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踫撞声响起，门应声而开，伴随一地如水的月光，他抱着她轻手轻脚进了房间，然后才咯哒一声开了日光灯。
房间很静，只有蟋蟀在窗外长鸣。
夜风轻柔拂动着窗帘，王俊凯朝窗外看了一眼，走到窗台边，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冰凉夜风，把玻璃窗严实扣下。
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顾倾倾，洛倾城，顾倾倾，洛倾城……
洛倾城……顾倾倾……
不对！
到底为什么？！原本确确实实明明白白的答案在遇到洛倾城之后就都变了？！
那个在女巫童话里和他以书传情的女孩明明是顾倾倾，可洛倾城写的那本书署名为什么也是qing？
那个给他橙味软糖的女孩明明也是顾倾倾，可是今天……
打断王俊凯思绪的是洛倾城传来的一声闷哼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她看去。
洛倾城在床上皱着好看的眉，唇角紧绷，身体好像在抖。
王俊凯才忽然想起她只穿了件衬衫，刚刚还吹了一路的风。
他轻叹一身，走到床前，因为夏天的被子单薄，于是他拿过床头的一件外套准备也盖在她身上，可是就在他拿起时，一张薄薄的照片落了下来。
王俊凯疑惑地弯腰捡起来，然后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那一瞬间。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有和洛倾城相似的身形，侧颜简单美好，正眉眼弯弯，对着一弯湖微笑，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弧度。
星光璀璨，她笑得灿烂而哀伤。
……
洛倾城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头很痛，她眯了一会才适应了日光灯的亮度，然后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感觉，就是左手很酸。
洛倾城抬起手来看见手心里五颜六色的长筒水果软糖，愣了好一会，才松了松手，把它放到床头柜上。
她什么时候买了糖？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洛倾城疑惑地嘟囔了一句，起身下床，一件尼珍外套从身上滑落，她看着地板忽然间跳了起来。
等等，糖？！
她拿起那筒软糖仔细地看，没错，一模一样的类型！心里咯噔一下，她甚至一个个倒出来检查了一遍。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少了一颗！
刚好是橙味的。
不是吧？？？！！！洛倾城整个人都是哆哆嗦嗦的，连忙下床，连鞋都没穿就急急忙忙爬上了阁楼。
尽管灰尘满天飞，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翻箱倒柜地找，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就那颗糖看来肯定是那些话……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她的手不停地在抖。
最后是在临门的墙角找到的。
那个木质的小匣子安安静静地匍匐在那里，上面覆着薄薄一层灰尘，她目光复杂地把它打开，看到里面一个不少的纸片时松了一口气。
洛倾城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灯光把她的眼睛模糊，像蒙了一层纱雾。
她喘息了一会，低头看着匣子里的纸片，然后指尖微微一颤，拿出那些白色纸片中唯一一个天空蓝纸片。
那也是那首诗的下半句。
它被折叠得十分整齐，纸质光滑，舒展开时散开来淡淡的清香。
洛倾城看着看着，忽然间眼里水雾弥漫，然后冲进了洗手间，把花洒打开任冰凉的水落在脸上，眼睛被水花弄得酸疼。
水不停往下流，她终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他的名字。
王俊凯，王俊凯，王俊凯……
你的名字，我早已熟记于心，可我的名字，你还从曾不记得。
顾楚楚，我叫顾楚楚，你爱的那个她……的妹妹。
命运总是很捉弄人对不对？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准备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可是却知道了这个不愿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在天台上吹了一晚的风，直到眼泪也被吹干。
我以为，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当是那一场梦的。
可那些纸片告诉我，那不是梦，它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你曾爱过我，那不是梦啊……
每当我这么想时，心就会痛上一遍。
我以为它不会痛了，却总在你出现的时候感觉到了痛。
在你去找我，却看见了顾倾倾不顾一切时，在你送我礼物，却看见了顾倾倾而匆忙失态时，在你看见我，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时。
如果……
可惜没如果。
当初……
不过悔不当初。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阳光照进医院的长廊，他倚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然后说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
多么美好，她却听见了自己心碎裂成无数瓣的声音。
他轻轻地唤她：“倾倾。”
……
天蓝色的纸片背面，银丝浅浅勾勒出一个美丽的轮廓，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蝴蝶兰。
纸内是洁净的白，娟秀清涩的字体透着饱满的水墨色。
——原谅我很爱你，却只能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