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山河问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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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山河问故

藏者,心也。

藏心阁为温孟之时期所创,一开始是为了替朝廷搜集北境敌军的情报所设,因温氏卓越的制香术和暗器打造之能,一时间名声鹊起。

毒药、暗器本应是那最为人所不齿之物,却被温孟之用以保家卫国,世人评价最甚者也不过是“剑走偏锋”罢了。

温孟之对此却往往是一笑置之,他心中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信仰与理想。

藏心阁所创之初,也只有温氏一族成员和自幼便在温家长大的十二密探,直到温岑寂一带,随着其极佳的口碑,愈来愈多的江湖志士纷纷前来追随。

其中不乏各大剑派的传人,弃暗投明的邪教弟子,甚至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奇人。

投入藏心阁的志士鲜有中途离开的,占据多数的是父子两代为藏心阁效力卖命的。

好比一直跟在庭雪身边的素锦。

素锦平日里瞧上去,不过是跟在庭雪身边的一个大丫鬟罢了,实乃其所使的凌云刀法天下无双,其父亲便是在二十年前被江湖歹人追杀之时,为温岑寂所救的凌云刀法传人,他最为人称道的功绩便是砍下了玄教副教主的头颅。

素锦同庭雪自幼一起长大,还是庭雪的伴读,因性格常被庭雪戏弄,却从不生气,且可说无怨无悔,只因其自幼便无兄弟姐妹,且母亲早逝,是庭雪每日带着她游山玩水,还会私下里谈论一些不能为外人说道的女儿家的体己之言,庭雪可以说是其美好童年的唯一玩伴,明雪嫌弃素锦木讷不愿同其玩耍,为此庭雪还同明雪打了一架,那一刻素锦才知道,这便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

庭雪从树上摔下去之时,素锦比明雪哭得还要伤心,迷迷糊糊之中,庭雪还欲要替素锦擦去脸庞之上的泪水。

庭雪知道素锦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那是她唯一不愿被旁人作为谈资之事:逸清。

当素锦得知逸清同云影两情相悦之时,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痛哭至天明,庭雪便命其立刻返回北境,素锦未回绝,她知道庭雪的用心:有时候距离远了,心也便会慢慢凉了。

那一夜,庭雪灌醉了逸清,在他的脸上画上了稀奇古怪的颜料,以致其几日出不了门。她不知自己能为素锦做些什么,便选择了孩童之间闹别扭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注定无果的单相思。

素锦收到庭雪密信之时,竟释然地笑了,她想,她也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因缘了。

她还记得每逢逸清从前线回来,自己便躲在梁柱之后,只为看一眼那静秀的容颜,他的每一个神情,甚至是那微微的蹙眉,都是那样的令自己沉迷,有时候,她是羡慕庭雪的,她总是可以那般肆意地缠着逸清给她讲故事。

逸清是那样的出众,身在如此家族,仍能为人谦逊有礼,他对待府中的每一个侍从皆是那般地温和。

在战场上,他又会一改往日谦和,眸中透着的英气与勇敢,是一国志士应有的风姿。

素锦有时候很庆幸自己能同庭雪整日在一处,因逸清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看望自己最喜欢的妹妹,二人饮酒玩笑,有时会至深夜,自己便能同他多相处一时半刻了。

她不知,有时庭雪是故意多留逸清在此片刻的,她早已看出了这丫头的心思。

与素锦不同的是烈眉,她父亲本是凤鸣山悍匪,干的全是劫富济贫的买卖,温氏一族素来与其并无恩怨。

岂料这丫头听闻庭雪的轻功极好,便决定与其一决高下,庭雪那鬼机灵的丫头,亦想要借着机会好好挫挫对方的锐气,便佯作中了圈套,被绑着五花大绑上了山寨。

烈眉瞧见庭雪冲其眨眼便觉得自己是上了当了,奈何那么多弟兄们都看着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烈眉的剑法固然好,奈何其欲要与庭雪比试的是轻功,此事是发生在庭雪被送上熠云门之前,从那里回来之后便更是在其之上了。

