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了。
汉尼拔:动作好快呀。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网吧离学校很近。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好像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是呀。你还记得我和你曾提起过的那个女孩吗?
哪个?
我跟你说过很多吗?没有吧。
哦,呵呵,想起来了,是那个到你那儿去应聘的大学生,是吗?
对,我录用过了她。
然后……你是不是带着她到上海一起去开会了?
是的,你怎么知道?
猜的。那你们是不是上床了?
没有,没有,只不过我们那天喝了酒,有了一个KISS。
哦,那还不太严重嘛。不过这样总不太好,你是有老婆的人。
坏就坏在我有些迷失了。而且她说她不在乎名分。
真的假的?我以一个女性的直觉判断,她在说谎,一个女人如果付出了全部的爱给一个男人,她怎么会不想索取?真正的爱都是自私的,如果她不够自私,也就说明她不够爱你。
会是这样吗?
我以为是,但我毕竟不是她。
是呀,你不是她。其实如果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我们会不会?
不会的,因为你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我是个有头脑有理智的女孩子,怎么会往无底洞里钻?
是呀,有时候你比我还理智。
呵呵。嫂子最近对你不好吗?
她很好。我只是有些压抑,很多话都无处诉说,总想有个人在身边能说说话。
嫂子不能充当这个角色吗?
怎么说呢,有时候彼此原本能够沟通的男女成了夫妻反而说起话来多了顾忌。
人们总是不敢面对,甚至逃避面对一些他们不想面对的事情。
是呀。自欺欺人。
你也要悬崖勒马了。否则前面等待你的一定是个深渊。
为什么我们不能同时拥有?
拥有什么,妻子和情人?老哥,不要太贪心了。
是呀,我很贪心。
女人也很贪心,她们付出了所有给一个男人不可能只满足得到他一半的爱。所以,一对一,最公平。你可以试着和嫂子沟通沟通,也许只是你没有去尝试,而不是没有这种沟通的可能。
或许吧。只是她是这么善解人意,又是个工作上的好帮手。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都有火花了还往一块凑,不走火才怪。我的建议是赶快保持距离。
还真有点舍不得。
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
为什么在城市里,婚外情的发生率是如此的高?
难道身边的亲人、朋友、妻子都不能沟通了吗?非要在欲望的环抱中寻求解脱?
我很理智地劝了汉尼拔一个下午,其实我早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太压抑了,正如我的那次失控的恋情。
现在,我竟有少许的嫉妒,搀杂在情绪里。我又想起他所提到的那个问题:如果今天我们两个在同一个城市,我想很有可能这个第三者的位置就属于我了。很多时候,你设想的永远没有事态发展的变化快,想起刚刚和汉尼拔走近的时候,莫雨晴问我,为什么去招惹一个已婚男人。我那时的回答是安全呀。可现在,我不再那么肯定了,我们确实还有所顾忌,是精神上的,却抵挡不了肉体欲望的入侵。
开学几天前,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连闹得最凶、说后半年一定不会来的学生也回来了。
是无奈,或者不甘?
或许都有吧,很多人都不想把这一年白白地浪费了。
至少该等到两个月后,我们考完入学考试。我想没有谁考不过去,是成人高考,可比高考简单多了。
所以我几乎没有什么考试的压力在身上,当然每天也会拿出一段时间来看看参考书,毕竟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总还得恢复恢复。
母亲一直希望我成为一个政治家。
我适合吗?
不,我想我更适合当一个作家或者做些感性的工作。
我是一个太多愁善感的人。我很满足于现状,而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冰冷麻木的机器;或者成为一个阴谋论者;我也不想那么操劳,我身体一直很虚弱,总是这儿、那儿的出问题。
我开始下决心写一个大的东西。以前我写的大都是豆腐块的小文章。一点都不过瘾。也想试探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一个言情小说家的天赋。
大家都以为爱情小说,还不好写!我却不那么认为,一部言情小说起码也要十万字,里面的主要人物当然是男女主人公,但次要人物和凄美婉转的爱情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我觉得对我来说最难的是我没有很多的直接体验。这让我写起来总感觉有点虚假。
但不管怎样,我想先试试。
成功了,固然是一种丰收。失败了,也不过是坚定地告诉自己,你可以好好地做其他事情了。
我是抱着这样一种轻松的状态开笔的。
第一次,是我主观地想要做什么,而不是别人或者环境要求我必须做什么。
我开始积极地创作和备战考试。
当然,我也没忘记继续坚持我的“外交友好”政策。我在收到汇款后曾打电话给梁文辉,他回北京去了。说等他回冰城的时候再联络我。他还说他一定会记住我的邀约的,还要狠狠地敲我一顿。我说,那你可要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他问为什么?我说我好提前节俭度日,否则被他剥削完,我就得留在饭店里刷盘子了。
他是个很有朝气的人。虽然比我大上整整六岁,但似乎比我更有神采。
当然,我在开学后也接到过苏哲的电话,我说过一段时间吧,现在我要全力备战了。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春游,当然是在考试之后。他同意了。
一个月……两个月……时间很快就滑过了岁月的轮盘落在我们的面前,掷地有声。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关于考试,我对自己有信心。
考场果然如我想像的那么松散。考生们各自为战,只要不出现大面积雷同,监考的老师基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揣测着我们这个考场里肯定有学生已经跟监考老师通了气,而我们大家也就跟着沾了光。
本来我以为我们这个考场已经很厉害了,结果中午和茵茵吃饭时,我听她说起另一个考场的事,简直是“超酷”!在一个学生的组织下,这个考场的所有学生都会在入场时在前面讲桌给老师放一笔劳务费,一个考场是三十名学生,一个学生一场考试放十元。
不管那些了,当今的社会,怪事天天有,每天更不同!
