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走向的沙河把Z市分成了南北两部分，城市中的人习惯用河南和河北来分别称呼。
市南大桥是一座吊丝大桥，全长500多米，曾经是连通河南与河北的唯一陆上通道。近些年私家车的逐年增多，使得这座大桥已经不能完全承担交通压力了，在河的下游，已经建起一座新桥。
河边本来是没有杂草的，但是前两年市里为了评选园林城市，在河边种植了很多绿草。园林城市最后没有选上，无人管理的草，越长越像杂草。
唐璜与田柚正在草丛里面寻找着石头。春天的花，夏天的草，这个时节正是草木繁盛的时候。
在唐璜估测的地方，他们已经拿着手电找了很久了，天上的月亮已经过了两根大桥吊丝的位移了。
唐璜找过第一遍就放弃了，他看着田柚不死心又找了两边，终于忍不住说：“别找了，我记得就扔在这里，可能被别人拿走了。”
“谁会拿一块没用的石头？”田柚理所当然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唐璜的话停止寻找，仍然埋头在草丛中，一点一点的仔细查找。
田柚的话让唐璜一愣，他抽了一根草芯，含在嘴里，就地坐下有些玩味的看着田柚，草芯柔软的底部泛起一丝甜意。
“没用的石头？”唐璜惊讶的问道。从田柚来找自己开始，他就认为田柚是知道了石头很值钱，但是此时田柚的表现让他有些动摇，他看得出田柚不是像装的。
“那盆花是我买的，土是买花的时候花农送的，难不成花农送我一块价值连城的石头？”田柚停了寻找，不解的看着唐璜。
“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块石头？”唐璜有些无语的说道。
“我只知道那块石头可以换取的我的自由。”田柚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就从来没人跟你讲过石头的事儿？”唐璜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从唐璜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田柚有些黯然的回道：“没有。”
唐璜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某些地方跟自己很相似，都是孤独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唐璜开始有点相信了她是真的不知道石头的事儿。
“这颗石头值一百万。”看着一脸不信的田柚，唐璜把关于石头的事儿告诉了她。
听着唐璜讲完了石头的事儿，田柚先是恍然大悟，随即想到华府发生的事儿，脸上又露出了害怕，最后却又变成了兴奋。
唐璜继续无语，看着田柚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突然觉得她如果去当演员肯定能红。
田柚带着一脸兴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欠我一百万？”
唐璜听着田柚的话，一口喷出了嘴里的草芯。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算是欠了她一百万，狠狠的咀嚼着嘴里残余的草芯，他觉得自己的麻烦好像越来越大了。
看着有些得意的田柚，唐璜用微笑表达了默认。
“我觉得你还是想想怎么找到石头比较好。”唐璜的话像桥洞里面穿出来的河风，把田柚的兴奋吹得一干二净。
“不管了，就说找不到。”田柚无奈中的带着一点破罐破摔，索性也坐在了草地上。
本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一出情景，只是两个当事人毫无此方面的念头，都出神的望着月光下泛着粼光的河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璜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唐璜留意到，田柚一听到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惧怕。
“不小心碰的。”田柚自小就不习惯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因为从不祈求有人在自己受了委屈或者伤害的时候，站出来保护自己。
低劣的敷衍根本就骗不过唐璜，可他也并不打算戳破。嚼着一根新抽的草茎，唐璜有些含糊的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望着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田柚说道：“不行天亮再找找看吧。”
月亮已经落到了桥下，几片墨团似得云彩围在一边。月光透过桥洞，桥下面的水泛起的层层浅波，把月光撒的到处都是，晃动的光影映满了桥洞。
唐璜看了一眼田柚，发现这个神经大条的女生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月夜下的桥与水。
“我走了。”他站了起来，吐出了嘴里面的草芯。
田柚好像并没有听到，仍旧望着河面上的一片粼波。
“喂！我走了。”唐璜声音大了一点。
“欠我一百万你准备还吗？”田柚头也不回的问道。
唐璜笑了笑说道：“你想怎么还呢？”
田柚抓起了一块石头，看了两眼，随手扔进水中。石头勉强激起的一圈圈水波很快被整条河中和谐的水波律动所淹没。回过头看着唐璜，田柚带着一点期待的说：“要不你当我的侍卫吧，以后保护我。”
看着唐璜一脸的惊异，田柚又说：“他们看场子一天才一二百块钱，不出台的小姐撑死了也就五六百，叫你当我侍卫，我一天算你一千，你也得还一千天，算你三年好了，三年后我就毕业了。”
“你还挺会算的。”
“那是，从小我的数学就……”看着又陷入到兴奋状态的田柚，唐璜越发的觉得自己跟这个大条女出来找石头真是一个错误。
“我也真是无聊。”唐璜低声自语道，转身就走了。
田柚从亢奋中反应过来时，对着已经有些走远唐璜的喊道：“喂，你是想要赖账吗！”说着便小跑追了上去。
河边的小道上，田柚叽叽喳喳的跟在唐璜身边，给唐璜讲了一大堆关于欠债就还钱道理。
月亮彻底沉入了河面，草丛里面突然窜出一只狗朝着田柚不停的吠叫。
自小怕狗的田柚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抓住唐璜的手臂叫道：“侍……侍卫！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唐璜与不少女人都遇过亲密接触，就连身边的田柚，自己不久前才和她相拥入眠，可是此时被田柚抓住的手，唐璜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唐璜弯腰做了一个虚拾的动作，那只狗立刻被吓跑了，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吠叫的更加厉害了。
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唐璜看着抓住自己手的田柚说道：“好了，狗已经走了。”
“不……行，它……它还在那叫呢！”田柚根本就不放松抓着唐璜的手。
看着田柚眼神中的祈求，感觉到她语气中的颤抖，唐璜默然。
被狗吓过了一次的田柚变得老实多了，两人一路无话。只是一路上，唐璜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走到唐璜住的旅店楼下，看着吊在自己身后两三步的田柚，唐璜说道：“有事再来找我。”
“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狗吓到了，田柚有些心神不在。
唐璜走上楼梯，铁板焊制的楼梯发出嗵嗵的响声。
“喂！”田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丽。
听到田柚的话，就要走进二楼大门的唐璜停下脚步，看着楼梯下的田柚。
“今天跟你开玩笑的，不用你还我，还有，谢谢你陪我去找石头。”田柚双手抱胸，郑重其事的说道，说罢，转身离开。
唐璜站在楼梯上，看着田柚一步一步走远，直至融入到月光无法触及的夜色里。叹了一口气，走进了虚掩着门的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