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公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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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穷奇凶兽

“我去救景娈。”

“我去救顾万哥。”

“我去巢宫。”人群中激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时燕长老赶到树洞,对大伙儿道:“穷奇族人攻进来了,情况很不妙,我们要赶快应对。”

说话间,洪长老也奔过来了,惊慌地对燕长老道:“燕长老,快,快想办法,穷奇族人已经占了巢宫了,景娈她们四个孩子被绑了手脚,吊在树上,眼看就要被杀了。”

“啊!”燕羽惊呼一声:“那我们快去救她们!”说完拔足便往巢宫飞奔。

云霄对燕长老道:“燕长老,穷奇族人来势汹汹,我们恐怕不是它们的对手,我们必须要赶快多造弓箭长矛,这样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燕长老点头道:“公子说得是,洪长老,你去组织族人造矛和弓箭,把老幼带到地下密室中藏起来,我和其他人去巢宫。”

洪长老很快去了。

云霄、舞墨和燕长老等人也赶快往巢宫赶。

旱精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边道:“燕长老,我能不能给你们提个建议,以后在树上铺条稳当的路好不好,或者你们把房子建到地上去——我是真不习惯在这么高的树上走,脚踩不到地的感觉,好害怕。”

“如果你愿意,留在我们这里,我专门给你铺一条路——再搭个最结实的房子。”燕长老的声音差点被穷奇刮起的大风给淹没,他最后这一句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真难为他如此年纪如此情形还有心情和年轻人逗趣。

旱精也扯着嗓子回答:“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次燕长老张大嘴巴没有回话,因为他恰好看见一个族人被一只穷奇爪子抓起,飞上天空,再狠狠地扔了下去。

不用想,那人肯定没命了。

伴随着阵阵大风,十余只穷奇族人在莽浮林上空来回飞旋,见到金乌族人便俯冲下来,不是将他们一爪拍下树,便是将他们抓起带上天空又扔到地上。一只钦原鸟飞上前去,但还没等毒刺亮出便被一只穷奇抓住,另一只穷奇飞上来,拔下钦原毒刺,扔下钦原尸体,大笑着飞去了。

树梢不断晃动,金乌族人在树与树之间惊慌地来回奔走呼号,老人和孩子们躲在树洞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这将是他们生命里最惨痛的回忆。

当云霄他们赶到巢宫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巢宫已被穷奇包围,宫殿房顶被拆,聚在巢宫的金乌族人四下奔逃,没来得及跑出去的族人被穷奇当成绣球在空中抛玩,惊恐和绝望的哭喊布满了整个莽浮林。景娈和泰和等四人手脚被缚,挂在巢宫旁边的树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巢宫殿上,体型巨大的穷奇王脚踏金乌族长景固和黄长老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爪上抓了一条长长的青铜镣铐,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共工氏穷奇王闷雷般的声音响彻整个莽浮林:“你们的族长不听话,已经死了!剩下的人,想活命的,杀了家中钦原鸟,自断双脚,让出房屋,再来这里上手镣,便可以留得一条性命,如有不从,全部扔去大海喂鱼!还有,看到这几个人了没?当日影移到宫殿的时候,我就把她们都放下去,她们掉下去的时间,就是你们的最后期限,那个时候之前不出来的人,都得死!”

云霄朝景娈郡主脚下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被缚在半空的郡主四人脚下分别摆了一个插满尖桩的木架子,人若是从高处掉落上去,绝没有活口。穷奇王想出这样一个方法来折磨俘虏,足见其残忍。

而此时,日影也慢慢地移动,眼看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就要到照到巢宫了。

舞墨把头藏到云霄背后,不忍观看:“太残忍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燕长老:“穷奇这是要废掉我们全族人,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绝对不可以!”