这些只不过是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何必较真。
正如一个考生在跟监考求情时说:老师您就开点绿灯吧,大伙考个学都不容易!
完全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安全过关已是定局。
为了以示庆祝,我们决定搞一个踏青的活动。参加的人并不多,我们邀请了苏哲当向导,因为他已经在这儿读了两年了,要比我们都有经验些。除了我和茵茵,参加这个活动的还有莫雨晴和她的现任男朋友马鹏程。
我们选择了一个森林公园作为踏青的好地方。
东北的春天是要比别的城市晚到些日子的。
五月末,当其他地方的春姑娘都茁壮成长了的时候,这里的春姑娘才刚是个十二三岁怕羞的小姑娘呢。不过,植被都在重披绿衣了,花儿们也开始争相往外冒些花骨朵。
即使森林里还是有些冷。我们仍然笑着闹着追逐着。
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包括我们这些还在春天里摸索的年轻人。
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最近刚开业一家新的西餐厅。听说里面有放过洋的大厨,还有北京来的小提琴手。据说那里的西餐很不错,价格也是高得离谱。据说那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老板,他给西餐厅取名为“花样年华”,谣传来的原因有两个版本:一说他是梁朝伟的超级fan; 二说他曾有过类似《花样年华》般的爱情故事。
不管怎样,现在这家“花样年华”西餐厅火得很。连梁文辉这个外来客都知道呢。
我们刚刚在“花样年华”坐定,耳边便传来歌声:“渴望一个笑容 / 期待一阵春风 / 你就刚好经过 / 突然眼神交错……我像是着了魔 / 你欣然承受 / 别奢望闪躲 / 怕是谁的背影叫人难受……都怪这花样年华太刺激……”
我静静地听,《花样年华》这部片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很有意境的主题曲。一直到演唱完了一整首歌,我才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投向对面梁文辉坐的位置。
他在看我,好像一个画家在细致地描摹一副画。听完了?你哼唱的很好听。我们互相对望了一会儿,他才发问。
是吗?忽然间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竟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轻易地被一首歌拉去了所有的心思。我忙着岔开话题,我左右看看:怎么没见服务生过来呢?都坐了好半天了。
人家早被你吓跑了。幸好她把点餐的单子留了下来。
有这么严重?我稍稍提高了声音反驳,然后又叫他把脸靠过来,装作很神秘的样子,轻轻地问:那如果我现在叫她,她会不会吓得不敢过来?
这回换他“哈哈”地笑个不停。而我这个罪魁祸首还严肃地好像什么也没说过似的,四下里望了望。
你看什么呢?他不笑了,看着我的动作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看看有没有更多人被咱俩吓住。我回过头面对他,解释刚才的行为。
他这次没有笑出声,但仍然满脸笑容地说:叶凌,我上次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宝?
会吗?我们是不是该点餐了。否则一会儿会被老板轰出去的。我依然很镇定地说。
好吧。他把菜单拿给我一份,同时他也打开自己那一份。我打开来看密密麻麻的真是品种繁多,老天!也真的很贵。我在想这一餐是不是得花掉我半个月的生活费?真的很心疼!不过既然都答应人家了,就要实践诺言嘛。他似乎觉得我看菜单太久了,问我:选好了没?
哦,快好了。我振作起来。心里想就当改善生活了。然后梁文辉抬手示意服务生。
我点了水果沙拉、牛排、罗宋汤。他跟我点的差不多,只不过开胃菜他选了生菜沙拉。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直接叫名字好像不太礼貌。
怎么称呼随你喜欢吧。他又将问题丢给我。
那我叫你梁大哥,好吗?
