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缘来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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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传剑

“爹……”杨继能却发现父亲的神情不对,似乎在一刹那间变得苍老。

杨任海轻轻翻转着手中剑,眼里却尽是难己置信。这己是他第二次和宋小福对剑,上一次,宋小福和陈晚霞合剑,奇峰陡起,他没胜也没败,那是他大意,但这一次这一剑他己全神贯注,这一剑己竭尽全力,足让天下人闻风失色。但在宋小福面前仍然无功而返,虽然他没败,他轻声叹息,道:“好剑法,真是好剑法。老夫纵横驰骋江湖几十载,想不到胜不过一个刚出道的小子……”说到这里,杀机涌现,“嘿嘿”冷笑,道:“但并不表示老夫今日杀不了你。杨寿,于堂主,你们先带着梦觉和莫清秀离开。”

宋小福横剑挡在梦觉与莫清秀身前,厉声道:“谁敢过来?”

杨寿与于长泰一窘,却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杨任海一声哼,一剑剌到。宋小福只有一招剑式才能与杨任海相抗,这时眼见杨任海招式凌厉,只有全力以赴,无暇他顾。

杨寿与于长泰乘机双双朝梦觉和莫清秀逼近。

莫清秀暴喝道:“谁敢过来尝尝老身剑术?”俗语说百虫死而不僵,于长泰心一怯顿不敢上前。杨寿道:“她……中了软筋草,声音都有气无力,怕什么?”嘴上这样说着,却站在于长泰身后,极为磨磳着不上前。

于长泰脸微涨红,道:“老夫怕她什么?我……我用箭射她。”杨寿连声道:“对对,箭她,用箭射她。”

杨继能张开双手,拦住两人,道:“你们谁都不能伤害他们。”于长泰脸现难色,道:“少帮主,这,这可是帮主命令,你……”杨继能眼望杨寿,,道:“杨叔叔,你最疼我,你也要为难我吗?”杨寿道:“不敢。”向于长泰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贴近杨继能,道:“少爷,这事老奴看你还是别管了。”于长泰乘机搭箭,正要朝莫清秀射去。

杨继能大急,忽然整个身朝于长泰撞去,似没看到他的箭似的。吓得于长泰慌忙撒箭后退,不料背后猛然撞上一个人,似被万斤巨石击中,踉跄向前冲出数步,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原来他一慌神正退到宋小福身旁与他撞在一块。宋小福全神贯注应对杨任海,内力运行于身,锐不可挡,虽是无心,于长泰亦是承受不住。

杨任海收了剑,道:“走。”他见于长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杨继能又死护着宋小福,伤了他,必伤儿子之心,他虽是一代枭雄,却是对这唯一儿子万份疼爱,不忍伤他的心,虽知放过宋小福,他日必成大患,但他却还有一层顾忌。那便是梦觉和莫清秀,隐隐约约的他知道他们与吴应雪有着非一般的关系,莫清秀既放话说他不敢杀他们,那他就更不敢杀他们,因为他怕吴应雪,这是当今他最顾忌的人。

“杨任海,咱们的帐还没算,这么快就想走?”宋小福却不想让他走。

杨继能道:“宋大哥……”声音己是带哭。

梦觉道:“孩子,由他去吧。”

宋小福望了杨继能一眼,心中叹道:“我终不能在他面前杀了杨任海。”任由杨寿抱着于长泰从身边走过。杨继能道:“多谢大哥。”宋小福别脸不理,等他走后,又忍不住望着他的背景出神。

莫清秀道:“孩子……”

宋小福回神,道:“你们没事吧?”莫清秀道:“杨寿和那个什么于堂主装扮成茶棚伙计在茶里下了软筋草,休息两三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宋小福道:“杨任海受挫而去,定会召集人手卷土重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莫清秀秀眉微皱,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只要拖得这三天,我还怕他不来呢。”

宋小福想了想道:“海王帮在沿海一带势力庞大,若住客栈,不出半天,定被找到。晚辈有个去处,就是荒凉了些,想来他们一时间也难寻到。从前面荒道拐上两个山头,那里有幢林家荒宅,偏僻无人。”

莫清秀道:“那就到林家荒宅。”

当下宋小福挽扶着两人来到林家荒宅。

王杰己不知去向。宋小福把厅里打扫干净,让两人坐下,道:“梦觉大师,你们先歇着,我出去找些吃的来。”

莫清秀叫住他,道:“你别忙着,我们不饿。”让宋小福坐下。她与宋小福一见有缘,其间几经别离,有生有死,让她痛苦莫名。她跟随陈晚霞,竟巧遇梦觉,明白宋小福正是她这些年来时刻牵挂心头之人,那一份伤心欲绝,曾让她如陷深渊,这时宋小福活蹦乱跳在眼前,却疑似梦中。她本就多愁善感,这下心头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是望着他,双眸之中不尽慈爱怜悯。

宋小福感受到她的异样情怀,撩动心底情感,一股暖流周流全身,他大受感动,没由来鼻孔发酸,强自忍住,与莫清秀四目相接,一切尽在无言中。

梦觉依旧无言,默视着他们,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馨在他心中不住漫廷……

荒宅己荒多年,谁曾想到,它在这一刻还有家一样的温馨祥和……

宋小福轻声诉说着他与莫清秀别后的种种……

莫清秀时而担心,时而惊喜,时而愤怒……

梦觉依旧静静坐着,垂目念禅,偶儿也会双目微张……

听完这些,莫清秀又是心疼又为他高兴,道:“你内功异成,莫不是天意?”梦觉听了垂眉微颤,替宋小福把过脉,终是无言。

莫清秀眼望梦觉,道:“师兄觉得如何?”梦觉垂目不望她,肃穆不应。

宋小福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正要相问,莫清秀以指示意让他噤声。回望梦觉,见他双眉渐渐舒展,莫清秀知道他己应自己所求,芳心一喜,转视宋小福道:“孩子,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让杨任海走吗?几个月不见你的内功又深进不少,‘三人同行’在你手中可谓发挥淋漓尽致。不过你毕竟只会一招,其它的华山剑法你只得其形,在杨任海这样的大行家眼里,那算不了什么。”

