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想到点这个呢?那还得由一个单独出行的日子讲起。那天不知为什么就同时点了奶昔和红茶,结果都只喝了一半,我就决定离开。可是……如果都丢下很浪费呢,所以我突发奇想把红茶倒进装有奶昔的杯中。结果很奇怪,两种饮品并不相融,红茶进了杯子就沉到底部去了,剩下奶昔浮在红茶上面,就像鸡尾酒的效果。
茵茵把点的东西都端过来了。我先给她讲那天的事,等红茶稍凉了一点我就把它再次倒进只剩下一半奶昔的杯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茵茵似乎有点受不了我的拐弯抹角。
这里面有很多道理在漂浮呀。比如网络和现实,我们曾经那么沉醉其中,可有一天我们终将要离开它回到现实,就像我们吸光上半杯的奶昔总要再见到红茶的模样。而红茶,又因为倒进了冰凉的奶昔杯而得以迅速冷却,不再烫口,网络就是起着这样一个作用,调节现实世界里过分的压力。
还可以比喻成两个人。她突然插话。
谁?我不明所以地问。
你和梁文辉。你是奶昔,他是红茶,你们在不同的世界里生活,有着自己的生活圈。是的,他的热是融化了你内心的冰冷,可是你们真的能够融为一体吗?我想答案是NO。
或许吧,当一天我们之间的热度终于退去,我们会分手。然后各自理智地回归自己的世界。但不是现在。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一股算命风潮在学校里风行起来。
真是便宜了那个算命的老先生。一个人收费五十到一百元,去十个就是五百到一千元。他一天至少能批三四个八字,绝对能列入高收入阶层。
我没有去算过,很多人都去算过了。我想大家是心里没有底吧。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所以才求助于鬼呀神的。
其实我也有过冲动想要去算一卦,又怕算出的结果和我自己想的完全不同。还是算了吧。就像书上所说,命终究是自己的,即使天注定了一半,还有一半要靠你自己去完成。
就好像电动游戏,开始都是一样的,可是因为每个玩游戏者水平不同,所以游戏里总是会有很多套程序,供你选择。
学校召开全院大会。
说是刚去了别的一些名牌民办学校取经。说人家管理如何的严密,教学如何的严谨,学生的生活全是军事化的。
下面的同学可听得没那么认真,干什么的都有。
院长也不想想,人家学的是翻译,要求的是整齐划一;而咱们学校这些人学的是表演、主持以及服装设计,这要求是个性的伸展。
我看他们是白去观摩了,因为对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大会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占的是周五晚上的休息时间。如果不是要开会我早就开溜了。
我和茵茵回到寝室已经快八点了,我们洗漱一番就各自上了床,躺在被窝里聊天。
茵茵先抱怨起来:真是浪费咱们的时间,和咱们说那些有什么用,要讲讲给老师们不就行了。
我先是不紧不慢地把枕头当做靠背靠在身后,然后才开口说:学校自有学校的道理。
什么道理?
让咱们都知道学校是在很用心地办学,换句话说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形式稳定军心。
那些个老师,就会搞这些东西。有时间怎么不好好搞搞教学。我们专业又在闹着要****了,不过聘来的老师也真不怎么样,说话的声音比猫叫声还小。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电台当主持人。
我笑着反驳:电台有扩音器呀,还怕她声音小。脑子打结啦!
哦,是呀,不过这次大伙是下决心要把她弄走了。
也好,为自己谋福利嘛,民办学校就这点比较好。你有问题可以和学校谈,争取自己的利益,而在正式大学里谁管你这呀那的。
不过我总觉得根本问题不是在老师身上,而是在于学校。茵茵微皱着眉提出自己的看法。
怎么说?我反问。
我们这些学科本来就要求很强的实践性,光学课本上那些根本没有用。我觉得还是应该给学生更多的实践空间。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嘛。
是呀,学校也很想这样的,不过能力有限。你自己也有眼睛能看到学校现在的状况,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精力搞教学改革?
