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缘来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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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杀人

黄雅洁道:“我们去救静悟师父吧。”本来两人昨夜返回镇上就是来救静悟的,后来碰到了梦觉他们,又听莫清秀讲吴应雪的故事,一直拖到现在。黄雅洁估计宋小福现在己恢复功力,这下就提醒他。

宋小福道:“你知道我爹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早说?”黄雅洁嗔了他一眼,道:“昨天他们在镇头,不知还在不在。”宋小福料她担心自己内功还没恢复,才隐瞒到现在才说,不好怪她,道:“那我们去吧。”

两人刚要动身,却有一人来找他们。黄雅洁失声叫道:“静悟师父。”

来人赫然就是宋小福的父亲宋天多,如今的静悟。

宋小福浑身一颤,呆呆地望着静悟。父亲看上去白了一些,不过脸上皱纹更多了,也更瘦一些,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一股温馨暖流袭遍全身,宋小福抢前一步,屈膝跪下,激动地叫道:“父亲……”多年来的酸甜苦辣全涌上心头,只想靠着眼前的人诉尽所有心思……

静悟把宋小福扶起,眼角己是湿润,道:“孩子,你长高了,像个男子汉,你好吗?好吗?”

宋小福连连点头,道:“我很好,我很好。父亲,你好吗?是孩儿不孝……”静悟喃喃道:“好,好,都好……佛祖保佑啊,是佛祖显灵让你我今世还能在相见。”

宋小福道:“父亲不是被杨任海……”

静悟道:“是他们放了贫僧。”

原来杨任海路上与静悟偶遇,本想拿住他用来对付宋小福,昨天晚上也刚好来到这个小镇,吴应雪离开梦觉等人就与他会合一起。吴应雪不想再与梦觉师兄妹有瓜葛,又怕他们因此动怒改变心意,便让杨任海把静悟放了。这其间道理宋小福和黄雅洁自然是想破脑也想不明白。

宋小福既想不明白,也就不想,拉着父亲的手,道:“孩儿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父子生死离别四年,这次重逢,话匣子一打开,是说不完,听不厌,两人直谈到中午吃饭时才罢。

静悟道:“孩子,你真的己经长大,人生风雨你会像一棵大树一样挺拔傲立。贫僧……爹放心了,要走了。”

宋小福一惊,道:“父亲,你要去哪里?不跟孩儿在一起吗?”静悟慈详望着宋小福,道:“贫僧得梦觉师兄指点,今生青灯长伴,但想求佛问经,别无他想。贫僧己在佛祖面前许下心愿,但愿有生之年能够走遍天下名山大川,访名刹,拜高僧,求取佛经,宏扬佛理。”宋小福心知劝不了他,道:“可是孩儿还未能够与父亲多聚些日子,父亲您就要走了,孩儿心中真的舍不得啊。”静悟淡然一笑,道:“贫僧心意己决,你不用再牵挂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席,两位施主,贫僧这就别过。”转身而去。

望着父亲的背影渐渐模糊,宋小福不无伤感,道:“父亲苍老了许多。”

黄雅洁却道:“静悟大师参透人生,心怀坦然,天地皆在怀抱,比我们俗事挠身那是要强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宋小福望了她一眼,有些意外,道:“听你口气,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黄雅洁幽幽一叹,道:“以前我总是开开心心,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我总是奇怪大人们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经历了这几个月,我想快乐想坦然,也想像静悟师父一样,但我却什么也做不到了。”

宋小福听她有意无意又扯到两人感情上的事,他无言以对,知越说下去两人越难受。

黄雅洁道:“那你现在要到哪里?”

宋小福道:“我要到华山。你呢,回雁门关吗?”黄雅洁道:“我还能到哪里?”宋小福又无言,这样两人又是同路,他心里也不知是喜多还忧多,心想要与她分道而行,拉开距离,但这样却显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也显得自己心虚。

当下两人结过帐,一路飞驰离了小镇。

宋小福本想自己被吴应雪搁了几天,鲁建兵己早到华山上了,哪知中午的时候就碰到了鲁建兵。他和黄雅洁正在隔壁小镇上吃午饭,看到鲁建兵让他吃了一惊。

鲁建兵从那家客栈楼上下来,见到宋小福便叫起。

宋小福惊讶望着鲁建兵,道:“鲁兄,你还在这里?你这什么了?”

