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天下唯我毒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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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罗地网又一重

郝仁通再不松手,徐小鱼真的就要被他活活给掐死了。

就在这时,街道拐角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群人说着话,向这边跑过来。

郝仁通立时惊醒,松开掐在徐小鱼脖子上的手,捂住他的嘴巴,夹抱着他躲到一家门楼里侧,贴在墙壁上屏息静气,侧耳倾听。

拐角处转出一队官军,他们是奉命救火的小队,全城搜查之后,街上便冷冷清清,就算别家失火,要是不殃及自身,也没有出头之人。这些官军一边疾走,一边说着闲话。

其中一人道:“赵哥,你说这皇子身份尊贵,说不定将来还能做皇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还要叛逃出宫?”

另一人冷笑道:“你懂什么?龙椅下面千把刀,不是谁就能坐得稳的,别说是一个皇子,就是皇上,说不定明天就换掉了……”

“赵康!你胡说什么,不要命啦!”一人粗声呵斥道。

那个叫赵康的连忙住口,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有心人听到,捅上去就是死罪,他平日说话尖酸刻薄,没少得罪人,要不是那人提醒,险些惹上滔天大祸。这队官军急速向失火的方向而去,对隐在门楼一侧的郝仁通两人一无所觉。

徐小鱼只觉郝仁通捂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颤动,夹在他腰间的胳膊也轻颤起来,接着,郝仁通手一松,把他摔在地上。

徐小鱼被摔得‘啊’的一声轻叫,双手撑在身后,上身抬起往他脸上一看,只见他神色不住变换,时而狂喜,时而惊讶,时而恐惧,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肌肉抽搐,十分的可怖,不由惊道:“你,你怎么啦?”

郝仁通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将徐小鱼扶起来,站的端端正正,然后俯身叩拜,“草民不知是殿下驾到,刚才多有得罪,万望殿下恕罪。”

刚才官军的对话,他句句入耳,立即猜到他们说的那个离宫潜逃的皇子,就是面前的这个徐小鱼,心中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瞎半仙果然名不虚传,皇子出宫他都能算得到!连我碰巧救下皇子的事儿,也一并算的这么准!这不是半仙是什么?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不过转瞬之间,瞎半仙在他心中便由死到生轮回了一次,而且还有立地成仙的赞誉,那个瞎半仙若是能算到此节,肯定惊叹人心变化无常,是如此的迅速……

徐小鱼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不但心狠手辣,还如此的反复无常,对此人无比的厌恶,漠然道:“我已不是什么皇子啦?你对我这样,无非是想沾一点皇族的荣光,这可让你失望了。”

郝仁通仍旧跪在地上,抬起上身垂手在身侧,恭敬答道:“殿下只是一时落魄,这也没什么,日后大富大贵,早已是命中注定,草民郝仁通今日救驾,不敢居功,只求殿下让草民追随在身边,沾点微末福泽,草民就毕生受用不尽了,小人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小鱼哧的一声冷笑,“赴汤蹈火你肯不肯我不知道,可杀人放火的事儿,你做起来可是顺手的很。”他明知这样说会激怒郝仁通,还是忍不住出言嘲讽。

郝仁通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他刚才差点把徐小鱼一把掐死之事,转眼就跪地俯首称臣,任谁都难以接受这种自相矛盾的变化。他连忙俯身道:“小人一时蒙蔽了心性,对殿下大为不敬,这就自己掌嘴!”他抡起手掌‘噼啪’几声,在自己脸颊上打了数记响亮的耳光!

徐小鱼见他脸颊立即红肿起来,这几下耳光竟然打的十分瓷实,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可见此人对自己下手都毫无保留,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他心中有些不忍,说道:“你不必这样,我如今朝夕不保,有什么好的?别连累你白白送了性命,可不要怨我事先没提醒你。”

一听他话里有松动之意,郝仁通大喜过望,连声道:“草民不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先随我出城,再定去往鸾凤关的行止。”

徐小鱼很清楚,自己和安再道失散,一路上没个大人照顾护送,想到鸾凤关去,必定千难万险,危机重重,眼下就连这樊城都难以出去。这郝仁通虽然对自己有所图,倒不失是一个很好的护卫,等到了鸾凤关,给他一点好处,打发了就是。

想到这里,徐小鱼缓缓点头,“那好,咱们出城再说。”

郝仁通一见他点头答应,喜不自胜,抬起跪在地上的膝盖,蹲下身子道:“殿下,小人先背你到前面车马店,咱们雇辆马车,这就上路如何?”

徐小鱼见他如此恭顺,心中好笑,“我一个落难的皇子,还不如一只鸡活的舒服,你这是何苦来?”他附上郝仁通宽阔肥厚的脊背,道:“殿下什么的,你就不要再叫了,咱们低调一点,别让什么人听了去,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郝仁通背他起身,赞道:“殿下年纪虽小,思虑倒也周全,这样好不好,我还是称呼殿下小鱼,殿下仍旧屈尊叫草民叔叔,咱们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并非是小人对殿下不敬……”

“知道啦!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徐小鱼听他絮絮叨叨的啰嗦,不由心烦。安再道和他在一辆马车上待了两天,两人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这胖子怎么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还阿谀奉承的这么肉麻,这一路上,看来还要受这份话痨之罪。

郝仁通对他的无礼之言却甘之如饴,他的理解和别人大为不同:主子呵斥几声,证明他视你为最为亲近之人,这才出言教训,他要是理都懒得理你,那自然是讨厌的很了。再说,能得到皇子殿下的呵斥,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宠啊,等闲之人可是得不到的!

他连忙道:“殿下教训的是。”当即不再多话,背着徐小鱼转出门楼,順街直奔车马店。

樊城的车马店仅有一家,在城东的居里巷,地界十分偏僻,有能力雇佣马车的人不多,官商富户多数都自己有豪华马车,至于寻常百姓,宁肯靠两条腿走路,也不会多花这份冤枉钱,除非万不得已才雇辆马车出门。所以,‘卢家车马行’的生意十分清淡。

郝仁通背着徐小鱼走了几条街道,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人,来到居里巷的巷子口,远远看见写着‘卢家车马行’字样的布幡高挑,在门前懒洋洋的摆动,店铺前停放着几辆车厢,两个小伙计在清扫车厢顶上的积雪,拉车的驽马还没套上。

到了车店门前,郝仁通将背上的徐小鱼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进了大门。

车马店铺中极为宽敞,偌大的厅堂内,摆了七八张桌子,桌旁都是长凳,要是有长途跋涉的客人,还可以在店中住宿,后院备有客房,马厩也在左首的院落中。厅堂迎面是一溜木柜,掌柜的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伏在柜上‘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

左首一张桌旁坐着一个矮胖子,白胖的脸上堆满笑容,跟庙里的弥勒佛一样,一团和气,令人一望就生出亲切感。他看见郝仁通领徐小鱼进来,脸上笑容不变,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

靠近门口处的一张桌边,坐着两男一女,那女人浓妆艳抹身材肥胖,怀里揽着一个六七岁的女童,正是郝仁通的婆娘和女儿。她旁边是身背包裹的来福,正瑟瑟发抖的看着身旁一个的军官。

这军官满脸虬髯,左目用棉布斜斜包裹起来,鲜血殷红了棉布,右目却精光闪烁,盯着从门口进来的郝仁通和徐小鱼,一把将桌上的腰刀抄在手里。此人正是追杀徐小鱼的蒋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