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再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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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山书院

初一初二拜父族,初三初四拜舅舅,初五初六会朋友,几千年来传下的规矩,再不去给老爹泰兴王磕头拜年这话也说不过去,临行的时候潘夫人还让带上不少东西,加上朱赝准备的,足足有四五百两银子的的礼物。正好东方继也要回“信用社”于是就用东方继的驴

车拉上。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信用社的买卖已经走入正轨,但是目前的业务还主要是兑换银子。目前还有一万多两的银子没有铸造出来,看来这孙阳恐怕还要加派人手。但是存款和贷款都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打开一番新的天地。两人一边闲谈一边走,一路上倒也不寂寞,末了,东方继嘿嘿一笑

:“当日究竟发生何事?”朱赝一愣,他明白东方继说的是剿匪那天,“是熊兆玉说的吧?”东方继不置可否。“想来也只有熊二哥了,楚大哥是个粗人,自然看不出这期间的事情,只有熊兆玉心思慎密,虽然当然看出有些不对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朱赝也

不隐瞒,便把事情远远本本说了一遍。

东方继半响不语,最后长长一叹道:“我大明外面看上去虽然颇为光鲜,其实是早已危机四伏。”“何处此言?”东方继道:“嘉靖年间,我朝已显颓势。流民四散,草译祸起,国家帑藏空虚,用度匮乏之际,并且北方鞑靼进兵中原,制造“庚戌之变”,南方土司

争权夺利,岑猛叛乱,“两江震骇”,东南倭寇骚扰沿海,民不聊生。军备废弛,更有甚者,倭寇数百人,竟然如入无人之境,突进于南京城下。幸有张江陵锐意革新,重理朝政,这才让我大明重新又走上正轨,才有这大明一甲子的繁荣昌盛。只可惜,张江陵很多改革

半途而废,不然我大明何至如此。”

朱赝道:“正是如此,若是想国盛民强,必须要有明君,峥臣,这二者却一不可,只有这二者齐备,方有盛世,如孝公和商鞅,才有大秦一统天下的根基,唐太宗和魏征,才有开元盛世,我朝的三杨,才有仁宣之治,可惜,这峥臣常有,而明君却不可得啊。”东方

继点点头:“若无明君,峥臣的下场便可想而知,我朝的于节庵........”朱赝也是一阵默然无语“于少保的事在说也是无用,毕竟忠臣烈士,遗爱人间,且说说你对当朝天子,有何高见?”

“当今圣上,年方十八,长于深宫之内,学于廷苑之间,又如何知晓民间疾苦,官场百态,于上位者,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不是天子逼死魏忠贤,恐怕,丁知府也不会将这山上的土匪不分老幼全部杀个干净,从这一点上看,似乎也当不上一个

“明”字朱赝摇头:“阉党横行多年,早已天怒人怨,早一天扫平阉党,便少一些百姓惨遭荼毒,我看天子是圣明的很呀!”这一说反而激起了东方继的牛脾气:“话随如此,但是手段实在是太过于生硬粗糙,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阉党,虽然大块人心,实际

上却是颇为凶险,其一,倘若阉党狗急跳墙,反戈一击呢,皇上无子,且光宗以下,又无兄弟,这大位空悬,这大明危矣。可见这位圣上一时意气,不计后果。恐日后难当大任。其二,这朝廷之中,党派倾轧,原是常事,为君者,要善于平衡之术,方能将各方收于己用

,这扫平阉党之后,东林势必坐大,公子若是不信,我等拭目以待。再说其三,公子说那些受阉党残害的百姓,被残害的百姓已成事实,即使把阉党诛杀殆尽,又能如何,何况阉党失势,下面的又有哪个敢顶风做案,想必一个个都骑墙观望,绝不敢再横行无忌,公子你

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哈哈哈哈”

东方继一席话说的是头头是道,调理分明,仅仅三言两语就将这位新即位的皇上剖析的清楚明白,也让朱赝佩服不已,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就凭这一番见解就比后世的很多文青厉害多了。朱赝又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今天子,据说还是信王之日,好学不倦博

览群书,凡《四书》《五经》《资治通鉴》《通鉴纲目》《大学衍义》等典籍几乎朝夕不离手。”

东方继哈哈一笑,忽然一鞭抽向那驴屁股,那驴吃痛,昂首狂奔,不过也不见跑的很快,东方继又接连抽了几鞭,那驴挨不住打,似乎又稍稍快了一点。朱赝道:“东方大哥,我们又不赶时间,何必如此呢。”东方也不理他,又接连抽了十几鞭子,眼看那驴气喘吁

吁,朱赝再也看不过去,一把夺过鞭子。东方继这才意味深长道:“公子明白了?”朱赝心中一动,忽然对东方继深深一楫:“东方大哥,小弟明白了。请受我一拜。”东方继哈哈一笑:“说说你的感悟。”“当日东方大哥曾说这驴是头宝驴,我半信半疑,今日东方大

哥只打了一鞭子,这驴跑的飞快,打两鞭,似乎也还是如此,疯狂抽打,也没见这驴能跑的跟马一样快,东方大哥想告诉我,耳听为虚,眼睛为实,只有真真切切去感受,才能体会这各中真谛。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东方继点点头

,甚是欣慰。朱赝道:“东方大哥的意思是,如今就算天子学富五车,只怕没有亲眼目睹百姓之艰苦,万民之艰辛恐怕也很难做出真正能体恤民力的政策来,不能从源头去解决大明的顽疾。”

“公子甚是聪明,居然能举一反三。”朱赝点头道:“是了,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只有开国几个君主英明神武,其后便一代不如一代了,后来的皇帝大都生长于深宫后院,锦衣玉食,自然是不懂民间疾苦,这也是为何渐渐失了民心,失了根基。”二人一路说的投

机,不知道不觉来到泰兴王府门前,那门房干忙迎了出来:“五公子,王爷刚带着六公子去了城东小山书院,临行时候特意交待,若是公子来了,速速往小山书院去见他。”朱赝和东方继只好马不停蹄一路奔往小山书院,这座书院幸好不远,只在兖州城外二三里的一座

小山上,说是小山还不如说是一座比较高点的土坡,风景却是不错,坡上满是青松翠柏,而书院前前后后都种满了翠竹,倒是给这个银装素裹的山水增添一抹绿色。

百十阶石阶直通书院,二人只好下车步行,这小山书院大约二三十亩,青砖碧瓦,二人来到书院门口,泰兴王府的仆人连忙把二人引进去,看来这书院没什么人,大概求学的人都回家去过年去了,所以前院显得空荡荡的,就在二人将要走进后院的时候,后院一间偏

房传出朗朗读书声;“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二人相对一笑,想不到这书院中居然还有人在读书,读的正是《左传庄公十年》中的曹刿论战。

朱赝朗声喊道:“辽东沦陷,正欲一战,公何不请从?”屋内读书声戛然而止,半响方传来一声回答:“肉食者谋之,与我和干”二人哈哈大笑,心说这货也比较有意思,别人都回家过年,这人却埋头苦读,埋头苦读也罢了,迂腐中却又几分现学现用。矮小的木门

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却钻出个大个子。这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粗手粗脚,看上去不像是个读书人,倒像个庄稼汉,土头土脑的。那人出来后,拱手一礼道:“兖州生员魏炎见过两位师兄,斗胆请二位师兄屋内一叙。”

朱赝呵呵一笑,他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人,一扯东方继的衣袖:“走,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