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范蠡便在施家留了下来,劈柴抬水,照顾施母;施夷光也没有再去浣纱,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洗衣做饭,陪伴母亲。郑旦从东戬口中听闻此事,也经常在浣纱之余来到施家陪施母聊天。
“光儿。”
一日范蠡砍柴归来,唤着在院中陪施母晒太阳的施夷光帮忙卸柴。
施夷光快步走过去,看着范蠡手上的红肿莫名疼惜。
范蠡本不是做这种粗活的人,如今却能为了她,不顾那大夫的身份,做这些山野之人才做的粗活……
“想什么呢。”
范蠡腾出一只手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我本是平民百姓,幸得王的赏识才谋得大夫一位,有什么粗活做不了的呢。”
范蠡的话说的施夷光脸颊发红,为什么她一想个什么,对面的人都能熟知她的内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吧?
“夷光姐,夷光姐夫!”
远处的郑旦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看着面前这郎情妾意,打趣道。
“你这斯,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唤过我一声姐,为了叫个姐夫你就肯唤我了?”
施夷光看着郑旦,小脸儿布满了愠怒,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早已将她出卖。
“夷光笑了呢,夷光笑了呢!”
“旦儿,不要胡来。”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黝黑壮实的汉子,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幕,悻悻的笑着。
“东戬哥哥!”
郑旦跳着向东戬扑去,却被东戬在身前拦下。
“旦儿,你要记住,男女授说不亲,今日我就当是最后一次,往后便末要再胡来了,小心以后旦儿找不到婆家了呢。”
“东戬哥哥,你明知旦儿想嫁的一直都是你!”
“你知道我早已经心有所属……”
“可是她……”
“大家都来了呢,那就快过来吃晚饭吧,这可是夷光用心准备了许久的。”
不知何时,施母站在了郑旦旁边,郑旦口中被一只河蚌塞得满满的。
郑旦取了口中的河蚌拿在手上,跟着大家一起朝桌子走去,没再说过一句话。
席间,范蠡一只在替施夷光夹菜,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这一幕令东戬失神,郑旦看着东戬恼怒,施母看着郑旦担忧。
而始作俑者的两人,仍旧维持恩爱的模样,似不自知。
“吃完这顿饭,我就要从军去边境打仗了。最后的一顿饭有你们为我践行,真好。”
“什么?东戬哥哥你要去参军了?为什么啊?越老伯怎么办?”
郑旦急的将碗筷一摔,站起身质问着东戬。
“唉。越国节节败退,王上有令,全国所有十五到五十的男人一律上战场抗敌救国。征兵的队伍已经来到,就在村口候着。队长仁慈,给了大家一个回家道别的时间。”
“东戬哥哥,你可以不去啊!到树林里,把自己藏起来,等征兵的队伍走了再出来!”
“我是那种人吗?”
东戬把郑旦拉着坐下,一丝无奈溢于言表。
“我是个男人,上战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若是国家没有了,我又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我意已决,今日来只是跟你们道个别。”
这时范蠡从腰间卸下一枚通体洁白的玉佩,郑重的交给东戬。
“这枚玉佩你拿着,交给征兵队长,见玉如见人,你定会在军中展现你的远大抱负。”
“这……”
东戬看着这玉佩,犹豫不决。
“东戬哥哥,你就拿着吧,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明知你要走,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施夷光拿过范蠡手中的玉佩,塞给了东戬,东戬只好收下。
“我相信东戬哥哥一定会荣归故里的!”
饭罢,大家目视着东戬的背影逐渐远去。
再见,苎萝;再见,父亲;再见,旦儿;再见,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