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金羚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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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蜀郡七杰1

林雅一人策马沿着笑道,奔跑了半日,尚不知距离剑阁城还有多久,忽然稀稀疏疏的下起雪来。林雅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口齿干燥,伸手去马脖子上一摸,这才发现,水袋子早已掉落了,包裹之中亦无干粮。待到一处小镇,便停下马来,她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小路,便拐到了大道之上,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小二泡了壶茶,端上一碟瓜子、一碟蚕豆、几个肉饼。

她喝了杯茶,吃过肉饼之后,腹中饥饿之感渐渐消去,但见外面雪花越落越急,越落越大,便只好暂停脚步,望着雪景,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少侠,大伙儿坐坐行不行?”

林雅一楞,坐在原地没有吭声,她并没又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少侠”便是指自己,自己一身男装,又头戴斗笠,想来这人把自己当少侠了,那人也不等林雅回答,便坐将下来,跟着又有两人坐下,兀自喝起茶来。林雅虽想拒绝,但从昨夜至今,惊魂未定,此刻不知对方来路,也不敢发声,便只好点了点头。有一人道:“多谢!”

林雅余光所到,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衣,腰间挂着兵刃。心中暗吋,莫不是那个什么两湖帮沙傲天的人追上来了,心中暗暗发慌,只得坐在那里,不敢动弹。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却也没去理会林雅。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封万城六十大寿,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七天,咱们这小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除了川陕之地的侠士,江浙的白剑门、海砂帮,湖南的两湖帮,湖北的巨鲨帮,安徽的神农帮,甚至少林慧字辈的高僧,武当派的无崖道长可都来了。”

另一个胡子拉碴的人道:“遥想咱们川西,何曾来过这么多的高手,这一次,可这是能大饱眼福了,名剑山庄的威望可真厉害,为咱们川中武人添足了光彩。”

另一个赤发汉子道:“那是自然,名剑山庄自身威名远播,封万城又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英豪,声势当然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他那两个儿子,封国梓和封国良,也是武林青年一辈的杰出人才。”

那胡子拉碴的人咯咯笑了起来,道:“老兄,你这般说我可就不答应了,封万城虽然是一代宗师,可他那两个儿子可不怎么样,放眼江湖,即便是咱们川地,青松老人的那七个徒弟,哪一个不比封万城的儿子强?”

那年轻汉子道:“刘兄所言甚是,青松老人膝下七个徒弟,各个武功了得,号称蜀郡七杰,谁不想和他们套交情,只是这青松老人寡名淡利,又不愿开宗立派。,饶是让名剑山庄成了咱川地第一大江湖势力,我看明后天之中,阆中城还有得是热闹呢。”

胡子拉碴的人道:“若说都是来巴结封万城的,那倒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那封万城号称‘一剑封喉’,可在我看来,他的剑术比起青松老人,萤火之光比皓月也不足为过。”

那年轻人道:“那是自然,青松老人剑术颇高,松风剑法闻名江湖,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武当派的剑法可与之争锋,他和武当派的梅石道长,水月庵的竹心师太,合成‘岁寒三老’,平时咱们怎能见到如此之多的高人,这次趁着封万城大摆寿宴之际,定可一睹庐山真面目了。”

那胡子拉碴的人道:“这些江湖耆老,咱们能见上一面已是万幸,若是承蒙他们指点一二,那一生也受用不尽。”年轻人又道:“那些高深武学,就是别人肯教,你也学不会。”三人言罢哈哈大笑起来。

林雅在一旁听着,只觉好奇又好笑,这些人相比跟他一样,皆是井底之蛙,殊不知剑法上的修为,她的爹爹林正山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这些川地之人,尚且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此刻未脱险境,她又挂心凌振安危,不好再惹事端。只好听由他们吹擂,也不反驳,何况,和这些人坐在一起,正是掩人耳目的好手段。

却听那胡子拉碴的人又道:“不过听说,这次封万城大寿,青松老人只派了徒弟前来,那名剑山庄颇是不满,饶是这‘蜀郡七杰’的名号,他们一点儿也不瞧在眼里。”

赤发汉子说道:“青松老人的七大弟子,合成蜀郡七杰,但毕竟都是年轻人,比起封万城小了一辈儿,封万城怎会开心。”那胡子拉碴的人道:“人言青松老人年近九十,那岂不是比封万城也大了一辈,那几个徒弟年纪虽小,可也是川地杰出的人才。”那年轻人道:“青松老人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衣钵迟早要传给徒弟,人言‘蜀郡七杰’各个武艺高强,依你看来,哪个武艺更高一些,能继承青松老人的衣钵呢?”