好吧。这个叫法很亲切。他附议。
这时第一道菜上来了。我们开始一边用餐一边聊天。其实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西餐,尤其是来这么高雅的西餐厅,在这里吃饭很痛苦的,你要顾及形像,顾及身边人的感受,有的时候还不能吃得太饱,那会显得没出息。
我上次真是没发现你还很幽默。他突然开口。
是呀,我以前也没发现,可能是最近心情好吧。
最近有什么喜事?他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啦,只不过考试顺利过关而已。我并不想给他多做解释。我也不太想说学校的事情。对了。我想起什么似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硬币,伸出手,我说,还给你。
真的要还钱呀。他对于我的行为不太能够理解。
我解释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以后也许还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呢,总得培养起自己良好的信誉嘛。
他似乎被我的话说服了,他接过那一枚硬币,放进自己的皮包。说:我就将它放进原来那个夹缝,也许有一天你真的会又来找我借一块钱。
我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说声谢谢。那天真的多亏你帮忙。你知道那时侯我想什么?
他问:想什么?
哎……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我做出一个很沧桑的样子。
呵呵!你才多大,就对人性丧失了所有希望。他调侃我。
这个问题不应该以年龄论之。有时候思想和年龄是不能成正比的。我吃完最后一口沙拉,味道还真是不错。我感叹。
也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早熟。
我们开始吃正餐了。
我也提出自己第一个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经常这样,在路上结交朋友?你不怕我是骗子?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那天我是看你很与众不同,所以才会留下名片的。你以为我像路上那些发传单的人似的,见人就给一张吗?他很紧张地马上为自己正名。
与众不同?我经常听到这个词,可究竟什么是与众不同?比如我吧,你是怎么看出我与众不同的?我继续追问。
你处理丢包事情时的冷静,我们聊天时你不俗的谈吐,都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不过说真的,你的冷静和谈吐还真不像是个只有二十岁的姑娘能有的。
谢谢你的恭维。不过好听的话我也很爱听的。和所有20岁的女孩子一样。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
这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他是一个很健谈很睿智的男人,而且成熟。
我甚至后来还追加了一份冰点。还鼓动不爱吃甜食的他一起尝试,不过鼓动最后告于失败。
这顿饭的收场方式也很好笑。
本来我要付账的,梁大哥不同意。他先我一步和服务生招手示意结账。我们同时拿出钱,我说不是说好的吗,我请你算是道谢。所以一定要我付账。他说你请客好了,我怎么好让你付账呢。我们还在为了这个问题争执著,一个男服务生已经直直地拿着账单放在了我面前。我付了账,和梁大哥走出西餐厅。
刚走出来,他就懊恼地批评那个服务生,明明是我叫他过来的嘛,他怎么直直地就朝你走过去了。弄得我真是尴尬。
哈哈……我越想起刚才的事越好笑。哈哈……要不你哪天再请我好了……哈哈……
我笑着安慰他。
他说,那也只有这样了。
我开始安心地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创作。
在修一些我并不喜欢的课的时候,在晚自习的时候,在夜晚别人入睡的时候。我以百分之百的热情投入这项事业。我甚至去旧书市买些自己比较喜欢的曾经看过现在仍然记忆犹新的言情小说,比如席鹃的小说我整整搬回寝室一整套。我一直很喜欢她的小说,干净、离奇、感人。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她是所有言情小说迷的绝对偶像。
其实言情小说里并不是只有爱情故事和性描写,里面也蕴涵了很多关于亲情、友情、爱情,以及人生观的哲理。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社会总是把它定位在一个很低的格调上,使它的流通完全处于绝对盗版状态,不过我买回来的这套还不错,错别字比较少。
不过,听说珠江出版社有了个“花碟工作室”专门打造大陆言情。我准备写完后寄过去。也许……不管成败,试过才知道嘛。其实我感觉,不是我自傲哦,真的感觉有些人还不如我写得好呢。
我开始构思,什么样的故事才更适合读者的胃口?茵茵说搞笑的好。因为大家想从小说中得到的是娱乐,如果我们能够轻松地娱乐,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搞笑对于我来说,却不容易,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幽默感的人,或者说我的幽默感早就被母亲的严肃论压抑得找不着北了!
但是,我还是开始试图尝试……
一个下午,茵茵坐在我的床边,我坐在写字桌旁,我在跟她说着我的初步构想。写小说首先该给它一个骨架不是吗?而言情小说的骨架就是爱情故事本身喽。
我兴冲冲地跟茵茵诉说着我的想法。
突然,半靠在我床边的茵茵开口说:你为什么来学设计呢?当初为什么没有去学文学?
我愣了一下,是呀,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去学文学呢?高中时我就有过成为一个言情小说家的梦想,不是吗?只不过那个时候它被看作一种绝对的梦想。我从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我可以坐下来写一本属于自己的言情小说。我自语般地诉说着过去。我开始拿起木梳,梳理我刚刚洗过的还有些微湿的长发。我现在很喜欢这样,对镜而坐,边梳头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茵茵,梦想和理想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梦想代表的是永远不能完成的任务,而理想是可以达到的。曾经,写一本言情小说就是我的梦想。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那现在呢?她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