鲁建兵脸色萎靡,脚下更是一拐一拐的,他哭丧着脸,道:“俺这一辈子杀过不少人,但却不是平白无故的。俺……俺把商建讯的儿子给杀了!”宋小福吃了一惊,道:“那是为什么?”心想鲁建兵虽鲁莽,但出手也不可能没分寸到随意杀人的地步。

鲁建兵道:“俺在这里遇到商建讯的儿子,俺就把他给杀了。俺真是无心的,他死了父亲,又是后生晚辈,俺不会真跟他计较的。唉,俺这性子……”

宋小福道:“鲁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说的丢三落四,我听了满头水露。”

鲁建兵牛眼一瞪,道:“俺不是说的挺明白的吗?俺在这里遇到他,他说俺杀了他父亲,结果俺就把他杀了。你们在听俺说话吗?俺把他给杀了,他没得罪俺,俺却杀了他……”气呼呼坐下,也不知是跟自己还是跟谁生气。

黄雅洁见他绕来绕去就这两句话,顿觉可笑,道:“俺知道你把他杀了。可俺不知道你是如何,又是为什么杀了他,都好几天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鲁建兵瞪着黄雅洁,道:“你是谁家漂亮丫头?你们还不明白俺在说什么?”宋小福猜到一些大概,只是不知具体详情,连连点头,道:“噢,她不明白,我明白,很……明白。那你脚什么了,好像受了伤?”

“他妈的。”鲁建兵怒骂一声,道:“那个油头粉脸的嫩小子,握着一把枪硬是把俺这腿上的肉给戳穿了。俺是让着他的。俺杀了商建讯的儿子心里真难过,对那帮人手下留了情,那知他们全不知好歹……”一眼瞧见黄雅洁似笑非似,道:“女娃娃你笑什么?俺让着他们的,俺可不是在吹牛,后来俺一生气,就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你要不信,宋少侠知道俺有多厉害的,是不是?”

黄雅洁吃吃笑开。她这段时候心情不佳,难得鲁建兵几句话逗笑了她,她一整脸,道:“俺没说不信啊。可你说的话就像一锅浆糊撒在我头上,弄得我满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鲁建兵极是不耐,道:“你这小娃,如此你不明白?”但看她笑起来如百花盛开,却也心悦,道:“俺就跟你从头到尾仔细讲清楚,免得你老是什么浆什么糊的,别到时连俺也给你弄糊涂了。”想了想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才明白。

宋小福道:“我们分手后……”

一经提醒,鲁建兵道:“我们分手后,俺就在这里吃饭。那商建讯的儿子却带着十几号人忽然气势汹汹过来。俺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他吓着,小娃你心中可别认为他们人多俺就怕了他们。”

黄雅洁笑盈盈道:“我猜你一点都不怕他们。”

鲁建兵一点头,开心道:“你还是有点见识的,俺等下请你喝酒。”

宋小福不禁莞尔,却是想不通鲁建兵今日竟是难得的啰嗦。

鲁建兵又接着说:“他劈头盖脸就说俺杀了他父亲。俺没杀人当然不能认了。他就说不是你是谁呢?俺说俺哪里知道?天下那么多人你就非认定了俺呢?这太没道理了。”

黄雅洁道:“这确是太没道理了。”

鲁建兵看她附合自己的话,朝她裂嘴一笑,道:“他还是说俺杀了他父亲,今日要为他父亲报仇。俺说没有杀人,他说就是俺,俺不认,他还说是俺,俺还说没有……”

黄雅洁听得头大,道:“你们这样说来说去烦不烦,我可听得烦了。”

鲁建兵一拍腿,牵动伤口,痛得他直裂嘴,道:“可不是嘛,俺也是烦死了,怒道:‘你有完没完?’他一愣,没再说话,挥刀就向俺砍来。俺还了一拳,正打正他刀身上,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握不住刀,一反转飞回去,就割破了自己喉咙。”

宋小福与商建讯的儿子动过手,知道他武功还不错,奇道:“他没有如此不济啊,什么可能一招没走完,就自己把自己的喉咙割破?”

鲁建兵极是气闷,道:“俺不知道啊,当时俺没用多大劲啊。俺还没明白过来,他带来的那伙人就向俺拥杀过来。俺失手杀了人,不好跟他们再动武,挡了他们几下,腿上被剌了一枪,俺……俺来了脾气,就把他们打的东倒西歪。他们见打不过俺,就带着尸体走了。”

宋小福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什么还在这里,脚伤的太重走不了是不是?”