那次事件之后,烈眉便极力说服父亲欲要投身藏心阁,没料想其父一听便答应了,他是这样说的“闺女,那是你的福气。”。

后来庭雪也借机同其比试了剑法,发现那骇世剑法果然精妙,虽未同其分出个胜负,却仍旧是为之叹服的。

天机阁与藏心阁不同的是,这些高手们平日里是在江湖四处游历的,需要用得着的时机,一封密信他们便会为之所用,只要定期将情报传送回龙吟总阁主之处便可,其中不乏易容高手、神偷、占卜大师诸多不凡之人,这也是江湖人称奇之处,究竟这天机阁有什么通天的本领,竟能号令天下英豪。

大概谁也没有料到,楚靖的曾外祖父竟是那名震江湖天下第一大帮英奇帮的创建者,只是,老帮主一向行事神秘,其身世本家皆成迷,除了与其有着过命交情之人才略有所闻,其他的也只得算得上是臆测罢了,由此一来便也能说得通了。

老帮主的生死之交们的门下弟子皆为楚氏所用,便成了门派不成文的规矩,温氏一族常年在北方,与之交情并不算深厚,因而多年来并未有什么交集。

自庭雪同楚颜琛共同在龙吟将沧澜会一网打直至,两家算是正式建立了不菲交情,又有逸清同云影的亲密关系,藏心阁同天机阁自此成为一个组织。

即使有卫宸司的出现,也只是平衡了此时的局面,并未能给温氏带来太多的改变,庭雪同穆凛夜因共同侦破西街集体自杀一案建立起了奇妙的缘分,表面上二人平日里来往不多,实则只是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无端猜忌。西街集体自杀案也以误闯古墓身中奇毒结了案,素来温氏对于奇香异毒是最有话语权的,因而也未曾有人提出过什么异议,对于那日古墓里发生的一切,庭雪始终难以释怀。

一如往昔的生活因发生在庭雪身上的一件大事而再起惊澜。

庭雪不知是何原因昏倒在地,请了各种大夫仍不见好转,温岑寂瞧见庭雪手腕上隐隐的黑线,不禁冒出冷汗,这与那日楚颜琛暴毙之时症状何其相似!

温孟之接到岑寂的百里加急立刻快马前往龙吟城。

“丫头啊,你若是再将这紫玉带在身边一段日子,便是那神仙也无力回天了!”温孟之无意间发现楚颜琛送给庭雪的紫玉之中,竟不知何时放入了一种慢性奇香。

这香不知是何来路,众人纷纷猜测那日楚颜琛的暴毙必定与这东西有关,只是楚颜琛前往之地有一种唤作“雪珂草”的植物,那是诱发紫玉之中奇香的罪魁,因庭雪常年居于龙吟,并无此植物,因而毒性减弱了许多,却终是对身体有害的。

由于发现得及时,温孟之亲自坐镇,且请来了多日不见医术无双的无尘,才算是救了这丫头性命,只可惜......

半个月后。

“哎,你说这二小姐怎么白天和夜里似两个人一般?”

“你不知道吗?无尘师傅说了这是毒药所致的症状。”

明雪听闻两个丫头对话不禁笑出了声。

“明雪!”

“呀,坏了,我还是快躲起来吧!”明雪这才意识到此刻已是太阳高升的白昼了,二姐又要化身那脾气差、下手狠、不讲情面的藏心阁阁主了。

回想昨天夜里她温柔地替自己的伤口上药的情形,明雪便逃得更快了,庭雪一边上药还一边道“怎么如此心狠,对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能下得去如此重手?”她哪里记得这伤口便是她自己打的!

“哎,素锦,太好了,找你也是一样的!”

素锦闻言,手中的桂花糕滚落在地上。

她跑不掉了,自己的轻功是比不过对方的,素锦欲哭无泪,细瞧去,院子里其他人早已没了踪影。

只见庭雪跃身而起,立于院内那棵参天大树上俯视着,此刻便要看谁的藏匿功夫更高明些了,明雪暗暗咒骂着管家,早就劝其砍掉这棵此刻害了众人的大树,偏偏还是慢了一步。

金色的桂花正一簇簇地开着,一股股的浓香,不足以沁人心脾来形容。

又是一年花开时,应与故人谈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