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夏水泱泱过,几何绕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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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江聿淮。

其实不是只有江聿淮一个人,还有我和陆恒。我梦到在加拿大,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江聿淮和陆恒在一边聊天,而我懒得插话就在一边默默地吃东西。后来陆恒发现了我,就打趣的说:“以后吃饭可不敢带着余生了,一声不吭的把菜都吃完了!”然后江聿淮也转头看我,两个人开怀的笑。

我醒了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想起加拿大的那段日子就觉得窝心。以至于洗漱好后吃早餐的时候,陆远见我一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牛奶问我:“你昨天晚上是做什么好梦了,开心成这样?”

我吃着三明治,嗯嗯啊啊的说:“就梦到陆恒了。”

陆远半信半疑的瞅我:“梦到陆恒笑成这样?你俩不会又有什么勾当是我不知道的吧!”

我喝了口牛奶,擦擦嘴:“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疑神疑鬼的呢!对了,快过年了,陆恒回来么?”

“回吧。我不是很清楚她的计划,不过过年她一般都回的。”陆远喝了几口水,很随意的跟我说。

我“嗯”了一声,就拿上包出门了:“上班去啦,回见。”

挤地铁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江聿淮都32岁了,怎么还没谈恋爱呢?难道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我不知道……还是说,他有什么隐疾?

到杂志社的时候,杨思已经开了电脑在刷天涯。我随意瞥了一眼,就坐下给陆恒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诶诶诶!余生!”杨思突然伸手拍我,略显焦急的问我,“江聿淮谈恋爱了?”

我正发着短信的手一顿,回头不解的看着杨思。杨思指了指电脑屏幕,说:“天涯上有个人在发帖,爆料卓越大中华区代表江聿淮的女朋友。”

我愣了半秒,放下手机凑过去看。这帖子不像是写手贴,照片贴了整整一个版面,不过画面质量极差,一看就是偷拍的。我滑动鼠标,看到下面正文写着什么“江聿淮夜会某某公司老总之女”、什么“旧金山二人密会”这之类的内容。

我用手摸着下巴,第一反应不是八卦,而是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从我四年前在加拿大认识江聿淮开始,他身边似乎就没出现过什么女人。我记得我当时私下里还跟陆恒开玩笑说他可能是个gay,不然怎么都27、8了身边也没个女朋友。陆恒当时白了我一眼说:“成功男人谁急着成家了,不都先立业么。”

今天早上我才又重拾这个问题,杨思简直赶巧了,就给我爆了这么一个猛料。不过,天涯上扒的东西能信么……

我倒没急着打电话去问江聿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着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虽说关系好,该有的分寸还是得有。于是,我就琢磨着哪天跟他吃饭的时候,组织好措辞再慢慢探探口风。

结果,我这边不急,江聿淮倒是打电话来了。

“余生。”

我接了电话就听出江聿淮今天的语气有点不对:“学长,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下午下班了我来接你去吃个饭吧,有点事跟你说。”

“嗯,好。”

挂了电话,杨思探头过来问我:“江聿淮?”

我点头,拿着手机发愣。有事跟我说……不会真的要跟我介绍他女朋友吧。

杨思看了我一眼,叫醒正在发呆的我,眸光闪烁的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反应了大概十秒,说:“说是晚上吃饭,有事跟我说。”

杨思后仰,靠上椅背,“啧啧啧”的说:“看来是要介绍正主儿了。”

我听杨思这么说,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慌。我随意的摆了摆手:“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我就去茶水间泡咖啡。

我上班一整天都没状态,烦躁得不是中午把盒饭打翻了,就是刚才在茶水间泡第五杯咖啡的时候烫了手。叶澍看不下去了,拉着杨思问:“余生今天怎么了,我看她上个班心烦意乱的,刚才差点把主编给的资料当废纸碎了。”

杨思若有所思的瞅了我一眼,凑在叶澍耳边低声说:“为情所困。”

我端着咖啡回到位置上,叶澍和杨思已经散了。杨思有些不放心的盯着我,我觉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杨思摇摇头,托着腮问我,“余生,你没发现你今天很不正常么?”

我端起咖啡喝了口,因为太猛一下子烫到了舌头。我赶紧放下杯子,可哪知道我把杯子放在了桌沿上,我一放手,“啪”的一声,杯子就掉在地上碎了,咖啡洒了一地。

杨思望着我,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蹲下来帮我收拾:“余生,你去跟主编请个假吧,我觉得你今天再继续下去都能把杂志社给拆了。”

我望着杨思走向茶水间的背影发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觉得心里很烦躁,没办法静下心来!