宋小福道:“晚辈原本没想过能打败杨任海。”莫清秀莞尔一笑,道:“你也不必气馁,打败杨任海也不是难事。当年师父师娘行走江湖,风云涌动,轰动天下,无人敢与争峰,却也不是虚传。杨任海先入为主,见了你那一剑威力,心中就胆怯,若真与你打下去,你胜不了他,早晚要败。”

宋小福一直想为母报仇,却没妄想过在武功上胜过杨任海和杜胜。他这几年屡有奇逢,武功进展胜过别人十年二十年之功,从无名小子变成了一名剑术高手,而使他对武学登堂入室的正是从莫清秀传给他的那一剑开始。他明白,要想堂堂正正报仇,除了学会明月清风剑法外别无他法。这时听莫清秀言外有意,千灵百巧的他忽然朝莫清秀跪下,道:“求前辈怜悯,收晚辈为弟子,师父成全。”

莫清秀眉开眼笑,道:“你这小精鬼,我还没答应,你就把师父叫上了。传你剑法可以,不过我不收你为徒。”说到这里斜着头,似掏皮,却又些庄严地道:“我看着你可爱,你以后叫我一声干娘,你可原意?”说着急切地望着宋小福,神情竟有些紧张。

宋小福只觉那目光投到身上,有说不出的受用,不由自主地叫道:“娘……”自自然然,无半点生份,好像这个词在他心中酝酿了几万遍一般。

莫清秀微微一愣,把宋小福拥入怀中,颤声道:“好孩子,好孩子,娘疼你,娘疼你。”

梦觉浑身一震,睁眼注视他们,脸上的表情万分复杂。

宋小福道:“娘,你就像我的亲娘一样疼爱我,你的怀里跟我亲娘一样温暖。”莫清秀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娘的好孩子……”不知不觉的脸上己挂着泪花了。

梦觉似受感染,嘴里念念有词,垂眉不住跳动……

宋小福仰脸道:“娘,你怎么流泪了?”莫清秀擦干泪,道:“娘太高兴了……孩子,你内功既成,修练明月清风剑法定然水到渠成。”

莫清秀答应传宋小福剑法,又收他为干儿子,但实际上却是梦觉传授武功给宋小福。他很明显地感到梦觉的肃穆庄严,他记起了在清隐寺梦觉第一次教他念书的情景与今天同样的严肃,看的出,梦觉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他盯着宋小福半晌,开口了:“你能练成易筋经,多少与师门有缘,在传授剑法之前,老衲还有几句话要讲。”

宋小福恭恭敬敬道:“请大师指点。”

梦觉见他竟是难得的严肃认真,己不在是多年前的那般心浮气燥,暗里一笑,道:“其实早在多年前,老衲就有机会传剑与你,何缘拖至今日?只因老衲不愿你卷入是非,平凡才是福,你明白这道理吗?如今老衲一改初衷,但盼你不要挟艺争名夺利,为所欲为。”

宋小福朝天跪下,肃重道:“弟子谨遵大师教言。”

明月清风剑深奥繁杂,不过宋小福己有基础,习来并不费事。转眼三天时间己过,莫清秀道:“孩子,明月清风剑你己学会,但学无止境,今后一有时间,你就要多多练习,至少要有‘三人同行’那样火候才算有所成。你可别落了神州双剑当年声威。我们想到师娘居住处去看看,如何走法,你详细告诉我们。”

宋小福要带他们去,他们却不肯。宋小福当下把路径仔细讲明,未了又把那日发生在深山茅屋的离奇事件说出来。

两人听了脸色马上变得凝重,却不说话。好半天,莫清秀才道:“我们这就去了。孩子,今后你有何打算?”宋小福道:“等了了私事,我会去雁门关协助黄将军上阵杀敌。对了,大师,我回过清隐寺,寺里空无一人,不知家父去向何处?”梦觉道:“静悟静心修行多年,最近他在佛祖面前许下心愿,要遍访名山大川,寻佛求经,广播佛法。此志功德无量,不知他是何时启程的。”宋小福道:“这江湖到处都有海王帮的人,我怕家父会遇上他们。”莫清秀道:“他与世无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孩子,你别担心。”

宋小福点头,忽而又想到一事,问道:“你们去过神剑山庄吗?”

莫清秀道:“去过,不过当时己成一片汪洋大火。”宋小福道:“那干娘可知是谁放的火?”莫清秀淡然道:“这些你就不要去理了。有因必有果,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梦觉轻声喧了一声佛,依旧垂目。

宋小福见他们这样子,好像知道是谁放火的,却又不说,他虽郁闷,又不好追问。

莫清秀道:“好孩子,你自己小心点,要懂得照顾自己。”替他拉好衣服,忽然心中好难舍,好留恋。

宋小福心中温情,道:“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保重。”莫清秀秀目微红,道:“我就是不放心你,你看你的手……”

离别在际,梦觉一直不曾说话,这时才道:“孩子,人存于世间,但求问心无愧,要对得起良心。继能这孩子憨厚老实,你要好好处置你们之间的关系。”

提到杨继能,宋小福心里苦涩,道:“多谢大师教导,我会谨慎的。”

莫清秀跟着道:“身体肤发皆父母授之,你可再也不能做这样的傻事了。娘……心疼,知道吗?”

宋小福与他们挥泪撒别,回到天龙帮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