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残蝶零
【壹】
将离铸造的那把琥珀瑶琴,后来我走过许多地方,都不曾见过比它更美的。
那时我已是京城颇有名气的铸琴师,铸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瑶琴,也帮过很多文人雅士修筑过珍藏的瑶琴。他们大都比将离的那把琴更名贵,或用稀世罕见的材质制成,音色绝佳。但很奇怪,它们无法打动我的心。
这么多年里,我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将离铸造的瑶琴,琴身上雕刻着大片盛开的缫丝花,花心饰以明亮的琥珀。我还记得这琴铸好的那一日,将离试琴时为我弹奏了一曲《离人愁》。
初春的季节,吹进庭院里的晚风有股微甜的花香。我吃饱了饭,半躺在师傅的竹椅上,摇摇晃晃的听将离讲缫丝花的故事。那是非常美好的夜晚,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余生都会这样美好下去。
将离跟我说“小薇,你知道吗?东洋人给缫丝花取了一个非常悲伤的名字,叫十六夜蔷薇。“
十六夜,是十五月圆之后的夜晚,世间的一切都开始从巅峰滑落,从圆满走向残缺,感情也会由浓转淡。
将离轻抚着琴身上的缫丝花,轻轻地说“待着花朵开毕,我也该走了。“
走?去哪?是和师傅出远门,还是去临城接活?我很想问个清楚,但是困意来袭,年幼的我抵挡不住睡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这之后没几天,将离就死了,始于知府魏大人府上的那场火灾。
当地的知府魏大人钟爱将离的铸琴手艺,付了昂贵的酬金请她铸琴。将离铸好琴后将琴送到魏府上,结果那一晚,魏府走了水,火势极大,占了半条街面积的魏府一夜之间被烧得精光,府上所有家眷仆人无一生还,就连将离也未能幸免。
这件事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我仍未从失去将离的悲痛中走出来。春风沉醉的夜晚,我还是会忍不住抚琴轻唱一首《离人愁》,想起将离,眼泪还是会簌簌的往下掉。
七年后,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凭借一手铸琴的绝活,跳起了京城第一琴行的大梁。那些来拜师学艺的新手们都是些半大的少年,整日跟在我屁股后头,左一声“二师姐“右一声“二师姐“,叫得恭恭敬敬。
不明就里的人会问“那谁是大师姐?她在哪?“然后我就会同他们讲起我和将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