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天下唯我毒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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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飞鱼在天降贵人

安再道脚尖一勾,挑起地上一把钢刀握在手里,飞身上了一匹战马,随即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向不远处的城门疾奔。

樊城守军约有数千兵马,统领是王弼麾下的老将颜开广,曾随王弼东征西讨,是覆灭大魏国的有功将领,勇猛过人。蒋天德若是跑进樊城,安再道想要救出徐小鱼,势必登天还难!

蒋天德把徐小鱼按在马鞍之前,纵马飞奔,只要坚持一时半刻,近在咫尺的城门就到了,只要被守城门的官军接应上,他这条命才算捡回来了。

两人都明白,这樊城城门,就是决定徐小鱼生死的重要关口。蒋天德抢先踏入,徐小鱼验明正身,他蒋天德以后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瞎了一只眼睛也算值得了。而安再道受徐清平重托,把徐小鱼带到鸾凤关,求边关统帅太史康庇护的重任,就会落空!

蒋天德急速接近城门,已经远远看清守城门的官军的面目了,他抬臂扬刀,大呼道,“皇城兵马司蒋天德捉拿钦犯到此,速速接应!”

安再道见他刀锋离了徐小鱼颈项,将手中的钢刀,一下向他后心掷去!长刀急如流星赶月,嗖地一声,脱手而去!

两匹战马相距数十步,安再道力毙数人,气力已经衰竭,这一刀竟失去了准头,‘噗嗤’插进马臀之中!这马屁拍的不是时候,方式也极为粗暴,战马吃痛,跑的更加快了!

守城门的一队官军看着两匹马跑来,一听蒋天德的呼喊,对这两人的情形就猜出个大概来。守城官吏立即指挥手下军士,将城门口来往的行人驱赶到两边,闪出一条通道,让过蒋天德的战马,一阵风似的冲进城去!

安再道随后赶到,守城的官军看到他飞刀要斩杀蒋天德,早就判定他是钦犯的同党,‘唬啦’一下涌出数十人,长矛一挺,在路当中组成一个小方阵,尖利的矛尖向前挺出,宛如一个巨大的刺猬!

大罗官军久经战阵,这种随机的小方阵原本纯熟至极,在千军万马的冲突中都是极为有效的防御,对付一人一马,当然轻松无比。

战马急速飞奔,安再道放脱缰绳,在马臀猛击一掌,战马咆哮一声,直冲向方阵,数十支长矛,一下子插进马腹之中,将战马钉在当地!安再道顺势一跃而起,一个筋斗从众官军的头顶飞跃而过,轻飘飘落在官军队伍身后,拔腿急速往城里飞奔而去!等到众官军回身追赶,安再道混入慌乱奔走的百姓中,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蒋天德纵马跑进樊城,心神顿时一松,左目中的剧痛更是厉害,头脑昏晕,右眼独目之中渐渐模糊不清。坐下的战马臀部插了一柄刀,跑起来宛如疯癫,颠簸的极为厉害,只跑过两条街道,蒋天德一阵晕眩,按住徐小鱼脊背的手一松,身子从马上‘噗通’摔了下去!

疯马背上一轻,缰绳也松了,跑的更加欢快,路边的行人惊慌躲避。徐小鱼人小身子轻,被一下颠了起来,眼见就要摔落马下,他心中大骇,双手一把抓住马鬃,被战马拉的身子飘飞起来!

路旁的百姓,只见这匹疯马上挂着一个少年,在长街上疯狂飞奔,路过之处,做小买卖的摊点,被践踏的一片狼藉,这疯马的势头极猛,谁敢上前阻拦?连续闯过了几条街道,一路闹了个鸡飞狗跳。

徐小鱼虽然死死抓住马鬃,但毕竟年弱力小,支持不了多久,被疯马一下子甩了出去,小身子腾云驾雾一样,嗖地飞入路旁的一家商铺,一头钻进一堆布匹中!原来这是一家布庄。总算他徐小鱼吉人有天相,要是飞入一家铁匠铺,这条小鱼恐怕就变成铁板烧了。

布庄的掌柜是个中年男子,正和一个小伙计惊讶的看着疯马跑过门前,一物突如其来的飞进来,钻进摆了整齐一溜的布匹,‘呼啦’散做一堆,两人回头一看,布堆一阵蠕动,一个少年的脑袋钻了出来。

小伙计惊讶的张大了嘴,“郝掌柜,听说这天上有掉馅饼的,难道也有掉人的?”在他看来,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应该比掉人的机会大一些。

姓郝的掌柜的看着这少年,双眼漆黑明亮,灵动至极,雪白的脸颊上一道红印,也不知是刚刚撞得,还是早就受过伤,心中暗自嘀咕,“昨天东街的瞎半仙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最近天降贵人,难道就是这小孩?”

