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曹纷纷领命后退,崔士元搀扶着有有些狼狈的李恪,退回了城中。
“崔都尉,传我汉王令,命梁州沿途州郡加强军备。陈大利,你去城隍庙,庙祝给我带过来。”眉头微蹙的李恪,抚了抚微痛的胸口,对着崔士元下命。
“末将尊令。”崔士元心中虽然惊疑但还是退出县衙,派出手下最为精锐的斥候前去传令。
陈大利更是诚惶诚恐,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领了王令,带上一队兵马匆匆赶往城隍府。
白化县仅剩的一帮官吏面面相觑,不知道汉王在发什么疯。县尉作为白化县中目前官职最高的官员,在一众同僚的示意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殿下,可曾发生什么大事。下臣必为殿下分忧。”
微微闭目的李恪睁开双眼,“游方告诉本王,两界山有异变,鬼路上群鬼躁动,梁州境内战死的兵魂,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唤醒。现在梁州各郡府恐怕已经被鬼潮包围。”
“什么,鬼潮。”县尉瞪大了双眼,惊骇的后退了一小步。
“殿下,鬼潮将至。下官恳请殿下回京调兵,白化县离京不过半日路程...”
“住口,此事不可。本王身为梁州都督,大唐汉王,怎能弃子民于不顾。再说此次鬼潮,有所异常。各州郡尚没有厉鬼围城之报,待白化城隍到来,一问便知。身为一县父母官,你慌什么慌。”李恪看到县尉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顿时大怒。
身披红甲官袍,刚刚入门的陈大利看到李恪勃然大怒的样子,谨慎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对李恪禀报道。
“殿下,城隍庙祝带到。”
城隍庙祝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庄严肃穆神袍此时白一块黑一块显得十分狼狈。
“白化县庙祝,本王汉王李恪。你立刻联系本县城隍,本王有事要问。”李恪看到庙祝被押过来,也懒得多说其他,眼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汉中,乃至整个梁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庙祝只是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乡野小民,哪见过这般阵势,两脚一软瘫软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向县尉。
“黎庙祝,汉王有令,不要耽误了汉王大事。”县尉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现确实是有些怯懦,在庙祝面前顿时端起了官威呵斥道。
姓黎的庙祝看到县尉大人都这样说了,当下看着李恪咽了咽口水,勉强打起精神。口中念起通神符咒,开始联系本地城隍。
祈念的过程并没有让李恪等多久,一直紧盯着庙祝的李恪,看到一丝微不可察的烟火气降入庙祝天灵。庙祝浑身一震,口中窃窃的神咒停了下来。在李恪的眼中,庙祝整个人都没有了活人的生气,但却没有游方那般阴森的感觉,反而神光耀耀看起来带着一丝金光。
“白化县城隍黎幽拜见汉王千岁。”庙祝站立起来朝着李恪鞠了一躬。
李恪知道此人已经被城隍降身,也不愿浪费时间,看着这个微末小神问道。
“黎幽本王问你,梁州各神邸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两界山异动又是怎么回事,速速报来。”李恪本就是天子帝裔,又实封王王爵,官领梁州都督,气运加身对城隍这等小神威压不是一般的大。
黎幽战战兢兢,本就弯曲的腰,更是向下弯了一点。
“禀汉王,两界山镇压的妖物并没有异动。天庭也并没有传来消息,主管梁州境内神务的值日功曹,也并没有传来仙旨。小神微末法力实在不知,梁州境内有何异常啊!”
李恪闻言微蹙的眉头更深了一份,游方不可能骗他。各地州府和城隍都没有上报,看来暂时是没有发生什么。可是城隍说两界山没有异动,为什么游方却说两界山导致了鬼路之上厉鬼增多呢。就连梁州境内战死的兵魂也被一股神秘力量唤醒,这要是鬼潮,整个梁州恐怕都不得安生。
“殿下,两界山确实没有异动,但鬼路躁动小神倒是有所推断。”正在李恪有些不知头绪时,城隍黎幽似乎想起了什么。
“两界山镇压有一通天妖魔,本为天庭所看管。可近来有传闻,西方佛教派出五方揭谛和一众罗汉、比丘、护法接管了两界山。这帮佛陀最喜,超度冤鬼饿魂。兴许是他们引起了两界山周边府郡兵魂、冤鬼异动。”黎幽回忆起前几日,值日功曹召集众神述职时所说之事,想明白了此间关节。
“西方佛教?”李恪似有所悟。
早前听闻两界山五百年前镇压了一通天妖魔,打上天庭搅得天庭不得安生。西方佛教佛祖亲自出手镇压,才将此妖镇在两界山下。
对这件异事有了大概的推测,李恪挥手命城隍退下。同时签发了一封王令,命梁州境内各方神邸密切关注鬼潮之事。又让黎幽层层上报,三日后,李恪要在汉中府召见执掌梁州神务的值日功曹。
解决了这件事,李恪又颁下王令,命黎幽放游方进城来,黎幽自不敢拖延。
崔士元此时也已归来,属下执金吾与此同时奉诏将李恪王令传达到了各个州府郡县。
没有在白化县浪费过多的时间,李恪兑现对游方的承诺。下令游氏家族恢复游方族谱,建立宗祠。白化县县令玩忽职守,游氏族人勾连县官,纷纷罢免官职。县尉暂领县令职,原守备校尉陈大利有功于民,官升一级。上报汉中府尹命其责成下属郡县,官吏功曹不得同宗,打乱宗族门生垄断。当然这些都是循序渐进的进行的,为了补充底层官员,李恪又下令动员大量寒门儒生,前往汉中郡参加梁州文武笔试。
游方与老父相见之后,心中执念消散。毕竟人鬼殊途,再加上有了香火宗祀,也就不再留恋人间。他本是鬼仙之身,有望阴神返阳,下定决心要跟随李恪,李恪对这个一招就击败自己的前朝大将,也是十分喜爱。汉中封地百废待兴,游方虽为阴魂之身,但武艺高强,又是难得一见的鬼仙。收下游方对李恪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现在游方已经上交了自己的灵魂烙印,更是不可能背叛他。有这样一个实力高强,又忠诚无畏的下属,李恪欣喜不已。
不提白化县发生的这一件小插曲,梁州府汉中郡,一场肉眼看不到的暗流正在涌动。
处理完白化县的杂事,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游方虽为鬼仙,但毕竟是阴魂之身,见不得阳光。于是李恪命其先行一步,带领剩下的鬼兵,趁着天还没亮,借由鬼道回到汉中。又写下一封赦令,交于游方呈递汉中府尹。封游方汉中夜游神之职,只等李恪入驻汉中府,方可为游方塑神庙,聚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