦的手掌,洪升哭不出来。
“琳,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从医院走出来,迎着大雨,洪升走过街头巷尾。看到曾经坐过的长椅,看到经常光顾的甜品店。看到,巷子里一个小混混正拽着一个女孩的头发欲行不轨。他几乎是像个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界:叹息之剑。极觉醒的是极为罕见的器界,甚至一直被质疑是否存在。质疑的源头,就是这种界唯一的实例:金苹果。这件在希腊神话中突兀出现的宝物,被一部分学者认为是代表“争端”的界,在主人死后依旧保留了下来,最后被盖亚献给了宙斯和赫拉。
一份古老的手稿,来自特洛伊战争时期,描述金苹果像是一个球形光源,重量伴随持有者臂力改变。这正符合了器界能量体的性质。只有洪升知道这是多么可怕和不详的武器,金苹果在附带“争端”诅咒的同时起码还可以用于治愈和感化。但叹息之剑却只能用于杀戮。它在洪升还是胚胎的时候就已经成型,折磨他的母亲,并导致了她的难产。后来洪升才明白,这是一种名为“饥荒”的诅咒,这把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饥饿,如果洪升不让它饱饮鲜血,它就会夺走洪升身边之人的性命。
他曾经听到这把剑的耳语:“你的痛苦与绝望比鲜血还要美味。”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在遍寻古墓寻找文献的过程中,他也了解到了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瘟疫,战争,饥荒,死亡。”天启四骑士,代表着四种诅咒。瘟疫:被诅咒者亲近在意之人会不断惨死,而被诅咒者在承受了无尽的折磨之后也会死于瘟疫的力量。战争:被诅咒者身边将伴随着永不休止的争端,所有因为诅咒而死的人,都会有一块灵魂残片进入被诅咒者的灵魂中,最后被诅咒者将死于疯狂。这两种较为极端,是致死诅咒,而有两种则相对温和,不过同样残酷。饥荒:被诅咒者会不断感到饥饿,只有吞噬血肉才能得到缓解,这种饥饿会随着时间叠加,被诅咒者会变成一个杀人(食人)魔王,最终被杀死时诅咒会转移到杀死被诅咒者的人身上。死亡:被诅咒者无法死亡,每次死亡时都会强行让身边之人暴毙为其抵命或延寿。
这是洪升在整理了无数古代文献之后得到的结果,这四种诅咒还代表着对诅咒者的四种刑罚:孤独,疯狂,成瘾,永生。他无法理解这些诅咒的原理,直到一个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因果律武器。实际上这也是后来齐飞告诉聂九,所谓潘朵拉魔盒的一部分秘密。不过,尽管难以理解,但洪升还是查明了一点,这些诅咒都不是地球上出现的。有文献记载,他们的来源潘多拉魔盒,这个所谓潘多拉的女人,根本不是人类。
真正证实他猜想的,是来自神话时代的一幅壁画,尽管风化的已经模糊无比,但洪升还是轻易地认出了潘多拉身上的一件东西,潘多拉脸上面具的口部,是一个呼吸器。用于太空旅行的呼吸器。
那一天,他听到了叹息之剑穿透血肉,穿透骨骼,钉入墙壁的声音。同时,被救的女孩也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对着洪升的脸一阵猛喷之后飞速逃走。被钉在墙上的混混还没死,对着洪升拼命伸出手,眼珠鼓起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仰着脸,任由豆大的雨珠敲打在脸上,他又听到了叹息之剑的声音:“这次不是我。”
然而洪升早已没有理智可言,他从墙上抽出那把剑用力在地上摔打,就好像曾经每一次这把剑夺走他所爱之人一样,但是每一次结果都一样——它是不可摧毁的。与此同时,街边广告牌刺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净化者组织已经声明为此次爆炸袭击负责……”
“你恨吗?”“恨。”“我知道我脱不了干系,没有人能为因果作证,但其实你知道不是吗,我并不饿。我们是一体的,实际上,饥饿的不是我而是你。”洪升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的眼前走马灯般闪过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经历,他闯过的古墓查阅过的古籍,琳的笑脸,饥饿,死亡。
“古籍里从来没有提过诅咒会有自我意识,你到底是谁?”“其实,这把剑还有一个性质,就好像一面回音墙,把你灵魂中驳杂的东西过滤掉,再反馈给你。”
“我就是你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