燕羽压抑着内心的愤恨:“可恨,我一定要杀了穷奇王!景娈她们太危险,要想办法去救——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泰布问。

“你看景娈和泰布他们被挂的那棵树上,有一个很隐蔽的树洞,我小时候在那里玩过,那个树洞和旁边树洞是通的。”

“你的意思是,割断绳子,把她们救到树洞里?那个树洞我以前从来没去过。”泰布有些明白了。

“对,先用绳子绑住她们,不让她们掉下去......对,就是这样办,我们现在就往那边去。那个树洞是黄长老用来藏酒的,我去过一次,不过很快被赶出来了,这次倒派上了用场。”燕羽道。

泰布:“幸好幸好。”

云霄:“我们想办法引开穷奇王的注意力。”

“好!”燕羽说完,带了泰布和另外几个族人悄悄地离开了。

巢宫中,一阵静默过后,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一个金乌族人双脚被一个穷奇砍断,手上戴了沉重的镣铐,趴在地上哭泣。

穷奇王显然还不满足,对那个被砍双脚的金乌族人道:“只有你自己来了,你的家人呢?兄弟姐妹呢?还有你家的钦原鸟哪里去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你听不懂吗!要不要把你的身子一起砍断?”

那金乌族人半伏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断腿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巢宫地面,猩红色的血液渐渐凝固,浓烈的血腥气散发开来,他颤抖着:“都是小人的错,小人适才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散了,我没有找到他们。求大人网开一面,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愿意为大王做任何事情。”

旱精悄悄道:“没想到洪长老动作还很快,这么快就把族人藏起来了。”

燕长老冷冷地观察着巢宫的动静。

“任何事情?”穷奇王感了兴趣,身子略微前倾:“那你带我们的人去把你们所有的族人全部找出来,把脚砍断——小孩子也不例外。还有钦原,全部找出来把毒刺拔掉!”

这就太过分了!

燕长老身边一个名叫倪勇的小伙子跳出树洞,将手中长矛用力朝穷奇王掷去,但是没有打中,长矛斜斜地栽到巢宫地板上,又反弹起来,打在刚才投降的那个金乌族人头上,那人一命呜呼,死了。

穷奇王吓了一跳,“嗷——”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嚎,将爪子指向倪勇隐身的大树:“杀了他!”

两只穷奇应声而起,朝倪勇袭来。

倪勇转身隐入树洞,顷刻间就不见了。

舞墨这才闭上差点就惊呼出声的嘴。

她看到燕羽的身影在景娈身边的树洞中一闪。

燕长老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想就这样抓住我们,没有那么容易!”说着将身边一个机栝轻轻一扳,树洞壁又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洞。

云霄又惊又喜:“金乌族人手之灵巧,见所未见!”

燕长老伸手朝舞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此洞四通八达,可以通向任何一家金乌族人家。你们从这里往西再走两个通道,见到一个迷榖花的标志就朝底下走,那里很宽敞,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是我们金乌族储藏食物、打磨器具的地方。我们族的老人和孩子们就藏在那里,只要你们不出来,穷奇永远也找不到。请客人进去暂避,待我们打退外敌再聚。如果我们半天之内回不来,请不要再等,封掉入口,沿迷榖花的方向走,挖开最后一朵迷榖花标记旁边的泥土,就有出路。”燕长老说到最后,朝舞墨一揖到地:“齐姜公主,我的族人就拜托了!”

舞墨不同意:“不,我要和你们一起打穷奇!”。

云霄明白燕长老的用意,将舞墨和旱精推进小洞:“穷奇之凶狠,超出想象,公主听话,带老人和孩子们走。”

旱精大喊:“不,公子,我不是孩子,我要随你去!”

