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儿,起了吗?”
范蠡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恩,来了!”
叫醒了施夷光,二人来到楼下,旅馆老板早已准备好腾着热气的包子和微凉的茶水。
“公子,您二位可终于下来了,这包子要是再回锅去蒸,可就真不好了!”
在老板满是哀怨的眼神中,二人你侬我侬的吃完了早饭,范蠡驾着租来的马车朝西湖驶去。
江南的四季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在绿水的映衬下,比夏日清爽几分的冬日似乎更是一种享受。
登上范蠡早已定好的游船,看着身边这个为自己事无巨细的男人,施夷光心中不禁涌现一丝感激之情。
“少爷,少夫人。”
游船上的怜人们对二人行了个礼,便候在一旁,等待范蠡的吩咐奏乐歌舞。
范蠡将施夷光扶到窗边的榻上坐下,足以将满湖景色尽收眼底。
游船不知何时已经开动,施夷光望着窗外潋滟的水波,几只水鸟低空飞行,尖而长的喙戳着水面,头一仰,一条游鱼就已滑入口中。
施夷光正看的出神,突然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睫毛细而长在眼前扑闪着,薄唇向自己迫近。正当她以为薄唇要落下,紧紧地将眼眸闭上时时,薄唇突然向上抬起,轻轻落在了她的额上。
“哈哈!”
整艘游船上回荡着范蠡爽朗的小声。
施夷光睁开眼眸,看着范蠡,想到自己刚禁闭上的眼眸,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自己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人呢了!
“范!蠡!”
施夷光一字一顿,满脸愠怒,却被自己娇羞的桃花眼出卖。
“若是光肯叫为夫一声夫君,为夫可以考虑给娘子烙下属于为夫的烙印。”
范蠡摇着他那把折扇,眉目含情。
“少爷和少夫人真是恩爱呢!”
“讨厌!”
施夷光一声娇怪,扭过头去看西湖景色,掩盖她那早已不正常的脸色。
身后的范蠡将折扇合起,朝怜人们指去,怜人们立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早已拍好的歌舞。
黄鹂般的歌喉令施夷光伸长了耳朵,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船内,只是仍旧维持着自己的那一丝骄傲,不肯回头。
“光儿,你若是再不看他们的歌舞,那可就是白费他们的心意了。”
范蠡笑盈盈地将施夷光的身子扭转过来,施夷光也没有多么抗拒,顺势过来看表演,这才仔细观察怜人们。
穿着水袖的三名女子舞着,那水蛇般的腰肢,不盈一握。一个仰身的动作,水袖几乎抛至施夷光的脚下,整个人几乎都要贴着地面。正当施夷光为之心急之时,那怜人竟又奇迹般的重新站立,水袖收回身侧,对着施夷光婉婉一笑,便又继续着她那绮丽的舞姿。
一名全身系着铃铛穿着舞裙的女子敲打着编钟,三丈长一丈高的编钟足有七十四枚小钟,可是这七十四枚小钟在她的手下宛若玩物。整个人穿插在古钟之中,手脚带着木槌,手脚并用地敲打着美妙的曲儿,不论曲,就论她本身凭舞姿带动的铃声,就已经构成了一首美妙的曲儿。铃声配古钟,宛若天成。仅凭她一人却能担当三人,可谓是难度系数颇大。
论数这里面最清闲的,莫过于那黄鹂般的歌喉的所有人了。她没有穿舞服,一身鹅黄色的织锦,头戴一朵鹅黄杏花,脚蹬一双鹅黄色的布鞋,陪着白皙的皮肤,真是将“鹅黄”一词演绎到了极致。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婉转曲调在她口中吟唱。
流莺悄飞近船侧伴桨声低语浅说
柳梢沾绿了烟波绕堤三分春色
旧书翻入寻常调隔岸依稀吴越歌
反复着几回啼笑往来几段离合
有书生翩翩风流有佳人独坐楼阁
有一日擦肩而过惹来两情脉脉
诗文里风月渐浓只不见天长地久
心事落在琴弦外又与谁轻轻说
说那年烟雨空蒙杏花船摇摆而过
过谁家楼台一声弦歌拂落
他素白衣着山水间几程远游
堪折何折年年柳色
当柳梢下的集句尽数流过眼底
拈一缕春风浅浅作序
待到行间字里
再不是眼前朝夕
曲中人早已离题
当一阵阵临窗雨洗旧那时心绪
曲中人远隔千里万里
不知不觉的停笔
留下余韵待续
就在那片烟波外淡成了迤逦
在清脆的黄鹂歌声中,施夷光逐渐进入了梦乡,缓缓靠在范蠡的胸口,嘴角带着恬静的微笑。
范蠡轻轻抚摸着施夷光的后背,为她找了一个最舒服位置,满足的看着她的睡颜。
才子佳人,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