那胡子拉碴的人道:“七杰之中,七弟子陆漓乃是女流之辈,不过十几岁的女娃儿,刀剑功夫又岂能比过男子,她的武艺自然比不上她的师兄们。大弟子沈温,为人就像他的名字,温厚老实,为人处世颇得赞誉,只是这武艺嘛,呵呵,三十多岁了,只怕还不如入门才七年的六弟子吴洋了。”另一年轻人道:“是啊,若是在其他门派,沈温自然大有用武之地,只是青松老人无门无派,他的才能却发挥不出来了。”

那胡子拉碴的人又道:“那三弟子万江,听说前几年习武走火入魔,双腿皆废,幸得竹心师太圣医妙手,方才能够自立,又岂能再学什么精妙武功,那二弟子胡滔、四弟子刘泽入门时间皆差不多,依我看,他们二人倒是颇具资格,继承青松老人的衣钵。”

胡子拉碴的人道:“还有五弟子齐源呢?”那赤发汉子忽然仰天大笑几声,道:“齐源,那不过是个酒鬼罢了,CD府中,哪家酒馆没有记着齐源欠的旧债,哪家赌场不曾找他算账,只不过他的松风剑法饶是厉害,真不知道青松老人英明一世,怎会收了个如此酒囊饭袋的徒弟。”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林雅在一旁听着,嘴里叨咕着蜀郡七杰的名字,暗想:“青城山下,便是闻名遐迩的都江堰,人言‘上善若水’,难怪这七人之名,皆与水有关。”念及此处,只觉武林之中,原来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儿,这次出来,果然见识不菲。

几人正在欢笑,忽然一剑飞来,赤发汉子慌忙一闪,剑应声插入柱子之中,赤发汉子直觉脖子上闪过一道寒光,一摸发梢,但见少了一缕红发,抬眼望去,只见红发落在条凳下的地板上,赤发汉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道:“是谁?谁人在背后偷袭。”一个绿衣女子迎面走来,面容清秀,下巴尖尖,头发束一绿色锦带,便像马尾一样垂在身后,此刻正恶狠狠地看着他,那赤发汉子惊愕道:“你是?”那绿衣女子喝道:“你瞧清楚了,这一招,就是我松风剑法中的苍松迎风。”

那年轻人道:“你是七杰中的陆漓陆女侠?”

那绿衣女子道:“谁教你背后说我五师哥坏话,他酒囊也好,饭袋也罢,岂容你等背后诋毁。”林雅暗想:这绿衣女子原来就是他们口中陆漓,但见那少女背后,有一三十多岁的人,举止甚是温文尔雅,半点不像江湖人士,他上前俯身道:“众位英雄,我师妹年少无知,冒犯诸位,还请恕罪。”

那少女不依不饶,道:“大师哥,他们这么诋毁五师哥,你就不生气吗。”那赤发汉子连连赔罪,道:“在下不知是蜀郡七杰倒来,得罪之处,还望恕罪。”林雅暗吋,绿衣女子身边这人,便是沈温了,方才听他们说是温厚之人,难怪如此有礼数,只听沈温道:“小师妹,正事要紧,别再胡闹了,若不然,下次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旁人背后说你五师哥几句闲话,又不打紧,何必动怒。”

陆漓有些急切,声音中饱含着委屈,道:“他们这般侮辱五师哥,你不闻不问你,还讲不讲同门情谊了?”沈温愕然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那三人识趣地付了差钱便离开了,林雅依旧坐于此地,此时尚不知凌振身在何处,反倒隐藏在这些来来往往的川西侠士之中,恰能掩盖自己的身份,谁又会在意坐在那里的一个普普通通之人,身上竟穿着无价之宝金羚甲呢。那沈温便想着如何宽慰陆漓,他抬头望向茶楼外的一株参天大树,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叫道:“好厉害的刀法!”陆漓一听来了兴致,奇道:“大师哥,怎么了?”沈温低声道:“小师妹,我考你一考,你看那株大树的树身,被凌空一劈,树身变成两段,而树干却不倒。”陆漓道:“这一招力道甚猛,足能砍金断玉,想来只是一眨眼的事,尚未落地,便已成了两段,确实厉害。”沈温道:“那你可猜的出这是谁人所为?”陆漓微嗔道:“我又没瞧见,怎知是谁削……”突然拍手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沈温道:“什么?”陆漓道:“素闻两湖帮人人刀法出神入化,这是两湖帮飞沙刀法中的一招‘漠漠边尘’,使刀者莫不是两湖帮帮主沙傲天。”沈温道:“你再猜。”陆漓眼珠微转,道:“沙傲天年纪轻轻,功力应该没有这么深,那必然是沙傲天的父亲‘病关公’沙通了,我猜的对也不对?”

突然间有几个声音一齐响起,有的拍手,有的轰笑,都道:“师妹好眼力。”林雅顺着声音源头望去,但见外面又进来了三人。一人身穿青衣,脸型瘦削,颧骨甚高;一人体态甚瘦,额头上有一块铜钱般大小的黑斑,双眼炯炯发亮;还有一人鬓角有一缕黄发。暗想:“这些人唤那少女‘师妹’,难道是他们的师兄弟,他们到此何为?莫非也是觊觎这件宝甲。”念及此处,林雅微微紧张起来,悄悄转过头去,不时用余光瞟着那几人,侧耳细听着他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