舞墨还想再说什么,但洞口被云霄一下子封上了。

燕长老和云霄对视一眼,点点头,拿起长矛,带领族人从树洞钻出。

燕长老瞄准一只穷奇,用力将长矛朝它掷去。穷奇很快避开,长矛贴着穷奇爪子底下飞过,又掉下来。

“穷奇飞得太快了,长矛刺不中!”燕长老叹气。要是有弓箭也好啊,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又如何去造呢?敌人都已经攻到面前来了。

穷奇掉头朝云霄和燕长老所在的树上袭来。

云霄身子隐在树洞中,待穷奇离他们还有一丈多远的距离时,将长矛朝它腋下用力刺去。

这一次穷奇中矛,它巨大的身躯翻滚着,扭曲着往下落,头上牛角重重地打在树上,把一棵大树树枝枝撞裂开来。只听得“哗啦——”“嘭——”的几声巨响,穷奇和被它撞断的树枝一起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数根长矛直直地插入躺在地上的穷奇,将它射成一只肚子上也带刺的名副其实的刺猬。

混乱中,云霄抬头朝对面看,只见被吊在树上的景娈等人已经不见了,几个穷奇正围着那棵大树又抓又挠,看起来气愤已极。燕羽和泰布的救援行动成功了。

被屈辱、愤怒、惊恐、仇恨包裹的金乌族人终于尝到手刃入侵者的滋味,他们在云霄的启发下,充分利用地形,以树洞和巢居做掩护,拿起长矛,勇敢地和穷奇们搏斗。

穷奇们扑扇着翅膀,用头上牛角四处乱顶,把金乌族人引以为傲的巢居顶得四分五裂,房顶被掀翻,杯盏鼎盂叮叮当当从树上纷纷落下,打到树干上、掉到地下,裂成一地碎片;它们钢铸一般的爪子朝树洞中躲藏的金乌族人狠抓,有来不及闪避的族人被狠狠抓起,掼到地下。

霎时间,振翅声、破空声、呼喊声、碰撞声、碎裂声在莽浮林上空响起。穷奇凶猛,金乌族人多,又是“哀兵”,他们三五个、七八个人组成一组,或隐入树洞中,或藏身枝干地下,当穷奇飞过时,有的举起锯子,有的直起长矛刺向穷奇。

这一场战斗,双方都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金乌族人的斗志被激发出来,穷奇虽然凶猛,但身形太大,在树枝间穿行甚为不便,一击不中,便被金乌族人合力刺死,但也有不少金乌族人死在穷奇爪下。钦原鸟们虽然勇猛,但体型太小,一刺不中之后,便被穷奇族人抓住撕碎,羽毛、黑刺、鲜血涂满了整个莽浮林。

穷奇王见金乌族人愈战愈勇,一时间取胜不得,便一振翅,带领剩下的穷奇族人向天上飞去。沉闷的嗡嗡声在莽浮山上空不断回响:“毁了它!把这片林子全都给我毁掉!把这些不知进退的金乌族人全部杀掉!”穷奇族人们不断在莽浮山上空盘旋,用钢爪一般的爪子抓起粗壮的树干、巨大的石头等等摔到金乌族人的巢居上、树上。

一直等候在山外的幽州野人得到穷奇王号令,也从山外攻进来,他们身材高大,全身长毛,不穿衣服,手拿着狼牙棒,见人就挥,见鸟就打,见屋就拆。他们嚎叫着钻入树洞,向树洞中的金乌族人发动攻击,一部分幽州野人屁股被钦原扎中掉到树下,另外的又不怕死地往上攀爬,看他们的样子,不毁灭整个莽浮林不肯罢休。

整个莽浮林陷入巨大的危难中,天空不断坠下的巨石、树干等,将金乌族人辛苦构建起来的树上家园毁得彻彻底底、尸骨不存。巢居一个又一个地被打碎,只剩下一些木板残留在树枝上,精美的器具纷纷碎裂,金乌族人储存的白皋树汁、酒浆等等,就那样白白地倾洒。树洞中藏着的金乌族人被幽州野人扒拉出来,掼到地上。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没有缓过气来的金乌族人在穷奇族人和幽州野人的双重攻击下重新陷入慌乱,他们眼看着家园被毁,族中勇士一个个倒在树下,却无能为力。悲痛、无奈、忿恨、绝望包围了金乌族人,他们只能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捡起牺牲者身边的长矛,向侵入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