他走到近前,将徐小鱼身前的布匹搬开,边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啦?”回头骂小伙计,“来福,还不快过来帮忙?傻站着干嘛?”

来福赶紧过来,把布匹抱到货架上摆好,收拾完地上散落的布匹,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露了出来。

郝掌柜俯身面对徐小鱼,和颜悦色的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徐小鱼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发福的胖子,圆圆的脸上一团和气,是个极为寻常的小商人,惊惧稍减,小声道:“我姓徐,叫小鱼。”

来福在旁一听,哧的一笑,“你这条小鱼应该待在水里啊,怎么还会满天飞呀?”

郝掌柜瞪他一眼,吓得来福一伸舌头,埋头整理布匹。郝掌柜对徐小鱼笑道:“小鱼,你家住哪里?怎么到了这里的?难道?难道你是从刚才的惊马上摔下来的?……”他想到刚才的疯马跑过,同时这孩子就钻了进来,事情巧合,时间也刚刚好,除了这一个可能之外,他想不出别的什么情形,能让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的飞进门来。

徐小鱼张嘴欲说,忽然想到自己已是潜逃的钦犯,要是身份泄露给这人,弄不好转眼就被他送到樊城衙门里去了,于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意思是不便说,不能说,或者是不想说的意思。郝掌柜却以为这孩子幼小,惊马把他带到这里来,不记得回家的路才摇头的,又笑道:“你爹爹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郝掌柜是卖布的,一般的衣料一上眼,对产地价格就估摸个差不多。这小孩上身外穿一件冰雪国出产的裘皮小袄,里面衬着肇州的彩缎里衣,下身是颍川出产的正宗棉纺丝绣灯笼裤,脚下一双赣州呼延商铺所制的鹿皮小棉靴,这身行头,没个千把银子是下不来的,这小孩衣衫如此华贵,身份必定不凡,东街的瞎半仙说他郝掌柜天降贵人,看来是应验的很!

所以,郝掌柜才不厌其烦的套问徐小鱼的底细。

徐小鱼虽然是潜逃出宫,但幼小的心中对叛逃之罪也不是很明白,当遇到蒋天德凶神恶煞一样的追捕之后,这才知道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这是要治自己于死地的架势,哪里还顾念什么父子亲情?一想到和蔼可亲的父亲要杀掉自己,他不由大为恐慌,顿时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落,凄然道:“我,我爹爹不要我啦!”说完,放声大哭!

他面对蒋天德以死威胁都强忍不哭,可一想到母亲刚死不久,亲生父亲就狠心抛弃了自己,眼泪忍不住的滂沱而下。

他这一哭,把郝掌柜闹得手足无措,连忙哄道:“别哭,别哭,你一定是淘气了,惹到你爹不高兴了,过几天你爹消了气,自然就要你了,别哭啦!叔叔给你拿糖果吃……”

徐小鱼哪里眼馋什么糖果糕饼?皇宫大内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抽抽噎噎的只顾哭个不休。郝掌柜哄了半天都没停声,来福凑过来,冲他做了十几个不同的鬼脸儿,也没逗得他破涕为笑,两人顿时脑袋都大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后堂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妇人,嚷道:“吵什么?还让不让老娘午睡啦?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在我家哭什么?”她一眼瞅见捂脸大哭徐小鱼,不由万分惊讶。

郝掌柜正无计可施,见这妇人出来,立即冲她招手,“老婆,你快来,替我哄哄这孩子,累死我了。”他直腰起来,用拳头捶着酸痛的腰间,自顾到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呼呼直喘。

那妇人脸上的脂粉足有一寸厚,这大脸盘子又比常人大出足足一圈,耗费的脂粉数量更是惊人,估计一次没抹上半斤,也用去八两有余。她眉目画的烟熏火燎,嘴唇涂得鲜红如血,好好一个烟熏妆,被她整的跟一个恶鬼似的,徐小鱼从指缝间看见这副尊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倒退着躲到来福身后。

还没等这妇人用母性的温柔感化徐小鱼破碎的内心,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铜锣之声,“哐哐哐……”的响了一阵,就听有人喊道:“街坊们听着:樊城混进两个朝廷通缉的钦犯,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干巴瘦的老头,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有知情者立即到知府衙门禀报,知府大人重重有赏,要是隐匿钦犯,知情不报,被严统领搜出来,全家满门抄斩!……”

这人沿街叫喊,一遍遍的重复,远处隐隐也有铜锣之声,想必是全城散布了许多喊话之人,已在张网捕捉朝廷钦犯了。

“钦犯?”郝掌柜和老婆面面相觑,来福也吓得一激灵,把身后的徐小鱼闪身露出来,三人一起看着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一起惊讶的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