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虽然明知道这话里绝对搀杂着水分,未来那么长,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可是,他提及的“家”,是我渴望了多久的东西呀!这种渴望甚至化做了一种恐惧,使我对于未来和爱情都感到茫然。而今天,有一个人想走进迷雾中拉我一把,我怎么舍得不去争取?
一天、 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七天……
我用七天的时间说服自己全心投入这段恋情。
我感觉生命又开始多了一股活力,多了一份期盼!
每天都在想着他,连网络都退却其后。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也许……
平安夜!
因为是假日,一大早,我和茵茵就离开学校到冰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购物。其实也没买些什么,只不过喜欢街上商家营造出来的节日气氛。
天下着小雪。从昨天一直下着。不过商业街还是人声鼎沸的。寒冷的天气早被热闹的节日气氛给融化掉了。其实,在北方生活的人大概都知道,下雪天是比其他大晴天还要暖和的,晴天里终日不化的积雪挥发成阵阵凉气铆足了劲往你脚底钻,可冬雪飘落时,它们飘摇着轻歌曼舞般拂在你的帽子上、肩膀上、鞋子上,再幻化成一粒粒小水珠。它们或者忙着落在地面上和早些时候到来的兄弟姐妹打招呼,哪还有空去理会过往的路人?
昨天和姜毅通电话的时候,我说后天再一起去庆祝吧,明天我约了好朋友一起逛街。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声“好”。
我感觉我们似乎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说完了所有的话,就像昨天我们再次拿起听筒,我却有些感觉无话可说。这让我又有些疑惑,每一对恋人是如何保持长久的关系永远不会让它到达无话可说的程度?做到这一点好像很难!真的!
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让我和茵茵不断地“休息”,比如现在,我们坐在麦当劳里,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一直很喜欢麦当劳的落地式的大玻璃窗,我也喜欢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看外面的风景,来往的路人,或者说我也很喜欢成为橱窗里的景色被别人观赏,我想我是真的有这么点心思的。
我以前好像没有提过,我很喜欢喝可乐,尤其是带冰的或者冰镇的那种。凉凉的辣辣的,很过瘾!我也很喜欢吃,可乐里漂浮的冰块,即使是在冬天,我也会用吸管将它拨入口中,嚼一嚼,牙和冰块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好听!
这时候,雪越下越大了。每一片雪花就真的像鹅毛一样,慢悠悠地盘旋而下。
我和茵茵就这样暖暖地坐在麦当劳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那个与室内热烘烘的气氛截然不同的世界,突然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对坐在我对面的茵茵说,外面真像个童话的世界呀!
但绝对没有童话中那么美好!说完,她继续拿起一根薯条抹上番茄酱。
哎……是呀,你知道我想起了谁,现在。我叹气,然后反问。
谁?姜毅吗?她不太明白我怎么会有此一问。
不是。我神秘地笑着摇头。
那是谁?她也感到了些许的好奇。
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笑着说。
什么?
哈……
她先是一愣然后我们两个突然同时大笑起来,惹得旁边的顾客都频频向我们这边看。
哈……
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不是真的很有意思吗?
下午。
我们逛了不久就又避开风雪到电影院里看电影。影院里上演的两部片子都很不错,一部是安在旭主演的《我爱上了朋友的姐姐》还有就是《一声叹息》。
都很不错。
也很感人。
给我印像最深的还是安在旭绑在树上的黄丝带。他在朋友的姐姐家门口的两旁树上都系满了黄飘带,才最终感动了自己的爱人。
我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关于黄丝带的故事。一个囚犯刑满释放前给自己的妻子写了一封信,信里说如果你还接受我就请在家门口的那颗大树上系一根黄丝带,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会离开,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结果当他回家时,家门口那颗大树上真的有一条长长的黄丝带在飘动……
后面的故事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知道了。
在这时,我又想起了我自己,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痴情的爱人?
茵茵反问:你不是有一个了吗?
我呢喃着,仿佛只说给自己听:他真的是吗?虽然我们成为男女朋友已经一周,可是我们才约会过一次。而他,在我的印像中,现在如果仔细地回想我甚至不能清晰地勾画出他的样子。老天!
第一个影片在拥抱和热吻的动作中告一段落了。第二个放映的就是《一声叹息》,讲的就是一个婚外情的故事。老套但真实。
现在一打开电视机,有百分之八十的电视剧在讲述婚外情的故事,或者涉及婚外情的情节。听说在大城市婚外情发生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真的很恐怖,不是吗?
男人是不是始终无法摆脱好色的形像?为什么大家就不能互相理解一些好好过日子呢?夫妻不能沟通是导致婚外情发生的根源吧。我有经验呀,我就认识一个因为妻子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而苦恼继而有些情感出轨的汉尼拔。
而电影里的那个男人,就那样不顾一切地抛开了孩子抛开了家跟着第三者同居,甚至连名誉都不顾及了。
值得吗?
终究他还是回到了妻子身边,因为她因丈夫的离弃而精神恍惚从登高的梯子上摔下来,差点残废。
为什么非要搞得如此惨痛呢?为什么要把三个人都弄得遍体鳞伤?