最气人的是学校总是开什么研讨会,让学生发表对教学的意见,可是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该提的也都提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简直是对牛弹琴,还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
哎,你们呀,想得太好,也太简单了。你们提的那些建议呀意见的还不一定最后有没有被院长看到。那不过是形式主义的一种演变罢了。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什么也不能说了?她还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你们也可以尝试着和任课老师沟通嘛。
跟她沟通?她都拽到西伯利亚去了,谁还敢去跟她说话自讨没趣。
呵呵……我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她现在的样子也拽得很呢。我接着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们不再只关注个人的宠辱得失,同学们也一心向学,学校的成功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学校上层的领导们太不会笼络人心了。
是呀,那些班主任只在乎自己在领导眼中有没有占上个位置。哪个真在乎班里的同学们。其实有什么好争的,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学校,你再升官能升个几级,不如笼络好人心,将来要是自己的学生里真有人出了名他也跟着沾光不是?
呵呵……我再次笑出声。
突然,电话铃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我和茵茵对看着,她说一定是你的,你去接。我想想可能是梁大哥吧,忘了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不过去他那儿了。
我穿着单薄的睡衣跑去接听电话。果真是他。
你怎么还在学校,不是说好今天过来吗?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今天晚上开了整晚的全校大会脱不开身。我本想晚一点儿打电话给你的。
今天你不过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失望。
我安慰他,明天早上我就过去,有两天的假期呢。
叶凌。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什么事?我愣愣地问。
明天我要回北京一趟,我妈病了。他疲惫的叹息声传入我的耳朵。
明天什么时候?我有些失落地问。
坐早班飞机回去。
病得很严重吗?我也开始有些担心。
现在还不知道,说是心脏病犯了,现在在医院。
那……现在我真的出不去了,因为学校大门已经关了。要不,明早我提早起来去你那儿?我解释道。
不用了,你起早了又会头痛。你还是休息吧。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省得你担心。他关心的言语瞬间温暖了我的心。
那你也要小心呀。不要走得太匆忙。记得不要超速驾驶了。还有你的胃药在床头第一个抽屉里,记得带上……我也细心叮咛着他。
好了,我都记住了。小管家婆。他的声音比刚刚轻松了些。
那你回到北京给我电话好让我安心。
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我迅速地跑回自己温暖的被窝。真是差点冻死我。
耳边传来茵茵调侃的声音:我以为你已经烧成一团火了呢,还会冷?
你这家伙,看我受冻也不给我拿件衣服。我将一个责怪的眼神抛给她。
冤枉啊,我只是不想打扰某些人亲热嘛,怕听到什么儿童不宜的话。她还继续调侃着。
什么儿童不宜,你以为你几岁呀?真拿你没办法。
不过说真的,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她又向我发难。
什么问题?我抬头看向她。
做爱的感觉真的很好吗?不做的时候你会不会很想?
老天!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口。真是童言无忌。我白了她一眼,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我已经是大人了,快说快说嘛……
真要我说?
快点啦……
我神秘地笑笑,看着一脸好奇的她,说这个嘛,这种事情你要自己去慢慢地体会,也就是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哈哈……
我发现很多作家写作的作品都具有浓厚的个人色彩。也有人说,作家创作作品,是一种内心的宣泄。我呢?我为什么想要写小说呢?也是为了发泄吗?
或许吧。
但更多的是不解。是的,我想就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不明白,所以想写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也因此我写的故事,很少有结局,里面的哲学意义也很模糊。
我本身只是个才二十岁的小女生呢,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搞不清楚的地方还太多,我没有资格对别人说教,我也不想说教,我只想写点什么,让别人知道还有人在这样那样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目的?
或许!
我曾经看过一篇小说,我无法忘记那样的一个镜头。
女人的丈夫死去了。她还很年轻,才二十五岁。她现在要做出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跳进丈夫的坟坑陪葬;第二个选择是守着孩子,然后做一辈子的寡妇;第三个选择是改嫁,如果选择这条路,女人不能参加丈夫的葬礼,一辈子不能回来看自己的孩子,就此开始新的人生。
其实,这三种方法都很残忍,不是吗?
而我又因它想到了什么?
我们这些民办学校的学生,就像这个新寡的女人,我们要做出抉择,是跳进民办学校这个火坑以求得重生,或者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我们已经付出了时间和金钱甚至更多的代价在这里,我们怎能轻言离开呢?
可是留下来,会不会被火焰灼伤或者干脆成为牺牲品?
都是可能的。
都是一样的残酷!
我突然想到我很喜欢的鲁迅的一句话——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实际上我们的理智可以是一条相反的途径。
它可以置身于运动的实在之内,采取实在的那种不断变化的方向,
总之,它可以通过一种理智的体验把握实在,这种体验就称为直觉。
——柏格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