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淡月梅花
32563200000091

第91章 走到光里去

文/墨月儿

她是光。

这是我每次见到她时,脑海中都会冒出来的三个字。

那天阳光很好,白晃晃地从天而降。

她就是那么随性地站在那里,一瀑乌黑灿亮的长发,阳光如金粉般倾落于她的发间,衬得她那黑眸格外明亮。分明只是一件白色T恤而已,在她身上却那么好看。

她很美好,美好到让我感觉到遥远,遥远到让我感觉永远也触碰不到她,就像,天使一般。

或许是我太不小心,被她察觉到了,她转过头来,迎上我欣羡的目光。

然后将手里那顶米色的棒球帽扣在脑袋上,走过来:“嘿,今天值日可以和你换个班吗?”

说来也奇怪,调换一次值日而已,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近了。

这么说好像并不准确,我还是我,只是她离我更近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定义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下课她会拉着我一起去卫生间,走过小卖部时她会请我吃雪糕,遇到好事会分享,遇到坏事我也逃不掉。

然而碰见朋友,一聊就是很久,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在旁人的眼里,我成了她毫不起眼的小跟班。

我知道,我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一旦被靠近,便会用尽我所有勇气,去对他们好,不求回报。同时,我很敏感,敏感到自卑,也许是有了朋友,有了弱点。我介意她一碰到朋友就忘了我,但毕竟她那么耀眼,我只能表面佯装着风平浪静的样子,即使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那天,从来不生病的我感冒了。

父母早早去上班了,我向老师请了假,躺在家里,仿佛全世界都在头顶旋转。

我没想到她会来,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单元楼里没有电梯,她气喘吁吁的。“累死我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然后赶紧卸下手里提着的水果零食,掏出纸巾,二话不说就上来给我擦鼻血:“怎么?看到我那么激动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羞红了脸,“我我我没有!”

那天为了避开数学考试,她在我家闹腾了一天。水果零食说是给我的,结果自己吃了个精光。

她吃累了,往沙发上一躺,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了以后,她潇洒地摆了摆手,说“我走了”,然后就真的走了。

我趴在窗台目送她,忽然感觉感冒好了,空气也不那么闷热了,楼下的车水马龙也变成了赏心悦目的景色。

她是第一个来我家的同学,也是第一个主动来探望我的朋友。

一瞬间,我的鼻子竟有点酸,我所不喜欢的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你的发型太丑了。”那天体育课后,她气呼呼地对我说。

我有点不甘心:“虽然没多好看,但也也不至于丑吧?”

“就是丑。”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递给我,“你自己看看。”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精巧的五官,不白皙的皮肤,点点痘痘缀在其中,每一处都乏善可陈,心中的自卑因敏感如藤蔓慢慢延展。

她却还在落井下石:“改天我带你去换一个发型。”

我冲她笑了笑,接着低下头语气平淡地对她说:“没事,这样挺好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之前她听见有男生背地里对我说了难听的话,还与他们起了冲突。

我却辜负了她的好意,于是我向她道歉,同意去换一个发型。

可她却后悔了:“换什么换,我们就不换,让他们说去,我们不为任何人做改变,你就当我脑子进水了。你这样挺好的。”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可胸口却堵得慌。“你真觉得,我这个人挺好的?”

他笃定地点头:“好,非常好啊,不然我和你做朋友干嘛?”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朋友”这个词。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一个人能够闪耀发光,不是靠美丽的外表。她之所以闪亮,是心在发光。

此时,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我,自卑慢隐,与光同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