鲁建兵道:“这伤俺才不放心上,只是俺杀了人,虽然是无心之过,但也不能一走了之。”宋小福道:“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疗伤,一边等他们再过来把事情解决。”鲁建兵哈哈一笑,道:“俺不能逃避,就是死了也不能坏了名声。”

宋小福听他说的豪气,心中一烫,道:“就这句话,你我当喝个大醉。”鲁建兵呵笑连声,连叫带骂,把店家小二叫来。店里几乎没有其它生意,店家小二愁眉苦站在一边,忙不迭应着,一阵风跑去。鲁建兵道:“这店家倒实在,却不知生意何以这般冷清?”黄雅洁心下暗笑:“你在他店里杀了人,还赖着不走?知情的谁敢光顾?店家南来北往的客虽是见多了,怕也遇不上你这号人。”

一会儿,酒端上来,鲁建兵先给宋小福倒了一碗,对给黄雅洁倒上,道:“你这女娃能跟宋少侠走在一道,必是不一般,这酒你得喝了。”黄雅洁酒量不大,但说到豪气却不让须眉,一干而尽。

鲁建兵等要再倒,黄雅洁抢过酒缸,道:“你有伤,我来吧。”鲁建兵哈哈大笑,忽然却朝宋小福挤眉弄眼。宋小福明白他意思,不由大窘,待要解释却是不便。黄雅洁却仿如无见。

宋小福道:“鲁兄,你想如何解决这事没事?”

鲁建兵一怔,脸上表情极是痛苦,道:“俺不知道。”

正在这间,外面涌进十几人来,当先一人径直走到鲁建兵跟前,气势汹汹,道:“是你杀了我表哥?”

鲁建兵微微一愣,此人认识,却不知他嘴里的表哥是哪位,道:“这不是华山派的连少侠吗?尊师这几日大喜,你什么有空跑下山来呢?”陡然望见他身后那帮人,心道:“要债的终于来了。”

只见一锦衣少年拿握一双铁枪,对连城辉道:“连兄,就是这家伙杀了商大哥的。”连城辉眼里一寒,道:“鲁建兵,可是你杀了我表哥商秋丰?”

鲁建兵道:“原来他叫商秋丰,不错,是俺失手杀了他。”

“杀人偿命,你既有胆承认,其余就不必多说了。”

一股红潮涌上脸庞,但他既想解决此事,早抱有一死之意,鲁建兵淡然道:“你说的对,俺今日就把命还与商秋丰。”

连城辉剑眉一扬,冷然道:“那你就自行了断,我好取尔首级祭拜我姨夫和表哥亡灵。”

“连兄且慢!”宋小福忽然说。

连城辉一进店就盯着鲁建兵,宋小福虽在身旁却一时没有注意到,这时他陡然见到,脸上己微微变色,但随即转颜而笑,道:“原来宋兄也在,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兄别来还好?”

宋小福含笑道:“还好。”

连城辉望了鲁建兵一眼,神色一暗,道:“你我相逢,本该大开人心,只是……”

宋小福道:“连兄心情,在下万分理解。商建讯之死,当时是我同鲁兄同时发现,却被商秋丰硬指为凶手。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想杀我们,假如我们武功不如他,怕早己被他杀了。他失父之痛乱了心神,这情有可原……”

“可眼前是鲁建兵杀了我表哥。”连城辉心中不快,语气己不如刚才礼貌,道:“姨夫之死,师父自然会查得明白。鲁建兵杀我表哥是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宋兄既行走江湖,当懂武林规矩。”

宋小福脸微微发红,但人命关天,他既看不下,便不能不管,道:“连兄说的不错。但鲁兄是为了自卫这才失手……”

连城辉不待他说话,己然沉脸,道:“宋兄这些日子在武林的确是名头响亮,不过,天再大,也得容下一个理字。”

鲁建兵道:“宋少侠不要再说了,俺杀了人心里也不好过,倒不如死了省……”省心的心还没出口,伤腿在桌底下被黄雅洁踢了一脚,痛得他裂嘴,道:“你干嘛踢俺?”黄雅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踢你啊?”心中怒骂道:“你这只天下最笨的笨猪。”

宋小福道:“连兄说的不错,万事逃不过理。事情皆因我和鲁兄撞上商建讯,是不是误会这要查个清楚。人命关天,在下以为不可草率,我和鲁兄正要去华山拜会尊师,不如由尊师做定夺如何?”

连城辉本想说他就可以做主,但宋小福抬出费亮,他却一时无言应对,犹豫不决。

“到时天下英雄同聚华山,鲁兄是死是活都是敢作敢当的好汉子,连兄为表兄报仇也将会获得同道一片好赞。这样公正,对大家都好,是不是?”宋小福道。

连城辉暗思:鲁建兵抱有一死赎罪之心,师父与姨夫交好,想来不会放过他。这么一想,便道:“宋兄言之有理,这件事就由师父决定。”

鲁建兵待要反对,却见黄雅洁投来眼色,只得住口,心想:“这样最好,到时天下英雄作证,免得怨怨相报,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