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山河问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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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陡然生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庭雪和穆凛夜商议了计划后的第三日,天未亮便自龙吟出发了。

一行因高手如云且距离京城过近,并未有何风吹草动。

直至行至玕州境内,庭雪感到了明显的杀气。

“庭雪姑娘莫怕。”穆凛夜轻声道。

“怕,我是怕他们不来,不动手,就这样一直等待着,才是最令我心生烦躁的。”庭雪笑答。

“别急,我想他们已经来了。”

穆凛夜的判断是正确的,一行黑衣人自密林深处不同方向袭来,庭雪判断这伙人的轻功是极佳的。

一旁穆凛夜的流云刀早已出鞘,庭雪自是不能示弱,拔剑跃起。

按照二人事先的计划,庭雪一行同穆凛夜一行分道扬镳,庭雪决定以身犯险,她判断不出对方的来路,便乘机向穆凛夜使了个眼色,二人达成共识:与其一个个上门去查,不如入那虎穴深处。

穆凛夜同庭雪在他人眼中本就不对付,似是为了各自家族在明争暗斗着,如此一来,便不会令人生疑。

“穆凛夜,我顾庭雪不需要你一样能查出来!”

“那就请便吧。”穆凛夜冷血的性子是人尽皆知的,明眼人皆能看出,此番舞弊大案,破解了它便是新皇登基以来的最大的政绩,破解之人便是第一功臣,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本就无可厚非。

庭雪一行在千山附近落入了敌人的埋伏。

庭雪被蒙着眼睛塞进一辆马车,坐在马车内,庭雪凭借自己自小便练就的心算,准确地估测这目的地距离方才遇袭之地的具体路程。

“下来!”庭雪被拽着下了马车,眼前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其本能地眯了眯眼睛。

高鼻剑眉,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袭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周身透着华贵霸气的男子立在不远处,似是在打量着一只猎物般地观察着庭雪,让庭雪有些不自在。

“吃个果子吧?”男子说着,从身后男子手捧的果盘中挑了一颗新鲜滴水的果子,咬了一口。

庭雪此生最致命的便是她那对美食的不抵御之心了,他瞧着男子确实是在咀嚼方才咬下的果肉,便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要你手中的那个。”

男子身旁的一种随从微微一怔,从未有人敢对主人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他们为眼前的女子捏了一把汗。

男子闻言,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脸颊上浅浅的酒窝竟令庭雪觉得不似初见时的那般气势摄人了,他竟命人将其递给了庭雪。

“你自己送过来,不要过第三人之手。”

“你有这般大的胆子,应是有令我不得不如此的本事吧?”男子言语中分明透着威胁之意。

“我可以治好令妹的那场怪疾,不知算不算本事?”庭雪唇角一丝极为挑衅的笑意。

庭雪将路途之中听男子属下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仔细联想了一遍,决定冒险赌一把。

“姑娘如何知道那是在下的妹妹?”男子眸色微变,多年来从未有外人知晓那女子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子,她是如何......

“不是妹妹,那便是红颜知己罢,我瞎猜的。”庭雪双手一摊笑言,“你也可以不信我,先前我中毒那样深都好好地站在这儿了。”

男子脑海中快速地做着判断。

最后决定先将庭雪关押起来再作打算。

是夜,男子亲自来到关押之地,庭雪料定他必然会来,倒也未感意外。

“你要我不治我便不治,要我治我便二话不说地治?”庭雪白了对方一眼便不再多言。

“如今,怕是由不得姑娘了。”男子说着从身后拿出一直握在手中的果子,缓缓将其放置在庭雪身前的木桌上。

“不可能,那果子你也是吃了的......”庭雪突然明白了什么,讥讽一笑继而道,“我还真是被美食迷了心......你是可以事先服下解药的......”庭雪唇齿间依旧萦绕着那鲜果的特殊迷人香气。

“自小长在这山谷之中的人,还怕那火幽果吗?”男子邪魅的笑意令庭雪悔不当初。

“好吧,我承认我很怕死。先带我去看看患者,我才知道如何施救。”庭雪言罢,猛然起身。

男子望着女子向门外走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果然同江湖传闻一模一样。

男子唤作“辰逸”,其祖上是以向各方诸侯提供军队发家的,所培养能够投入战斗的军队皆是已金钱为目的,不求正义与否,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曾经干过什么,只要你通过考核便可以加入。他们一直以来隐藏得极为深不可测,江湖关于它的唯一传闻便是当家人辰逸的冷血狠绝以及他所执掌的军队的惊人战斗力,庭雪得知那些官员竟下了重酬阻拦此行,倒是有一种成就之感。

病榻之上躺着一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纹丝不乱的面容,可以看得出被人照料得很细心。

