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澈的头靠在哥哥的胸膛上,才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的温暖。她抬起头看了看哥哥悲伤的面庞,轻启的朱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闭了下去。有些话,她以为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口,但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澈儿,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事想说。”程诚澄也注意到了程诚澈小小的举动,轻轻地问了句。
但此刻的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或许哥哥说的是对的吧,开心,可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痛苦,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说给自己听。你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想让你与我一起分享快乐,却不想同我一并承担痛苦。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也不敢想象哥哥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是怎样的难过。她只有自己流泪,自己哭泣,自己在无尽的黑夜中徘徊。
“澈儿,你忘了自己刚才所说的吗?我们是亲人,欢乐与痛苦都应该说给彼此。我们可以同甘,亦能共苦。”程诚澄将妹妹刚刚所说之话重复了一遍,希望能开导她。
只是,程诚澈哭的却更加凶了。“哥哥,我真的好怕,我好想娘,好想娘。”程诚澈内心压抑得太久,经程诚澄这么一说,内心的痛顷刻便泄了出来。
“娘?是舅舅他们,终于找上门了吗?”听到这个消息,程诚澄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眼神已经放空,陷入了曾经的噩梦之中。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终究还是逃不过吗?“哈哈,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吗?”程诚澄像是疯了一般,不知是笑,还是在哭。
“哈哈哈,好,好。既然天要亡我们一家,那我就逆天改命!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什么顺天者昌,放屁!我现在就下山,去救出娘亲,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程家的命运,由不得你上天摆弄!”程诚澄手指着苍天,大声的咒骂道。
“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不是要你这般样子的!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程诚澈看见哥哥这般癫狂的样子,心中真是难过极了,她只能用尽力气喊着,紧紧的抱着程诚澄,不让他去做傻事。
“阿澄!你疯了吗!”林外的吴清几人听到这里的声响,也赶了过来。“你以为,你现在下山就能救出程伯母吗!万蛊宗是既能自成一派,门内高手定是数不胜数,你去了又有什么用?能斗得过他们么?只怕你自己也会白白把自己性命搭进去!到时,谁来照顾你的妹妹?谁去安慰你的爹爹?”吴清厉声训斥道。
“可是,母亲身陷险境,我就只能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什么也做不了么?我真是没用,我真是没用啊!”程诚澄突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心中所有的希望与光亮一般。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那些希望,那些光亮,不过是自己伪造出来骗自己的。
“阿澄,不要灰心。”尤心走过来,静静的坐在了程诚澄的旁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还没有你说的那么糟。你想,程伯母既然是宗内圣女,想必你外公再怎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暂时也不会对你母亲怎么样的。而且我们现在修为尚浅,去了也是徒劳无功。一个月,就再等上一个月,等我们熬过万剑门最后的考验,正式成为万剑门的弟子以后,我,大清,沐风,还有木姑娘都随你一起前去万蛊宗如何?届时我们不仅修为精进许多,而且背后也有了万剑门这座靠山,成功率自然也高上数倍,况且,这一个月中,我们还可以详细谈讨一下救出程伯母的方法。这一次,听我的,好吗?”
尤心的这一番话总算起到了作用,程诚澄也终于缓过神来,看向了大家。小心,大清,沐风,木姑娘,还有妹妹,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如此温暖,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依旧陪在我的身边,给我信心,给我鼓励,我程诚澄这辈子认识你们,是多大荣幸呀。
程诚澄站起身子,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对妹妹说一句,“澈儿,对不起。”
“没事,哥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程诚澈本想将哥哥身体的事告诉她,但见他刚才的样子,她知道,这件事,自己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了。她似乎也忘了,哥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在一时之间承受这两份痛苦?
“妹妹,你等我,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救出母亲,让我们一家过上幸福的生活。”程诚澄的脸色依旧难看,却隐隐多了几份坚定。
“哥哥,我相信你,这一个月,你也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像刚才一般自暴自弃了。”程诚澈也擦干了眼泪,安慰着哥哥。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送澈儿妹妹回去了。”木楠枝看天色渐晚,提醒道。“走吧,澈儿妹妹。”木楠枝祭出长剑,叫了声程诚澈。
“哥哥,我走了。”纵有千般不舍,但终有离别之时。今日已经十分悲伤,她不想再话离别,就这一句清淡的话,便足够了吧。
“大清,你的剑没了。而且,阿澄现在十分需要陪伴,你就留下来陪着他吧。我和沐风同木姑娘一同送程姑娘回去。”尤心凑到吴清的耳边,小声言语道。
吴清看了看一旁还略带伤感的程诚澄,点了点头。“一路小心。”他叮嘱道。
四个人御剑离去,树林中只剩下吴清与程诚澄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妹妹,你放心,这一次,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等着我,等着我!程诚澄在自己的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走吧,阿澄。”吴清看了看还在对着天空静静发呆的程诚澄,轻轻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