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龙来到院子中，一眼就看到了胡学。
这家伙的双手被返捆在身后，全身上下勒满了粗麻绳，嘴也被布条勒着，想说话说出不来。
胡学看到韩子龙，瞪着眼睛就冲了过来。
可惜没走出一步，就被周围的村民给按住了。
他奋力挣扎着，嘴里“呜呜呜”不知道要说什么。
韩子龙叹了口气，对方树友说：“把他嘴上的勒子松开吧！”
方树友给站在胡学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把他嘴上的布条解开了。
“小兔崽子，你王八蛋……”胡学张嘴就是脏话。
吓得后面那人急忙又给他勒上了，后面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韩子龙走到他身边，平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有太多问题要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在事情走向极端的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呜呜呜……”胡学的嘴还被勒着呢。
“别着急，我先给你提个醒儿。”韩子龙冷笑着说，“配冥婚的女尸，你是从海鲜店老鸦手里买的。你并不知道这个女尸的来历，以及她是怎么死的。你爹的那座老宅，是大槐树村的‘六煞’风水位，宅院内充斥着大量的怨气。”
说到这里，他冲勒住胡学嘴的那位点了点头，对方松开了胡学。
韩子龙深吸口气，冷冷说：“女尸的交易人是谁？瓷坛子又是怎么回事？”
“无可奉告！”胡学冷哼着说。
韩子龙笑了下，轻声说：“不重要，就算不知道这些也无所谓。”随后，他转头问方树友，“这个人妖言惑众，草菅人命，还偷尸体，把他送派出所去吧。”
胡学毫不在乎：“去就去，谁怕谁，我又没犯法。”
“法盲！”田婧哼了一声。
韩子龙凑到他耳边，幽幽地说：“你可能不知道，那具女尸已经变成了厉鬼了。在限制自由的情况下，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骗谁啊？”胡学一脸不屑，“老子好歹也是阴阳先生，会不会变鬼我最清楚。你以为我只是简单地把女尸和李三金埋了？哼，我在下葬的时候，用了一招‘底朝天’。别的不敢说，女鬼肯定出不来。”
“底朝天？”韩子龙低声呢喃。
田婧就站在他身边，轻声说：“棺材倒着埋。棺材底冲上，棺材面冲下。尸体都是平躺在棺材里，这样一颠倒，尸体在地下就成了背朝上。”
“有什么用？”韩子龙问。
田婧说：“可以防止尸体变成僵尸。”
韩子龙沉吟：“按照罗骏所说，李飞雪的鬼魂应该在被封在了尸体里。不知道是有心所为，还是无意所致，反正比较棘手。如果不把她的鬼魂和尸体分开，牛毛月之夜，女魃必出。”
“是呀！”田婧叹了口气。
韩子龙沉着脸，对胡学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女尸是在谁的手里买的？”
胡学得意地说：“我不是说了么，无可……”
“啪”的一声，随后“轰”的一下，掀起一片尘土。
院子里的人都被惊住了。
胡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鼻口窜血。
他的手在后面绑着，摔倒时差点没把手骨压折，疼得他大声嚎叫。
谁也没想到，韩子龙会突然给胡学一拳，力量过大，胡学本能地向后摔倒，他的脚被绑着，根本不能迈步，就这样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韩子龙踩在他的胸口，微微用力，咬牙切齿地说：“我并不喜欢打人，除非把我惹急了。”
胡学感觉胸骨都要碎了，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粗气。
“我说，我说……”他急忙求饶。
韩子龙把脚从胡学胸口挪开，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木椅上。
方树友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过去把胡学的绳子都解开。
胡学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无力地说：“我如果不说，你会打死我不？”
“不会！”韩子龙坦然说，“打人不等于杀人，犯法的事儿我不干。”
胡学吁了口气，惊魂未定地说：“女尸的确在市里的海鲜店，通过店老板老鸦牵线，从一个神秘人手里买的。那人说这女尸刚死没多久，长得挺漂亮，适合配冥婚。”
“那人长什么样？”韩子龙追问。
胡学摇头：“都说是神秘人了，自然不知道身份长相。说实在的，我连性别都不知道。那人一袭黑衣，黑帽子，脸上戴着橡胶面具，还围着丝巾。似乎生怕别人看到容貌。”
韩子龙点头，胡学说得这些，和杜彪能对得上，应该不假。但这更说明，李飞雪这事儿，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至于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毕竟，女魃这种大鬼，没有人类能操控的了。假如是和大槐树村有仇的人，要靠女魃灭村报仇，那这也太绕远了。各种天时地利、诸方条件都得到位，否则是不可能成功。如果真有这种高人，那他用鬼魂报仇，还用这么费劲吗？
况且，谁会和整个村子都有仇呢？
胡学继续说：“至于老宅子那六个坛子……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为了帮那一家人化解怨气！”
“什么意思？”这句话是方树友问的。
胡学说：“事先声明，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全都是我一面之词，你们信就信，不信我也没招儿。”他顿了顿，继续说，“死的那家人是别的县的，和我算是认识，但不太熟。
“半年前的某一天，他们突然来找我。我当时就特奇怪，要说路过咱们村，顺路来看看，这很正常，但也不至于一家六口来这么全啊。后来一聊，差点儿吓死我，这一家居然全是鬼。
“好在我也不是普通人，多少见过一些鬼魂。就强忍着不适感，询问他们到底怎么死的。其实也没什么悬念，一个逃犯晚上入室盗窃，看到老头的儿媳妇长得漂亮，起了色心。趁着一家人正在熟睡，全都给杀了，只留下了那个儿媳妇。当然，侮辱之后也没留活口。”
“禽兽！”韩子龙拳头握得“咔咔”直响。这种人渣死不足惜，被罗骏用石头砸死，简直太便宜他了。
“谁说不是呢！”胡学惨笑着说，“我当时听到后，也和你的反应是一样的。当时惨案发生后，没几天就破案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逃犯谁谁谁……可惜，凶手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直抓不到。
“这一家人找我的目的，是因为他们死得太惨，怨念太重，阴阳路走了一半就迷路了，让我帮忙化解怨气。算是同情吧，我就答应了。”
韩子龙问：“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以煞泄怨。”胡学说，“我把他们的鬼魂封在符中，放在密封的玻璃瓶里。然后托火葬场的朋友帮忙，在尸体火化时掉包。凶手太残忍了，杀人还分尸。我只能把尸块分别放在瓷坛中，最里面放上封有鬼魂的玻璃瓶。那个位置是‘六煞’位，可以抵消这一家人的怨气。也许怨念太重，尸体竟然不腐烂。我怕尸变，特意用柳叶汁掺符灰水泡着。”
韩子龙听出了关键，转头问方树友：“瓷坛子还在吗？”
“警察把尸体装走，坛子留下了。”方树友思索着说，“是有几个瓶子来着……”他转头问另一人，“老徐，当时你就在旁边，有印象没？”
老徐想了想，点头：“没错，我看到那六个瓶子了。当时有两个小警员还在议论，说这到底什么玩意儿。我记得……是罐头瓶子，里面装的纸灰。”
“纸灰？”胡学一惊，“我是把鬼魂封在了纸符里，密封情况下怎么会变成纸灰？”
“那是因为，鬼魂已经不在了。”一直没说话的田婧，突然开口。
韩子龙沉吟说：“鬼魂消失，怨气仍在。那一家人的鬼魂……难道被吸收了？”一念及此，他急忙对方树友说，“老哥，赶紧凑人手，半小时后大槐树下集合。”
方树友一脸错愕：“你要做什么？”
“挖坟掘墓，开棺验尸！”