我最后还是挨到了下班,只是什么都没做成,就光坐在位置上盯着电脑出神。杨思拉我下楼,一出门就看见了江聿淮的车。我下意识的往杨思身后躲,江聿淮抬头看见我,微微蹙了眉朝我走过来。

我很尴尬的讪讪叫了声“学长”,就不敢再看江聿淮。

江聿淮伸手来拉我,杨思审时度势的溜了,我站在江聿淮面前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江聿淮看我这样,问:“余生,你怎么了?”

我“啊”了一声,有些惊慌,连忙摆手:“没事啊没事啊!”

江聿淮看我的眼神摆明了不信我敷衍的说辞,我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

江聿淮摇头叹了口气,说:“走吧,去吃饭。”

我心里存着事儿,在副驾驶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江聿淮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头瞟了我一眼,问:“你今天有心事?”

我“啊”了一声:“没,没事啊……”我略显心虚的侧头望向窗外,不再看江聿淮。

指示灯换成了绿灯,江聿淮踩下油门,车缓缓驶出。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心里作祟的原因,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轻轻咳了两声,问:“学长,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江聿淮平视前方看着路况,说:“佳恩请吃饭,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谢佳恩请吃饭?我诧异的转头望着江聿淮,原来不是给我介绍他的女朋友啊……我挠着头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也真是挺搞笑的。江聿淮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此刻正笑得开心的我,我略微收敛了一下,可语气还是透着笑意:“谢佳恩请我们吃饭干嘛?”

江聿淮听我的话一愣,满眼探究的打量我:“余生,你怎么看上去很开心?”

我心中一惊,咬唇不说话。对啊!谢佳恩请我吃饭难道我不应该觉得膈应么,可为什么在知道不是江聿淮给我介绍女朋友了之后,我心中竟然觉得轻松,仿佛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我皱眉,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疑惑。

就在我琢磨自己情绪的时候,目的地到了。并不是什么很豪华很高档的餐厅,只是一家很普通的西北风味菜馆。江聿淮拉着我进了包间,谢佳恩和厉言宸早就到了,见我和江聿淮进来,谢佳恩立马起身亲热的过来挽着我的手:“余生,你可来了。来来来,挨着我坐。”

谢佳恩盛情待我,我尽管心里并不是很乐意,可也不好拂她的面子,毕竟还当着江聿淮和厉言宸的面。幸好,江聿淮坐到了我身边,还示意性的对着我笑了笑,让我安心。

点菜的时候,谢佳恩拿着菜单问我:“余生,你吃过东乡土豆片么?”

我拿过菜单看了看,笑说:“吃过,我以前在兰州念书的时候常吃。这算是大西北的一道特色菜吧,味道还挺不错的,没想到这儿居然有。”

“嗯。”谢佳恩听我这么说,点了点头,就跟服务生说,“那就再要一个东乡土豆片。”

服务生认真的记着,我端起茶杯喝水的时候正巧和厉言宸的目光对上,我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对服务生说:“麻烦那个东乡土豆片里面不要放青椒,厉言宸他不吃青椒。”

服务生应下了,我低头继续喝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全都看着我。我吸了吸鼻子,看着三人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我心里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后来,才听到谢佳恩苦笑了一声:“原来厉不吃青椒啊,我都不知道呢。”虽然她极力掩饰,可语气中透着的酸味儿我还是嗅到了。

于是,我这才算真正的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我讪讪的干笑了两下,说:“以前厉言宸跟我提过一句,我只是记性好。”

厉言宸看着我的眼神复杂,而谢佳恩像是全无了兴致一般,怏怏的勾了勾嘴角。

不出意外的,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且我如坐针毡。只是,我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我面对厉言宸的心态已经越来越正常了。这几年,不过一直是我自己揪着喜欢他的情绪不放,钻了牛角尖。

散场的时候,我发自真心的对着厉言宸笑着说:“阿树,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吧,这么长时间了,也是该把该说的话好好说清楚了。”

厉言宸估计是没料到此刻我会说这个,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儿,点头:“好。”

我没再看谢佳恩,也没再看厉言宸,跟着江聿淮上车就走了。

从后视镜里,我看着厉言宸和谢佳恩并肩而立的样子,第一次不觉得心里膈应、难过,或许……她真的是比我更适合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