辰逸走过去,坐在女子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唇边的笑意和眉角透出的宠溺之意令庭雪不由想到了逸清,先前自己是为了活命才走到这一步,犹豫片刻,庭雪将脖颈之上挂着的紫玉摘下,那里面早已被替换成了无忧配制的药粉,庭雪取出了其中的一半将其融在水中。

“喂她服下去。”

属下端着杯盏警惕地瞧了又瞧。

辰逸决定冒险一试。

三日后,女子恢复了意识,五日后竟能自主进食了。

“这是给姑娘的谢礼。”

庭雪见桌上玉制的小瓷瓶,旁边是一本名册。

“我便收下了,这毕竟是用我的命换来的。”

庭雪不用看也知道那册子上记载的是所有牵涉案中的官员,其中还夹藏着辰逸同他们签下的单据。

“后会有期。”庭雪起身。

“等等。”辰逸叫住庭雪。

庭雪回身。

“这个姑娘也一并带走吧。”

“我要这个怕是浪费了。”庭雪瞧见辰逸手中握着的单据,上面有其签下的名字。

“相信我,有朝一日你一定会用到的。”辰逸的话语中似是透着深深的预言之感。

只是,当时的庭雪并不这样认为。

“你一定要将此封密信藏好了,出了城会有人接应......”中年男子话未落地,已瞧见立于门口的一男一女。

“怎么?秦大人欺君不成还要叛国吗?”穆凛夜冰冷的声音深入骨髓。

“秦某就是一死也万不会投降!”玕州总督秦霜沙哑的声音道,他知道自己同辰逸的协议算是废纸一张了。

“是吗?”穆凛夜不屑地微扬唇角。

“老头子,他们抓了冰儿!”说话的是秦夫人,此刻她的脖颈上正架着一把利剑。

“穆凛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妻儿,冰儿才只有12岁啊......”秦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卫宸司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与其祸及妻儿,不如束手就擒。

秦霜为首的官员集体舞弊案就此告破,穆凛夜将结案结果百里加急传送回京城。

“怎么?怕我告密,那名册我竟看不得!”庭雪对此事耿耿于怀。

穆凛夜颇具深意的笑容令庭雪不寒而栗。

“走吧,快速赶回京城。”庭雪懒得去猜测推断。

“我知道一条近路。”穆凛夜言罢转身,似不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而是命令。

四处高山峻岭,悬崖峭壁,行走在边缘,庭雪心底深深的不安似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爆竹,却不知如何叫住走在前面的穆凛夜。

“穆大人,我怎么觉得这条路不大对啊......”

“是不对。”穆凛夜冰冷回道。

“什么?”庭雪心生警惕,摸向腰间。

“姑娘此行怕是回不去了。”穆凛夜回身一瞬飞出的飞镖直冲庭雪眉心而来。

庭雪侧身一躲,自是不会被其所伤。

“穆凛夜,你把话说清楚!”庭雪厉声喝道。

“你自己看吧,这是我抄录下来的物证。”

庭雪将信将疑地翻看着那秦霜供出的他同京城之中官员的往来书信,当看到那熟悉的笔迹之时庭雪终是明白了。

“不......不会......定是有人栽赃诬陷......舅舅他不会......”庭雪脑海中回荡着舅妈曾经同自己谈论起外界对舅舅的评价时所言“为了实现救国理想而剑走偏锋的首辅大人被天下人所唾弃又能如何?他只是我的夫君啊!”原来,舅妈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庭雪在被打落悬崖的一瞬,未作丝毫抵抗。

“朝廷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朝廷了,奸人当道,且当今皇上对于首辅大人早已失去了信任,不,应该说是忌惮,首辅大人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朝廷再不拨银两,百姓们怕是要被饥荒害死了,天下必须太平,人民必须富足,其中虚实又有谁会去在乎?首辅大人已在你我二人出发的当夜挥刀自尽了,为了保全先皇名声,亦因温氏一族多年来立下的汗马功劳,便对外称是暴毙而亡,只是,温氏一族永不得返回龙吟......”

“我的外公呢?”

“被敌人的毒箭射中了要害......走得很安详!”

“逸清呢?”

“在护送明雪小姐返回北境途中遇袭,至今下落不明......”

“难怪,你今日所带的皆不是卫宸司最顶级的高手......动手吧,我不会束手就擒的。”庭雪言罢剑锋已起,穆凛夜自是会抵挡,回击的一刻他明白了,庭雪是假意进攻,目的是......寻死!

“不行!必须是我去!”庭雪猜想倘若那日离开龙吟的是逸清,此刻自己是不是便不至于这般难过......凭着逸清的身手,今夜未必是一个死局,或者是自己并未为了逞能,一定要破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