该责怪的是谁?
算了,既然已经走出了电影院的大门还想那些干什么?
找个地方吃饭吧。
别人的生活总是别人的。
自己的生活才是自己的!
打电话到姜毅的寝室,没有人接听。
平安夜大家可能都出去玩了吧。
本来我想约姜毅和我们一起去教堂看看。看来只有我们两个结伴同行了。
今天教堂外人好多。要买票才可以进去呢。
不过几元钱的票价不算贵,进去听听修女们唱赞美诗还有教徒做午夜弥撒,还是很值得的。听说今天还会有外国的主教来这儿呢。
我们进去的时候修女们已经在唱最后一首赞美诗了。很好听,她们的和声好美,就像经过专业训练的合唱团。
我还发现其中有很年轻的修女,也就二十几岁吧。我又暗暗猜测,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了?我们的身边站着一个老修女,我们三言两语地和她搭话,她很热情,给我们讲解圣诞节的由来,许愿池的故事,还有修女要如何才能进入修道院修行,还有怎样经过考试才能成为教徒等等。她甚至要求我们周末有时间来听讲座或看教友们做弥撒。
茵茵笑得很尴尬,她对于老修女的建议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也没有兴趣。至少现在是这样。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
等待午夜十二点外国主教主持的露天午夜弥撒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中间我几次给姜毅打电话,都没有人听。
最后一次,终于有一个人接听,却不是他。是他的同学,说他还没回来,大概是和女朋友出去玩了。我愣了一下,说那麻烦你给我带个信,如果他回来让他打电话呼19832。那个同学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
我缓缓地放下听筒。这时茵茵走过来说快去空地那边吧,很多人都围过去了,再不过去就看不见弥撒了。我匆忙地应了声好,就和她一起跑了过去。
真的有个外国人走到台上带领台下的教徒祈祷。然后我看见那个台上的人开始给台下的人分发圣水和圣餐。他们跪在地上叩谢天主。然后……
午夜弥撒给我留下的惟一印像就是它的气势吧。其他的都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百分之九十八的思绪都被姜毅室友刚刚说过的话给搞乱了。女朋友?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他又是和哪个女朋友一起出去了?
不过我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还是在上帝面前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一份完满的爱情!
茵茵的传呼响起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从教堂转移到了一家网吧。
这是全市最好的一间网吧。昼夜开放,但是有专门负责安全的人,所以来这包宿总是很放心。这里的环境也很好,门边还专门安装了两部IC卡电话。我就是在这回了姜毅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姜毅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在我还未来得及发出疑问前他就先我一步开口解释,我是姜毅的室友,我叫苏哲。你好。
虽然仍然有疑问,我还是礼貌性地回话:你好。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吧。他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不容我迂回地发问。
是的。姜毅还没回来吗?我耐心地等待。
他今天不会回来了。他在外面和女朋友合租了房子,今晚他肯定不会回来的。
女朋友?我抓住他话中的一个敏感词。
是呀,女朋友。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反问。
知道。我听姜毅提起过。我和姜毅是老乡也是好朋友。
如果我说我是姜毅的女朋友你会惊讶吗?我继续反问。
不会。他的声音依然平稳。
那你打电话给我究竟想说什么?我靠着墙,继续发问。
我希望你离开姜毅。
为什么?他的话音刚落,我就急切地说道。
因为姜毅喜欢的不是你,他只是要利用你。他的声音依然如故。
你怎么知道?我的声音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们是好朋友。
你们是好朋友你还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不希望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受伤害。他的声音开始显现出不同的频率,仿佛想要极力说服我听信他的话。
他说他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了。我的声音有些抖。
他不可能和女朋友分手的,他们已经同居两年了,那个女孩还为他堕过胎。他很爱她的。
你认为我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我再次急切地反问。
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只不过……哎……
我靠着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地将它吐出。他既然那么喜欢他的女朋友,他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们都是来自滨海市,你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识你,我们原来也在一中读书的。你是市长的女儿,他……
他还想继续这残酷的解释,我却急忙打断他的话。太残酷了,真的太残酷了!我挣扎着逃了这么远竟仍然逃不出以前因母亲崇高地位而带来的噩梦!
上帝呀!我刚刚还在你面前虔诚地起誓呢,怎么就在下一刻翻了脸?是不是因为我不够诚恳?是不是嫌我只有在困难时才想到你呢?
怎么就给了我,如此的——结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找回自己一度失去的嗓音,低沉地说。
明天吧。明天有课。
明天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好吗?我想亲口听听他的解释。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衡。
好的。我会转告的。
那——谢谢,再见!
再见!
我看到自己挂住听筒的手是颤抖的。我的心也在颤抖。
我慢慢地走回电脑前。呆坐。
忽地,我又站起来走向电话机。
这个时候我好像找个人说说话。汉尼拔,对,我还有汉尼拔……我匆忙地打开通讯簿。拨打他的手机号。一、二、三,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