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公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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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岩画

刚开始云霄以为这是一个采药人歇脚的山洞,但是他仔细探查后,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山洞口虽小,里边却很宽阔,像一个袋足壶,洞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有通道,还有隔墙将石洞分隔为生活区和休息区,通道众多,可以容纳上百人居住。

离洞口比较近的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烧火后的土层,他翻拨后找到一些动物骨骼、大量泛白色的轻度石化的螺壳、穿孔石器、牙齿、鱼叉、箭头、粗陶片。

这是人类长期居住留下来的痕迹。

云霄找来一些枯枝,用火石点燃,仔细探寻洞壁。

“子余哥你看,岩画。”

原来在左侧洞壁上,有一些用利器刻了,用朱砂涂就的岩画,画写实、生动,手法稚拙,充满了生活的气息。画中一排人手持长矛作投掷状,一排人持镰收稻,一排人头顶箩筐采桑,最下面一排人身穿交领长袖长裙,腰间束带,正在翩翩起舞,另有一组画的是贵族模样人,头戴玉冠、宽袍大袖,坐在几前饮酒,一只小鹿乖巧地卧在他脚边。

“这是上古人类居住的洞穴,他们种水稻、养蚕、打猎,应该在此定居很长时间,只是不知道何故离开了此处。”云霄对着岩画肯定道。

“画里有鹿。”赵衰指着岩画上的鹿。

“鹿怎么了?”

“据我所知,上古之时能驯养鹿,和鹿如此亲密生活在一起的,只有一种人,朝云族人。”

“那画上这些人会是他们吗?据说朝云族人自轩辕帝与蚩尤大战后,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

“也许他们就是那个时候隐入黑石岭中,只是不知何故又离开了。”

云霄点头表示赞同,继续往下看。

岩画旁边有一组上古文字,所幸云霄曾学习过类似文字,能勉强看懂,这是他们传唱的诗歌,大意是: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

维叶萋萋。黄鸟于飞,

集于灌木,其鸟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

维叶莫莫。是刈是濩,

为絺为绤,服之无歝。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薄澣我衣;

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小鹿呦呦,总角宴怀。

元泉叮咚,银鲂跃跃。

乐只父母,福履绥之。

“这是他们的女儿出嫁后回来探望父母唱的歌,看来他们和其他部落有婚嫁往来。”云霄道:“不过最后这三行像是后来添上去的,而且字体又细又长,写得十分仓促——像是用骨针划的。”云霄指着“小鹿”最后三行诗对赵衰道。

“嗯,会不会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和这些朝云族人他们来往的部落又在哪里?”赵衰发出他的疑问。

“但为什么会写得仓促呢?”云霄摇头,继续往下看,结果又有新发现:“子余哥你看,这里还有一组画。”

在这几排整齐的岩画末尾,赵衰看到另一组画,没有用东西刻,也没有涂色,而是直接用黑炭在墙上画了几幅,线条粗糙凌乱,但还是能看出来大概的样子:农人在收稻、天空刮起黑云,云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接着是重重向下的一笔,就什么也没有了。

“最后这一组画和前面几组比起来,显然画得很仓促,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来不及用刻刀刻,就地拾起炭来画的,但最后这一笔......”云霄分析道。

“看这云中伸出来的东西,像是某种兽类的爪子。”赵衰顿了一顿又道:“传说中鸷鸟、兹白兽、鸠鸟、丹朱鸟、飞廉兽等等都有爪子,但这一个爪子会是什么兽类,看不出来。”。

“也许这些朝云族人就是因为遭到一种有爪子兽类的袭击被灭族或者离开了。”

“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这时云霄在地上积灰中发现一块金属物件:“是一块青铜牌,上面还有图案——看起来像蛇。”

“蛇?我看看。”赵衰道。

云霄青铜牌递过来。牌子一面光滑,另一面有一条浮雕蛇。

“上古时代,九黎族各族大祭司一般随身会携带蛇令牌,用来标志身份和下命令,只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和朝云族又有什么关系?”赵衰一边抚摸着令牌上的蛇,一边狐疑道。

“九黎族?就是蚩尤所在的部落?”

“是的,上古轩辕帝(黄帝)时期,中原有一个部落,叫做九黎族。到了蚩尤做族长的时候,九黎族变得很强大,下属还有许多部落,分别由大祭司统领,蚩尤给每个大祭司发了一个青铜蛇令牌,拥有这个令牌的人可以号令族人,是身份的标志。现在我手上的这个青铜蛇令牌在这里,会不会是九黎大祭司带人赶走了生活在这里的朝云族人,而把令牌遗落在了此处?”

“若这个是九黎族大祭司的令牌,他带人赶走了朝云族,那他东西遗落了会不倒回来找寻吗?”云霄有疑问。

“是,这样重要的令牌,照理是随身携带,不离开自己的,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朝云族也是九黎族的一支啊?”

“所以没有办法解释这个令牌为何会在这里,事情越来越复杂,线索越多反而疑团更多了。”云霄表示无奈。

“说了半天,等于一无所知啊。”陂鞮十分失望。

再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不过此洞曾有人居住这一事实还是让云霄三人十分兴奋,现在的任务是找到他们离开的原因和去向,这样他们离开此处就有希望了。

他们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现实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云霄探头看天,山谷被云雾遮蔽,黑夜来得更快,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怀中还有一羊皮囊水、几个干饼,这是离开五鹿前黄渠嫂给他准备的,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云霄将饼和水分给赵衰和陂鞮吃了,又和陂鞮寻来一些枯枝苔藓,烧了一堆火,和衣而卧。

这真是难忘的一夜,云霄约定三人轮流值宵,一个时辰轮换一次,负责照管篝火、警戒,防止野兽。

但他们三人都没有真正睡着。云霄和赵衰本就在逃亡路上,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刻陷入困境倒也坦然。而陂鞮,一直在晋国宫中当值,宫中小侍们对他逢迎奉承、极尽能事,那时的他锦衣玉食,生活有滋有味,哪知今夜潦倒至此,思虑之下掩面痛哭不已,哪里还记得值夜之事。

霄衰二人也不和他计较。

第十章探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